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鬼魅的夢
「mama讓我不要跟奇怪的人待在一起......」 「哇,你不會也要跟男生做羞羞的事吧,好噁心喔,你是變態嗎?」 「咦?臉都被打腫了欸,你不會等會要跟女孩子一樣哭哭啼啼的跑去找老師告狀吧?嗚嗚,老師他們欺負我~」 「噁,不要靠近他啦,誰知道他身上有沒有愛滋病?!?/br> 「死同性戀......」 「噁心......」 「奇怪......」 一句句如鬼魅般的話語鑽入鐘云嶺的耳里,像蛆蟲一樣霸佔、吞食他的腦細胞,在他的腦海里深植痛苦的根,留下怵目驚心的血痕,將那些如利劍般的聲音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飽脹的心臟順著刀尖流出腥濃的鮮血。 黑暗籠罩了他的世界,透不進一絲光線,透不進一點生機,只剩下無數雙觸手,攀著他、抓住他,將他拖下深淵,淹沒在死海之中,海水扼住他的脖頸,窒息感撲面而來,在這片死海沒人聽得見他的聲音,沒有人能回應他的求救,如當年那些置若罔聞的旁觀者一般,明明看他深陷痛苦,卻不愿帶他逃離那片黑。 恍惚間他聽到一道如幼兒般稚嫩的嗓音,那細微的聲響宛如一根浮木,幫他從溺斃的邊界脫離。 「爸爸!爸爸!」 鐘云嶺一睜眼便見到哭到勻不來氣的鐘堯,小小的手背上沾滿了黏踢踢的鼻涕和咸濕的淚水,馮椿則是一臉擔憂的站在一旁,他醒來時馮椿的手甚至還放在他肩上,可想而知馮椿應該叫了他許久。 「幾點了?我剛剛是怎么了?」 剛起床聲音還有些嘶啞,馮椿遞給他一杯水讓他潤潤喉,一邊回應他的問句: 「已經中午12:00了,剛剛我在煮飯所以讓堯堯來叫你,剛煮好就看見堯堯哭哭啼啼的站在廚房門口,一問之下他才說他叫了你好久你都沒醒來,真的差點嚇死我和堯堯了?!?/br> 鐘堯吸了吸鼻子,抽噎著附和: 「嗚嗚,爸爸你下次別再故意嚇我了,這個游戲不好玩,我不喜歡......」 鐘云嶺將鐘堯抱到他的腿上,一邊幫鐘堯順背,一邊輕聲安慰他,就在這時馮椿突然想到一件事,不小心「啊」了一聲出來,打擾了父子之間的溫馨時刻。 「怎么了嗎?」 「老公你不是說今天下午兩點有高中同學會嗎?你要不要趕緊去收拾一下?你們約的地點不是離這有些距離嗎?」 聽馮椿這么一說我才突然想起大概一個月前班上的班長臨時透過電話通知我們今天要召開同學會,希望各位可以抽空盡量出席,見見許久未碰面的老同學。 他還記得那時他特別問了班長現在大概有多少人出席,班長說現在只剩五六個人沒聯系其他聯系完的除了一兩個在國外出差趕不回來外其他都會準時出席。 一想到一些令人作噁的面孔,就令鐘云嶺一陣生理不適,那些恐懼宛若寄生蟲,寄生在他的體內,cao控他的情緒與胃液。 鐘云嶺晃了晃腦袋,把那些陳舊往事抽離他的身體。 畢竟往事不可追溯,唯一值得期待的只有明日的盛放。 場內的歡聲笑語隨著門口銀鈴的響聲戛然而止,鐘云嶺在那群人眼里看到了疑惑、不解、嗤笑...五味雜陳的情緒全都融合在那一雙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即便時過境日,他依舊無法直視那一個個吞食他身心的黑洞。 「呦,這不是學藝嗎?」 「學藝要不來喝一杯?」 鐘云嶺正想開口拒絕,便見那杯酒繞了個彎,回到拿著酒杯的主人嘴里。 「學藝應該還是不能喝酒吧?」 幾個知情的人笑著附和帶頭的男人,男人挑起一邊眉,挑釁的看著他,像要看他反應似的不斷用言語刺激著他,希望看到憤恨不平、羞憤難耐、傷心悲苦的鐘云嶺。 鐘云嶺雙拳緊握,極力平復呼吸,想忘卻當年拍在身上的冷風,忘卻當年身上異樣的撫摸,忘卻當年rou體上的撞擊,那些噁心齷齪的事情是他藏在心底一輩子的恥辱與秘密,可那些加害者卻把他那一個個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夜晚當作一個笑話,不斷提起,反覆羞辱。 這時一道身影出現,為他擋住了黑暗...... 如當年一樣,成為了他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