第74章
明明樓燼和他師徒二人是因為江灼才被趕下神界的。 明明是因為江灼,他們才會承受這些無妄之災的。 可江灼現在在哪里袖手旁觀呢? 容嘉不知道滕陰和江灼的關系,但也大概知道他們應該是主仆,故而并不敢在滕陰面前說江灼的半點不是。 所以他只是含著淚,委委屈屈地試著滅火,結果火苗反竄過來把他指尖燒了,痛得他將指頭含進口中,眼淚流得更兇了。 “師父啊——”他一邊哭,一邊嚎,“可憐我們苦命的師徒二人,成不了神就算了,被人瞧不起就算了,被追殺就算了,還要被活生生燒死啊——??!” 第39章 渡天劫 容嘉哭得滕陰腦袋疼, 便兇巴巴地吼道:“別哭了,人還沒死呢!” 容嘉抽了一口氣,差點沒過去:“你咒我師父!” “是你先說的, ”滕陰煩得要死,也不和他爭, “滅火,把人帶出來, 然后回去給東家交差,你聽懂了沒?” 滕陰為人脾氣很不好,面對容嘉這種黏糊糊的性格卻很是夠用,容嘉立馬不哭了, 雞啄米一樣點頭。 但僅憑他們兩個想要滅火卻是天方夜譚了, 他們只能等這火自動燒完了,才能近樓燼的身。 比神火更可怖的,是樓燼身上越來越重的魔氣。 樓燼似乎終于是承受不住痛苦了,轟然半跪于地, 一只胳膊撐在身前,掌下就是一團神火,可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似的。 “他要墮魔了!”滕陰立馬反應過來,“這里即將降下天劫, 我們得速速離開!” “墮魔?”容嘉跟沒聽懂似的, “誰?我師父?” “對,你師父,”滕陰耐著性子,“你看他周圍那層魔氣, 他這次墮魔非同小可,我們得趕快走才行!” 說著滕陰就要走, 容嘉連忙叫住他,“不行!我師父可不能墮魔,他是神仙??!” 滕陰想說神仙怎么了,神仙墮魔的又不是沒有??伤芸炜吹竭h處光影一閃,江灼不知何時也來到了此地,正快速向二人所在的地方走來。 又在距離十步遠的地方停了,呆呆地望向火光里的樓燼。 滕陰叫了他一聲,江灼竟然沒聽見。 江灼的眼中,烈火似血,魔氣如墨。 最中心的那個男人赤丨裸著上身,帶著地府的悚然陰森,又帶著九天之上的神圣威嚴,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尊羅剎夜叉一般。 這一幕帶著一種致命熟悉感,向江灼撲面而來。 他像是生了根一般站在原地,滕陰出聲叫了他三次,他才木訥地張開嘴,喃喃:“師父……” 這一聲小得像蚊鳴一樣,幾乎立馬就被木柴燒爆的聲音所吞噬。 但樓燼卻聽到了。 他極其緩慢地抬起頭,雙眼充斥著血一般的暗紅,兩個瞳孔都淹沒其中。 “赴煙……?” 樓燼的聲音沒有變,依舊低沉好聽,但這次卻沒有了那一貫的戲謔,反倒是多了一些難以接近的陌生感。 就像是一壺千百年的老酒,開了壇,明明是酒香撲鼻,卻又往里扔了世間至苦的藥材,原本不想喝酒的被那酒香勾引而來,想喝的又顧慮著其中的苦澀,怎么都不敢提杯。 江灼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喉頭上下一滾。 他……叫他赴煙? 在此之前,樓燼何曾以這個名字稱呼過他? 就連語氣,都—— “東家,這人要墮魔了,”滕陰擦了一把額角的汗,四下一望,滿面憂慮,“看這架勢,只怕天劫來勢洶涌,這里不一定受得住,到時候半個魔界都要被他毀了,怎么辦?” 江灼的理智終于被拉了回來。 不,他不是如煉。 如煉早就死了。 “你……你先滅火?!苯频椭^,也不看滕陰,“我去想辦法?!?/br> 滕陰好像知道江灼要做什么了,遲疑了一瞬,道:“東家,您可想好了,一旦出了什么岔子——” “樓燼不能死,”江灼打斷他,“他是被迫入魔的,他身體內的魔氣還沒有盡為他所用,此時降下天劫,他一點應對的手段都沒有,到時候就只有灰飛煙滅一個下場?!?/br> “可那是您辛辛苦苦這么久才……”滕陰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了江灼眼神中那一抹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先帶他走,”江灼移開視線,“你去找找魔界其他人,還能活的就救一下,救不了的……” 就算了。 滕陰點頭應下,轉身告離。 一旁,容嘉猶猶豫豫地走上來,問:“那我要做什么?” 江灼目送滕陰離開,收回目光,抿了抿唇,道:“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師父即將墮魔,以后他就不是你師父了?!?/br> “我師父不會墮魔的!”容嘉瞪大了眼,一把抓住江灼的袖口,“你一定要救救他!” 江灼看著那只手,神情冰冷:“我救不了?!?/br> 容嘉還是不死心:“可他是因為你才會墮魔的,不是嗎?” 江灼:“所以呢?” “所以……你……你得救救他,”容嘉眉毛耷拉下來,哀求道,“你不能讓他墮魔,他如果真的墮魔,就會成為九天之下第一個墮入魔道的神仙,他們不可能會放過他的!” 江灼聽完,一臉“那也和我沒關系”的表情,說了聲:“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