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喜不喜歡
「他剛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鐘云嶺拽著黎孽的手走到走廊盡頭,黎孽背靠著墻,鐘云嶺則站在他身前抬眼瞪視著他,黎孽眼神飄忽,心虛的揉了揉鼻子: 「你問的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對了你的膝蓋還好嗎,剛剛看你......」 鐘云嶺氣的一腳踩在黎孽身旁的墻壁之上,也順帶拉近了他和黎孽之間的距離: 「好,裝傻是不是?那我問你,你當初為什么和李元釉打架?」 「我一直想不透在器材室那天你為什么要哭,為什么要和我道歉,更想不明白為什么你和李元釉會突然反目成仇,但最令我想不明白的是那天李元釉和我說你喜歡我,但剛剛聽完那番話,好像都有了解答呢?!?/br> 「黎孽,你知道嗎,我的存在是奇怪的、是異常的、是噁心的,在這個社會上沒有容納我的空間,社會接納了每個人類,卻唯獨不肯接受我這種怪物。像我這種怪物只能生存在陰濕的暗室之中可你不一樣,你生來便身在亮處,陽光本應灑向你,你根本不應該闖入我所處的黑暗之中......」 「我沒有喜歡你?!?/br> 「你說什么?」 「我說,我沒有喜歡你,打李元釉只是因為我跟他之前發生了一些摩擦根本不是那個男的說的那樣?!?/br> 「那李元釉那句話呢?」 「他騙你的,不過就只是想給我潑臟水罷了?!?/br> 鐘云嶺愣了一下,隨后笑了,笑的有些苦澀,他放下踩在墻上的腳,退后了幾步,與黎孽拉開距離: 「那就好,那就好......」 他心里有些復雜,明明他心里希望黎孽不要和他是一樣的「怪物」,希望他不要和他一樣遭受異樣的眼光與排斥,但胸口卻還是在聽到黎孽那句不喜歡后猛然收緊,酸澀的情緒化作水滴滿溢在眼眶。 黎孽轉身離開,鐘云嶺在看到他被陽光灑出一道金光的背影,還是沒忍住叫住了他: 「黎孽,所以你那天在器材室落下的淚水、說出口的歉意都是假的的嗎?我們這幾天的相處也都是你裝出來的善意對嗎?」 黎孽腳步一頓,卻沒有回應鐘云嶺,這時的鐘云嶺想或許沉默也代表著一種答案,也代表著一種體面的告別。 淚水終究模糊了視線,他蹲下身,將頭埋在腿間,他哭的安靜、壓抑,像要將自己完全縮進走廊盡頭的陰影處。 他本在亮處,本就不應與陰影下的他沉淪。 可他卻沒注意到,陽光下微彎的唇角,握緊的雙拳,以及一滴無聲的眼淚。 許是那日男生把話說開了,同學們不再假惺惺的對鐘云嶺好,他的課本又回到了地上,染上一地的灰,有些考卷甚至被浸泡在了拖地用的臟水中,爛成一團。 有人說失而復得的東西要最為珍貴、最為美好,那得到后再次失去的東西呢?鐘云嶺想或許是更令人難以忘懷、更令人無法接受吧。 在過去,他不曾從身邊的同學身上得到關心與照顧,那些厭惡的眼神早就刻在他的腦海中,所以那些同學的排斥、反感對他來說并無大不了的,甚至該怎么面對他的身體都像有肌rou記憶般能自在的應付。 但在他看到桌上的早餐一連好幾天都沒再出現,在看到黎孽與其他同學笑鬧,在看到黎孽滿眼不在乎的看他趴在地上任由同學欺凌時,寂靜的夜晚之中,一滴又一滴深色的花,綻放在潔白的床單之上。 夜晚的他暫時摘下臉上的面具,不像在校園中那般對那些辱罵、欺凌感到麻木,即便神經被麻痺,卻仍在某些時刻會感到一陣陣的刺激,猶如針尖扎在血管之上,他的淚水像鮮血一般流出,最后被繃帶纏住,他無法哭,他不能哭,他只能沉默,看著那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像刀俎下的魚rou,任人擺弄、任人宰割。 看著床單上一滴滴的暈開的淚痕,他想—— 或許根本不是黎孽喜歡上了他,而是他早就在不知不覺中無法失去黎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