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鄒清許秒懂:“這我幫不了你們吧,你們想貪污受賄,我是清流,不懂?!?/br> 沈時釗看他一眼,“東南那邊的布匹生意一直興隆,占財政收入的大頭,可是布匹收購被運往盛平后瘦了一大圈?!?/br> 鄒清許忽然笑了:“大概率被宦官控制了,我猜他們多少收點提成?!?/br> 沈時釗:“這種果子不止我們想摘,陸黨也想摘,你說他們怎么才能摘到?” 鄒清許想都不用想:“最直接的方法當然是把宦官干下去?!?/br> 沈時釗閑適地喝了一口茶。 第36章 [vip] 宦官(二) 夏日天熱, 外面蟬聲聒噪,小二上了消暑的茶,但街上人心浮躁, 熱浪席卷進房里,鄒清許正想說什么,看到門外有一個人影。 沈時釗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后,那個人忽然匆匆離開了。 鄒清許:“看來這里并不安全,現在都有人來偷聽咱倆談話, 忽然感覺自己是個有地位的人了?!?/br> 沈時釗臉色繃緊,他眼刀如風:“隔墻有耳, 換個地方說話吧?!?/br> 鄒清許茫然抬頭:“換哪里?” 沈時釗:“我府里?!?/br> 鄒清許為難:“你府里同樣每天不知被多少人盯著,這樣吧,去我的寒舍?!?/br> 鄒清許的寒舍, 的確沒幾個人拜訪,他一個小小的編修,無人在意,只有梁君宗和賀朝時不時會去, 現在連梁君宗都不去了,冷清得很。 兩個人去了鄒清許家,沈時釗一路睜不開眼睛,看上去沒什么精神,夏日天熱, 艷陽火辣, 炙烤大地。刺眼的金光像大雨兜頭澆下, 路邊的花花草草蔫了吧唧, 一副副缺水的樣子。 鄒清許一進屋便給自己倒了一碗涼茶,他看沈時釗臉色不好, 有些蒼白,問沈時釗:“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不礙事,好像有點中暑?!鄙驎r釗坐下來,他長話短說,“在陸黨中,與宦官矛盾最深的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任山,他掌握著彈劾大權,被宦官們忌憚,也被宦官們厭惡?!?/br> 這點鄒清許心里同樣清楚,他說:“你剛剛說東南沿海有利可圖,現在那里的利益大部分都流進了宦官的口袋,但是,宦官們背后站著皇上,這可能是他們膽兒肥的原因,如果最后的獲益者是皇上,事情不好開展?!?/br> 沈時釗不以為然,“宦官們收上來的錢,層層被他們抽分成,到了皇上手里,剩的并不多,事實上,皇上想整治江南豪族,都說江南地區富得流油,皇上自然對那里垂涎欲滴?!?/br> 榮慶帝執政以來,宮里的支出一度緊張,入不敷出,榮慶帝作為天子,理應做出表率,率先削減支出,勤儉度日,這對喜歡奢侈浮夸、喜歡收藏名人字畫和書法的榮慶帝來說,是極其痛苦的一件事。 榮慶帝有藝術天分,對古玩珍品和名家大作極其感興趣,他的興趣愛好都是燒錢的,一般人玩不起。 縱然他是天子,玩起來也得看賬本的臉色。 榮慶帝曾不止一次提出要對江南的富饒地區多征稅,但每次都被官員們用各種各樣的理由反對,其實,不止百官,江南富商的手甚至伸到榮慶帝身邊,他們收買臣子和榮慶帝的近侍,包括司禮監的太監,阻礙榮慶帝一意孤行。 稅已經收的夠多了,到手卻不多,榮慶帝知道宦官們貪,但他以為宦官們只是小打小鬧的貪,從不深究。 榮慶帝是個體恤下屬的好領導,讓出點利才能讓這群宦官們死心塌地為自己辦事。 鄒清許好奇地問:“這群宦官究竟貪了多少?” 沈時釗:“我這么和你說吧,江南豪族眼里的皇上可不是榮慶帝,而是這些人。這些人手底下的人也從來都不和皇上匯報具體金額,只和他們的頭兒說,至于收回來多少白銀,全憑心情上報?!?/br> 東南的官場全被宦官集團控制,地方官員甚至要交保護費。鄒清許可以想象,宦官們有多無法無天。 他忽然笑了笑,說:“矛盾這不就有了嗎?你說吳大人能忍這群宦官們如此胡作非為?” 鄒清許看向沈時釗,沈時釗伸手抻著額頭,鄒清許問他:“還不舒服?” 沈時釗站起來,“今日身體不太舒服,我先回府休息,以后再說?!?/br> 鄒清許眼看著他站起來,又看著他扶著椅子的扶手踉蹌站不穩,忽然,沈時釗腿一軟,又朝椅子里陷了進去。 鄒清許忙伸手去扶,他抓住沈時釗筋瘦的手腕,但沈時釗似乎已經沒有了知覺。 鄒清許大吃一驚,他半蹲在沈時釗身前,在沈時釗臉上又拍又摸。 這家伙,總不能掛了吧? 鄒清許摸了半天,感覺沈時釗還活著,他慌忙把沈時釗拖到塌上,此時的沈時釗,像一件剛硬又易碎的瓷器,沒有知覺,沒有意識,宛若進入深眠。 現在的他,任由鄒清許擺弄和處置。 沈時釗能力卓越,在朝堂里游刃有余,以后絕對是個大禍患,有那么一瞬,鄒清許腦子里生出惡魔般的想法。 但同時,他聽到了沈時釗悠綿的呼吸聲,鄒清許忙回神,給他灌了點水后匆忙去找大夫。 沈時釗中了暑,喝點藥休息休息便好,大夫給沈時釗開了些藥,鄒清許喂他服下。 鄒清許坐在塌邊看著沈時釗,沈時釗的膚色不黑也不白,是正常人健康的膚色,他的鼻梁很高,嘴唇很薄,五官優越到哪怕閉著眼睛,仍讓人能感受到這是一張英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