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美人絕癥后想開了 第40節
裴景臣問他不在老宅住,自己一個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再沒個寵物,不孤單嗎?蘇清詞說一個人挺好的,清凈,而且沒有牽掛,養了寵物就要負責,去哪兒都得惦記,太麻煩了。 蘇清詞從未坦露,但裴景臣卻知道他心里排斥這些活物的根本原因,就是害怕離別。寵物會生病,病重了會死,就算壽終正寢也不過十多年,總會死在主人前頭。 蘇清詞總是擺出一副尖酸刻薄冷若冰霜的姿態示人,其實他心里很軟很軟。只不過沒人能發現,因為他會把自己柔弱的一面藏起來,只在深夜無人的角落里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第二天,安娜麗絲來了,看到《薰衣.空夢》的瞬間,女人紅了眼眶,淚水滿溢。 剩下的事交給安娜麗絲就行了,蘇清詞徹底當甩手掌柜,每天睡到自然醒,醒了看看電視,刷刷手機,玩玩電腦?;斐缘人赖娜兆酉喈斒孢m,蘇清詞注意到裴景臣最近的電話變多,抱著電腦開視頻會議的次數也多了,他聽了那么一耳朵,是關于凌躍上市的問題。 公司上市,重中之重。蘇清詞在晚飯的時候跟裴景臣說,讓他多把心思花在事業上。 裴景臣莞爾笑笑:“你以前不是說,別老把心思放在事業上,多騰出些時間給家庭嗎?” 蘇清詞面無表情的道:“你也說了那是以前?!?/br> 晚飯后,蘇清詞簡單洗了個澡,穿著浴袍出來時,裴景臣像以前那樣拿著吹風機等著,蘇清詞走過去,裴景臣按住他肩膀坐下,用吹風機給他烘干頭發。 蘇清詞的發質很軟,摸起來毛茸茸的,很是敷貼。不像他發質粗硬,上學軍訓那會兒還留過板寸,摸起來扎扎的,像刺猬一樣。 裴景臣想起來了,蘇清詞有喜歡的小動物,是柯基犬。 蘇清詞說柯基體型肥圓,胖乎乎rou墩墩的,一身橘色陽光可愛,屁屁就像剛出烤箱的面包,越看越開心。 他們一起逛過夜市,蘇清詞不看雪白的兔子,不看軟綿的奶貓,只指著籠子里的柯基笑著說:“可愛,像你?!?/br> 哪里像?年少的裴景臣不服氣,說自己要像也像昆明犬,才不是“肥腸”呢! 裴景臣關掉吹風機,蘇清詞忽然抬頭看他:“你是不是要出差?” 裴景臣愣了下,心想蘇清詞又不是傻子,再說他這幾次聊工作都沒有避開蘇清詞,蘇清詞當然知道凌躍面臨的問題。 公司策劃上市,他這個總裁卻在家洗衣做飯收拾家務做全職煮夫,蘇清詞輕笑搖頭:“裴總,不要為了任何人任何事改變自己,電視劇里那種為愛改變高考志愿的情節很幼稚,為愛放棄事業和理想的橋段很惡心。裴景臣,我不喜歡你這樣?!?/br> 裴景臣:“我知道?!?/br> 以前的蘇清詞再蠻不講理,也從不會干涉他的工作。對于他的事業,蘇清詞是鼎力支持的,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支持他。 “我后天要出差去紐約,三天內回來?!迸峋俺缄^蘇清詞的肩膀,湊近一點,在蘇清詞眉心處落下一吻。 蘇清詞怔了怔,忘了躲。 裴景臣叮囑道:“你在家要好好吃飯,最重點是按時吃藥,我很快就回來?!?/br> 蘇清詞別過臉去:“我不是三歲小孩?!?/br> 裴景臣失笑,還想再補個吻,這次蘇清詞躲開了。 裴景臣出差了,走之前就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什么記得量體溫,稱體重,測血壓,一日三餐一頓不能少,晚上不許熬夜早點睡。蘇清詞直接把裴景臣攆出去,等過了快倆小時,裴景臣用微信給他發定位,說自己到機場了。 十分鐘后:[我辦理完托運了/長草顏團子good.] [貴賓廳提供的是霧霖咖啡/長草顏團子比心.] [我要登機了/呲牙笑.] [預計晚上十一點降落,到時就不吵你了,早點睡/親親臉.親親臉.親親臉.] 裴總的手機沒貼防窺屏,近在咫尺的許助理看個正著,作為教裴景臣如何運用表情包的臨時“師父”,許助理出言提醒道:“那個,裴總,表情包的運用也要適量,太多的話會審美疲勞?!?/br> 正覺得表情包不夠用想下載批新的的裴景臣:“是么?” 裴景臣是上午走的,安娜麗絲下午就來了。蘇清詞問她還有啥事,安娜麗絲說單純來看看你,然后問他午飯吃的什么,飯后藥別忘了,要是血糖上頭就睡個午覺。 蘇清詞瞥她一眼:“你是裴景臣派來監視我的吧?” 安娜麗絲嗆一口奶茶,急忙澄清:“我又不是他員工,他憑啥差使我。