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鄒清許眼睛一亮,拖著快要廢掉的兩條腿朝前走。 越往近處走,微弱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 鄒清許仿佛忽然有了動力,繼續往前探去。 明明是春天,這里卻堆著一片雜草。 前面有一個大洞! 鄒清許見狀,大聲呼喊:“賀朝!是你嗎!” 洞里忽然發出石頭碰撞的聲音,而后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清許——” 鄒清許瞬間腿軟了。 他明明已經接近勝利了,卻忽然沒了力氣。 老實說他對賀朝的友情并非特別深刻,還沒到情同手足那一步,賀朝像個海王,遍地有朋友,鄒清許只是他的朋友之一。他們曾是同窗,默默相識了很多年,經過時間的流逝,感覺對方是個好人,平日里聚在一起吃飯聊天,索性當朋友報團取暖,鄒清許雖然為人冷淡,但是對一個人來說,有很多朋友或許不是好事,但一個朋友都沒有,肯定不是好事。 當初鄒清許除了梁君宗以外,一個朋友都沒有,是賀朝死乞白賴的貼上來,讓他有了除了梁君宗之外的第一個朋友,如果不救這個人,他將一輩子良心不安。 鄒清許顫顫巍巍走到洞口,往下望去。 這個洞很大,里面沒有食物,沒有水,賀朝在里面待了幾日,奄奄一息。 看到賀朝后,鄒清許喜出望外,忙喊道:“你別急啊,我想辦法救你?!?/br> 鄒清許轉頭看向沈時釗,沈時釗朝洞里看了看,“他自己一個人肯定上不來,我們需要一個人下去幫忙,另一個人在上面接應?!?/br> 鄒清許認同沈時釗的說法,他放下身上的東西,“我下去,你在上面拉我們?!?/br> 此時正值午后,艷陽高照,噴薄的的金光讓人睜不開眼睛。 鄒清許伸手抓著石壁,左一腳右一腳緩緩往洞里探去,快到洞底時,他手臂已經快沒了力氣,又酸又麻,微微發抖,于是他直接縱身一躍,跳到洞里,差點摔在地上。 賀朝此時背靠著石壁坐著,唇色發白,臉色也慘白,幾日不見,白白的小伙子仿佛黑了幾個度,瘦骨嶙峋了許多,但人清醒,還有意識,看見鄒清許后還朝他笑了一下。 鄒清許松一口氣,他蹲到賀朝身邊看了看賀朝的情況后,認為他倆還是可以被沈時釗拉上去的。 鄒清許抬頭朝上望去。 沈時釗站在洞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倆,他的神色仿佛和平時別無二致,寡淡,冷漠。 鄒清許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怖。 他為什么如此信任沈時釗? 如果沈時釗此時離開,世上將再沒有人知道賀朝,也再沒有人知道鄒清許。 沈時釗漂亮的眼睛里如同充滿了迷霧,他背對著耀眼的陽光,像一團山間縹緲的黑霧。 第18章 公孫越(三) 鄒清許背后冒出了森然寒意。 正當他心里飄過無數個陰暗想法時,一個略微熟悉的少年聲音也從頭頂傳來。 長煜打頭陣來支援沈時釗了。 鄒清許瞬間對沈時釗佩服得五體投地,這么一看,沈時釗永遠在給自己留后路。 和這樣的人斗,起碼這一次,鄒清許沒有任何勝算。 如果沈時釗和長煜想把他和賀朝留在這里,他們可能會永遠留在這里。 鄒清許抬頭望著沈時釗。 他無法判斷沈時釗的選擇,也猜不出沈時釗的選擇。 飛鳥從沈時釗身后飛過,叫聲歡快,清脆悅耳。 哪里都是亮的,只有沈時釗半張臉是明的,另半張臉是暗的,他的眸光明凈,卻如利刃,鋒利冷寒,整個人像站在明處,也像站在暗處。 猜忌不動聲色的展開,眼前天光大亮,亮到所有的風雨和塵煙都化作灰燼。 陽關穿透浮塵,肆意潑灑,沉默仿佛裂開了,碎片迎著鄒清許兜頭澆下。 沈時釗蹲下來,扔下他們仨先前用外衣撕碎做成的布繩,慢條斯理地朝鄒清許伸出了手。 四目相對,鄒清許仿佛聽到了山谷里鳥獸的回聲,一顆心終于降落,他示意沈時釗先把賀朝弄上去。 鄒清許在下面用布繩結結實實的把賀朝綁好,他扶著賀朝,沈時釗和長煜在上面用力拉繩子,三個人費了半天勁,終于把脫水到近乎沒有任何力氣的賀朝弄了上去。 沈時釗又朝下面的鄒清許做了上來的手勢。 鄒清許不知為何很激動,他拽著繩子,一點一點爬上去。 幾個人圍坐在巨石的陰影里,賀朝半躺在地上,吃了點東西,喝了點水,四人打算先在這里休整一會兒,如果賀朝能緩過來,他們起碼可以扶著他走到山腳。 鄒清許把自己帶的餅分享給沈時釗和長煜,長煜欣然接受,沈時釗依舊沒什么胃口,他看上去有些潔癖,不喜歡吃鄒清許拿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賀朝感受著人氣和活在地表的感覺,不?;顒又逯?。 鄒清許看他沒什么事,立馬開始問:“你怎么會在這里?” 賀朝的聲音很虛,軟綿綿的:“我爬山的時候倒霉,被人用棍子打了一棍,正迷糊呢,又被人扔這里來了?!?/br> 故事的走向和鄒清許猜測的差不多,“你得罪人了?!?/br> 賀朝嘆了一口氣,氣若游絲地說:“不然呢,誰會無緣無故找我的麻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