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的事?？赡芫鸵驗樗沂牢涔ο嗝捕继昧?，令我這種半路出家的粗野鏢師看著很嫉妒?！碧礄狄槐菊浀卣f?！皠e管我的偏見了，他跟石中火是否真有什么瓜葛。雖然他出現的時機怎么看都很奇怪，也不能排除他們上輩子就認識或者已經在夢里惺惺相惜的可能?！?/br>
    “他倆是兄弟?！?/br>
    檀櫟目瞪口呆，半天說了句：“……長得不像啊。是不是結拜的義兄弟？”

    “親兄弟也不一定就長得像，比如劉家那三位賢昆仲。奇怪的是據凌風舉所言，他二人還不止是兄弟?！庇癖俸f?！八酥g還有殺母之仇?！?/br>
    “這就明白了，他二人同父異母?！碧礄蹬陌??！伴L得不太像也情有可原?！?/br>
    “反了。他二人同母異父?！?/br>
    “……這意思石中火殺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玉辟寒突然又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他?！澳銓α栾L舉不以為然，對他說的話卻深信不疑?！?/br>
    檀櫟悲憤：“我是對你說的話深信不疑?！?/br>
    玉辟寒咳嗽一聲?！斑@事情我自會查證。你們追石中火追得如何了?！?/br>
    “跟丟了?！碧礄禑o精打采道?！拔覀冞B個火把都沒帶。好在有人替我們盯他的梢?！?/br>
    “盯得住嗎？”

    檀櫟從懷里取出一個布包在桌上攤開，里面裹著兩枚蟬翼形狀的刀片?！斑@位若盯不住，我也不知道是否還有旁人盯得住了?！?/br>
    “啊呀，無照師父出馬，那確實放心?！庇癖俸淇斓卣f?！八庥行┕殴?，請是請不動，但若有了興趣，攔也攔不住。她肯去找你，已是意外之喜，如今愿意插手，我心甚慰?！?/br>
    “我心同慰，但不知別人是不是也甚慰?！碧礄祲旱吐曇?，還是沒憋住?！皥A缺師父似乎對她非常關心?！?/br>
    玉辟寒笑道：“哪種關心？”

    “他問我——”檀櫟拖長語調?！八鷦e人有何不同?！?/br>
    “他可能有點當局者迷了?！?/br>
    “我立刻就盡我所能進行回答?！碧礄嫡f?！半m然我與無照大師只有一面之緣，但她如此膽大，如此美貌，輕功和暗器又如此驚人，而且又是個尼姑，每一樣都與旁人大大不同。但他想聽到的似乎不是這些?！?/br>
    “我今此身四大和合，發毛爪齒皆歸于地，唾涕膿血皆歸于水，暖氣歸火，動轉歸風，四大各離，今者妄身，當在何處？”玉辟寒不假思索，對答如流?！凹仁峭?，何以他只對無照師父如此執著，我估計圓缺師父想問的是這個意思?！?/br>
    “受教了，真該請你當面說給他聽，問我實在是對牛彈琴?！碧礄蒂潎@?！翱傊?，這樣大起分別心，完全有悖圓缺師父所學的佛理?？磥硭麑嵲诤芸鄲??！?/br>
    “一般人不會有這樣苦惱?！庇癖俸f?！八ㄔ谧允∵@步，本身就可敬可畏?！?/br>
    “所以我也無話可答?！碧礄祽M愧?！拔铱礋o照師父也不像在乎清規戒律那一套，但不知怎的，我寧愿看他這樣苦惱，也不忍心看他碰壁?！?/br>
    “這話算是說對了?！庇癖俸c頭?！盁o照十三歲就殺過人。意圖對她不軌的登徒子，一次兩個。她家中花錢擺平了此事，自此就威名遠播。我倒不是擔心圓缺師父的性命……”

    “有這樣經歷，她對情愛之事一定深惡痛絕?！碧礄低茰y。

    “也不是?！庇癖俸悬c猶豫?！皳f她交游廣泛，出入閨閣，頗不……呃……避忌?！?/br>
    “行，就讓我們那位小師父接著苦惱吧?！碧礄狄粨]手，淺薄的八卦之心暫解，又為自己竟然如此藏不住事感到懊悔?！瓣P系到兩位師父的清名，你千萬別跟別人說啊。我是實在忍不住了才告訴你的?！?/br>
    “放心吧，這種私事我決不泄露半分?！庇癖俸ＷC?！罢l沒有個苦處。況且我一直覺得圓缺師父是個和尚里的和尚?！?/br>
    “那這個形象如今豈不是面目全非?！?/br>
    “不，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像個和尚?！?/br>
    “不要跟我打機鋒，我非常愚鈍！”檀櫟抱怨?！拔椰F在實在不敢想象這倆人見了面要如何。無照倒是還好，萬一圓缺戰中一個分心……”

    “你cao太多心了，他倆又不是不認識?！庇癖俸f?！胺讲帕岘圐S又給我捎了個信，說他們總店的老板恰好到了洛陽，邀我前去一會。這個約不能不赴。舍利還有兩位師父的事就全交代給你了，有什么進展記得給我講講?！?/br>
    等待時外面開始下雨。只是午后，室內卻不能不點燈。芙蕖燈中清油的花香，濃烈辛辣的熏香，和木器隱約散發出的酸香氣互不干擾，齊心協力使人昏昏欲睡。玉辟寒站在窗前，聽著雨聲漸趨嘈雜，慶幸之余不能不覺得自己是在偷懶。他一邊徒勞地說服自己檀櫟很習慣在各種惡劣天氣中奔走，一邊回頭看通往內室的那道珠簾。簾子被纖纖玉手撩起一剎，玉辟寒的罪惡感達到了頂峰。

    “暌違數載，閣主風采不減當年?！?/br>
    “彼此彼此?！毖燥L月落落大方?！靶读藗€妝，勞你久候?！彼疽庥癖俸?，嘆道：“不過化妝這種事，真的歲數越大越上癮，我以前不知眾多女子為何執著于此，落到自己頭上才明白，朱顏辭鏡花辭樹，最是人間恨事。恨得我天天咬牙?！?/br>
    玉辟寒笑道：“閣主絕色才有這煩惱，凡人就免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