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說到底,吳澤像一個沒有底蘊的暴發戶,他的能力支撐不了那么重的私欲,膨脹到一定程度后免不了要爆炸,到時候不需要謝止松出手,吳澤的苦頭少吃不了。 謝止松的算盤是這么打算的。 沈時釗:“義父有的是時間陪他慢慢玩,他不需要有什么反應?!?/br> 鄒清許臉色不太好,謝止松的心機和城府永遠處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程度。 鄒清許思索再三,他沉默地在前面走著,忽然發現沈時釗在他身后跟了很久,一直同他有半步之遙,他們一言不發地繞著小湖走了小半圈,終于走到了分叉口。 快到鄒清許的居住地了,沈時釗停在了原地,沒有再往前走的打算,似乎是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他們默契的在此地分開,鄒清許繼續獨自往前走,他背后冒出薄薄一層汗,仿佛有人看他,走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后,鄒清許正要推開門,轉身朝后望了一眼。 沈時釗依舊在原地,注視著他。 他們之間隔著一片小湖,晚上霧氣迷蒙,隱隱約約看不真切,只能看見依稀人影。 鄒清許立刻轉身,打開門走了進去。 回到屋里后,鄒清許立刻靠著桌子坐下來,手忙腳亂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因為太心急,水灑在了桌上,流到地上。 鄒清許心神不定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用布把桌子胡亂擦了擦后,又走到窗邊,正要推開窗戶,卻遲遲下不了決心。 等了一會兒后,他最終還是打開了窗戶,只是人躲在了窗戶的側面。 他用余光看到沈時釗依然在圍著小湖轉圈,鄒清許心里也起了霧。 其實,他真正想確認的人是謝云坤。 回來的路上他看到不遠處的山坡上有兩個人影,其中一人像謝云坤的身影。 謝云坤這次也隨榮慶帝出游,鄒清許在謝云坤準備從山坡上離開時看到了他的側面。 謝云坤一閃而過,只在山坡上待了一小會兒,隨后很快不見了身影,他并非獨自一人,在山坡上時看上去鬼鬼祟祟,和另一個人交談著。 視線里沒有了謝云坤的身影,沈時釗卻在小湖邊停留了半天,鄒清許偏過頭,靠在墻上,他輕輕嘆了一聲,知道自己今天又將很難入睡。 榮慶帝很快在行宮里大擺宴席,請官員們吃飯,皇家的宴席聲勢浩大,官員和隨行的人早早入座,宴席上有南菜也有北菜,入席前,桌上已經擺滿了茶水、鮮果、干果和蜜餞。 鄒清許早早入席,一聲不吭地坐在角落里打探著四周的動靜。 他坐下沒多久,梁君宗到了。 梁君宗也在隨榮慶帝出行的名單上,梁文正死后,他繼承先父遺志,逐漸接過清流的大旗。 鄒清許四處亂看,目光出乎意料的撞上了。 梁君宗依舊穿著白色的衣服,然而曾經他的衣服鮮明亮眼,是那種光彩照人的白色,如今衣料大多選用黯淡沉穩的白色,甚至帶一點灰色的影子。 他看上去仍舊十分清雅,比先前穩重許多,眼里的天真和熱切流失,添了不少堅韌和銳利,清瘦的人有了力量,看上去便像個大人,氣質同心態一起長大沉淀。 鄒清許茫然無措地眨了一下眼睛,梁君宗似乎沒有移開視線的意思,要是先前,他早傳來嫌棄的目光,不屑的移開,一秒都不想多看。 但今天,鄒清許反而成了那個不好意思匆忙移開視線的人。 鄒清許困惑地坐直身體。 梁君宗似乎對他的印象有所改善,不過目光依舊不是親昵的,從前的時光,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這里,鄒清許拿起小壺,往杯子里倒了一點水。 他剛喝了一口,被嗆到了,這不是水,分明是酒。 鄒清許不喜歡酒的味道,也不喜歡酒的口感,胃里火辣辣的,火仿佛能從喉嚨里噴出來。 他吐著舌頭,眼前忽然伸過來一只白凈的手,以及一個銀杯。 “這里是水,你喝下去壓一壓?!?/br> 鄒清許抬頭,目光上移,落到沈時釗冷峻漠然的一張臉上,沈時釗不知什么時候端著水出現在他面前。 酒精在胃里燒著,鄒清許顧不上太多,接過水杯大口喝了幾口。 平復過來后,鄒清許拉開和沈時釗的安全距離,沈時釗沒有久留,走向他該去的位置。 這是一段在旁人眼里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尋常而自然,幾乎沒有人注意。 鄒清許一路看著沈時釗走向人群,背影挺拔蕭條,他在其間觥籌交錯,身邊很快簇擁了一圈人。 在這時,沈時釗是注意不到鄒清許的,他被人團團圍住,需要應付很多人,和鄒清許中間也隔了很多人。 鄒清許看著熱鬧。 他沒注意到梁君宗的視線在自己和沈時釗身上來回切換,直到開席,喧囂逝去,那些放肆的目光才像水里的紋波一樣被撫平。 大菜陸續擺到桌上,三個人的視線飄忽不定,在彼此身上輕飄飄的徘徊,從不敢多停留,但處處停留。 榮慶帝胃口大開,吃了不少東西,宴席結束后,他稍作休息,回到自己的宮里,晚一點還有戲曲表演。 晚上的戲曲表演只有位高權重的人和皇家的人能去觀看,沒有那么多座位,鄒清許沒有參加的資格,宴席結束后,他便可以自由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