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這次沈時釗陷入險境,以梁君宗為首的清流難得沒有落井下石,擱先前, 他們肯定得借此千載難逢的機會,讓沈時釗掉一層皮, 這次卻安安靜靜,一個個的仿佛不知道此事。 謝止松輕輕呼出一口氣:“我好像很久都沒受過這樣的氣了?!?/br> 謝云坤眼神陰翳,他嘴里嚼著rou干, 臉色很差:“爹,除了沈時釗,你一定要留意任循,他遠遠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還有那個鄒清許,處處壞我們的好事,我忍夠他了?!?/br> 父子倆吃癟,此刻正在光線昏暗的廳堂里鉚足了勁兒想下一步該怎么走,與此同時, 沈府解封, 長煜進進出出, 帶著一堆老弱病殘搞大掃除, 除去這些天的晦氣。 沈府剛解封,門前寥落孤寂, 不少墻頭草還在觀望,鄒清許是第一個踏進大門的人。 再次見到沈時釗,鄒清許有種隔了很久的錯覺。 可能是三個月,也可能是一年。 其實根本沒多長時間。 鄒清許呆愣愣站在大堂里,他直直盯著沈時釗的眼睛,不需要說任何話,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很多時候,只需要一個目光,足夠了。 院子里的下人們熱火朝天的搞大掃除,屋檐上的皚皚白雪緩慢消融,天空蔚藍,像純凈的水晶,艷陽壓制住所有的風,沈時釗走過去,很自然地抱住了鄒清許。 耳邊的氣息像輕風,從臉邊滑過去,酥酥麻麻。 鄒清許心里的所有疑慮和不安,轟轟烈烈地倒塌了。 長煜扛著一條抹布,著急忙慌往屋里跑,一位老婦忽然拽住了他,低聲說:“別去打擾!” 長煜詫異,看到廳堂里的兩個人影后,一時竟漲紅了臉,不知道該怎么辦。 老婦笑眼盈盈:“他們關系可好哩?!?/br> 長煜詞窮:“對......對?!?/br> 沈府里的人風風火火聲勢浩大地忙了一天,大雪過后天氣放晴,與天空一起放晴的還有鄒清許的心意,眼前的一切忽然明朗起來。 忙了大半天,大鍋飯也做好了,一起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后,沈府上上下下齊心協力,沈時釗和鄒清許坐在小院里,沈時釗的胃口終于好了一些,然而,比沈時釗的胃口更好的是——鄒清許的胃口。 鄒清許抱著大碗,哐哐吃飯,沈時釗忽然發現,眼前的人下巴竟然變尖了。 沈時釗:“你是不是瘦了?” 鄒清許笑:“瘦了?這幾天吃得少,是不是變帥了?” 沈時釗放下碗筷,忽然伸手摸了摸鄒清許的臉。 鄒清許下意識往后一躲,兩人雙雙詫異,沈時釗摸過的地方像被燙了一下,他整張臉的溫度都是高的,沈時釗輕輕眨了眨眼,他正要放下抬起的手,鄒清許忽然又蹭了上去,死皮賴臉齜牙咧嘴地說:“你看我這輪廓和弧度,盛平的美男子里絕對排的上號,羨慕不?我沒瘦多少,只是最近窮,吃得少?!?/br> 沈時釗給他夾菜:“沈府是不會讓你吃不上飯的?!?/br> 鄒清許猛點頭:“話說你最近每天在府里干什么?” 沈時釗繼續給鄒清許夾菜:“再關心我也要好好吃飯?!?/br> 鄒清許:“......” 其實,兩個人心里都清楚,沈時釗被禁足的這些日子,鄒清許擔心壞了。 沈時釗經歷了這一遭后,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不一樣了,鄒清許意識到自己對沈時釗有超乎尋常的關心,從早到晚,從頭到腳,難以控制。 曖昧不需要用言語表明,一個眼神,一個觸碰,身處同一個磁場,哪怕沒有任何身體的接觸,坐在對面便能感受到甜膩的氣息。 沈時釗和鄒清許放任了這份曖昧在空氣里瘋走,哪怕沒有rou麻的明說,有些東西已經爆表了。 鄒清許想反駁兩句,但當他看到乖巧挑魚刺的沈時釗時,那一刻,他什么都不想說。 承認吧,他就是喜歡。 他希望沈時釗長命百歲,他自己也陪沈時釗長命百歲。 沈時釗:“我每天在府里看書,養花,心浮著的時候看看前人的傳記,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再有名姓的人也逃不過宿命的輪回,最終全化為一抔黃土,更別提那些無名無姓的人,察覺出自己的渺小,便什么都不怕了?!?/br> “所以......享受當下?!编u清許夾起一個獅子頭,大口咬了一口,嚼了幾下后抬起頭,一副憋不住話的樣子。 沈時釗遞給他一杯水:“你想說什么?” 鄒清許眼里亮晶晶的:“我都不敢想象,等我們把謝止松扳倒,把泰王扶上大位以后,生活有多快樂?!?/br> 沈時釗卻很平靜,他用風平浪靜般的目光看著鄒清許,波瀾不驚地說:“我就知道,你開口一定是想說朝事?!?/br> 鄒清許:“不說朝事說什么?” 他一開口,立馬意識到沈時釗有點小情緒。 鄒清許立刻耷拉下臉,不是吧?沈時釗怎么這么娘? 盡管如此,鄒清許仍安撫道:“我們一定要把謝止松拉下水,難道你想經歷一次我這幾天的生活嗎?反正我不想經歷第二次?!?/br> 沈時釗臉上有些許動容,他直起身子,說:“我在謝止松面前已經暴露,以后他不會把我當做自己人,而是對手,我們的處境很艱難?!?/br> 沈時釗原以為他將來有一天在謝止松面前暴露時,可能在某個千鈞一發的時刻,可能在朝堂紛亂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時刻,在那個時刻,他宿命般站在了謝止松的對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