蘇老師你這話太傷人了,我就不能因為關心你愛你來看望你嗎,非得受人之托帶著目的性才能來?” 蘇清詞沒理她,給金魚喂魚食。 安娜麗絲說:“難得見你養活物?!?/br> 蘇清詞道:“已經死了?!?/br> 安娜麗絲:“?” 蘇清詞:“我買完的第二天中午,其中一只翻肚皮,浮在水面上。我回臥室睡醒一覺起來,它就活了?!?/br> 安娜麗絲愣住,蘇清詞唇角的笑意很淺,可以忽略不計:“我知道,是裴景臣緊急買了新的換上?!?/br> 安娜麗絲鬼使神差,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就沒有可能是被裴景臣救活了?” 蘇清詞側目看她:“你最近新交了男朋友?” 安娜麗絲臉一紅:“你咋知道?” 蘇清詞:“愛情會讓人變得愚蠢,智商直線下降?!?/br> 安娜麗絲:“……” * 蘇清詞這幾天過得有些渾渾噩噩。家里沒人,他徹底自由自在,想干嘛就干嘛,不想干嘛也沒人督促,餓了就吃點方便速食的東西,困了就隨時隨地睡一覺。這日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上,蘇清詞翻個身,繼續打盹兒。 裴景臣原本計劃的三天回出了意外,他需得在紐約多逗留兩天,然后再去法國一周。 蘇清詞看眼手機,本想已閱不回,但那樣裴景臣肯定會打電話過來,于是懶洋洋的發了個“?!边^去。發完蘇清詞才意識到,這不是拿裴景臣當初對付自己的手段還治其人之身嗎?看起來就像幼稚的報復,他可不想產生這種誤會,便在句號下面補充一句話:[知道了,我很好。] 裴景臣:[早飯吃的什么?] 蘇清詞:[三明治。] 裴景臣:[午飯呢?] 蘇清詞腦子里想著方便面,手下靈魂出竅打字:[牛rou面。] 紅燒牛rou面,沒毛病??! 裴總發來一個大拇指,又發來一個吃飽飽的表情包。 傍晚,蘇清詞手提電腦沒電了,充電線還找不到,只好去書房翻找備用的。 書房始終被閑置,多虧裴景臣搬進來才物盡其用。蘇清詞推門進去,書桌和書柜都被整理的很干凈,他拉開抽屜找充電線,卻猝不及防有兩張畫闖入視線。 一張是素描,畫的是裴景臣的肖像。 蘇清詞有點懵了,心說哪來的落網之魚?然后再一看,發現這畫粗制濫造,絕對不是他畫的。難不成是裴景臣畫的?自己畫自己? 不,裴景臣只畫過火柴人。 蘇清詞再看另一張畫,映入眼簾的那一刻,塵封的心臟激蕩起層層漣漪。 早以焚毀的《太陽花》,又以紙質的形式活靈活現的拿在手里。 看得出來,畫家已經盡力去模仿了。 何必呢! 蘇清詞笑他癡。 自己已經從那焚毀的十年走出來了,由衷的希望裴景臣也能走出來,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 蘇清詞找到充電線,但電腦打不開,估計是壞了。無奈,只好在第二天去修,里面沒啥重要東西,蘇清詞跟店員說能修好就修,不能就算了。 店員如他所愿,很遺憾的告訴他修不好了。蘇清詞想起這臺電腦用了七八年,配置低內存小,開個機都卡的你懷疑人生,以他的生活水平就是件早該扔掉的老古董,偏偏蘇清詞還堅持用著,因為里面存了太多他跟裴景臣的照片。 店員說硬盤可以拆下來,內存的東西不會丟失。蘇清詞搖搖頭,說算了。 本來也是要刪的,沒關系。 從專賣店出來,臨近七月份的日頭火辣辣的曬人,蘇清詞買了支甜筒,站在路邊吃的享受,突然聽見有人叫他,回頭一看,香草牛奶冰淇淋的味道在唇舌間犯了膩。 沐遙確定自己沒看錯,注意到蘇清詞手里兩塊一支的甜筒,心想他居然會吃這么接地氣的食物。印象中,蘇清詞豪門少爺的架子主要體現在穿衣和座駕,在吃的方面上很平民化。上學的時候,他撞見過幾次蘇清詞跟裴景臣在路邊攤吃早餐,他給裴景臣剝雞蛋,裴景臣給他豆漿里添一勺糖。 后來沐遙跟蘇清詞說,那家早餐攤是他家親戚開的,當然是假的,但還是把小肚雞腸的蘇清詞氣個半死。 蘇清詞善妒,對付這樣的人很容易。 沐遙想起那些爭風吃醋的過去,恍若隔世:“去快餐店坐坐吧?!?/br> 蘇清詞冷冷扔下句:“沒空?!?/br> 沐遙上前兩步抓住蘇清詞的胳膊,蘇清詞好像被臟東西蹭上似的厭惡甩開,沐遙笑了笑,道:“你臉色不好,還是坐下歇歇吧,別中暑暈倒了?!?/br> 蘇清詞最惡心的就是沐遙這派惺惺作態,你還挑不出毛病來,順著他顯得自己沒面子,逆著他顯得自己不知好歹,反正里外里他都是好人,反襯得你囂張跋扈矯情別扭。 從前蘇清詞恨他入骨,是因為裴景臣。如今跟裴景臣結束了,卻也不妨礙蘇清詞繼續討厭表里不一的小仙男。 “身體好點了嗎?” “關你屁事?!?/br> 總是需要些像他這種性格惡劣的人,來襯托小仙男溫柔貼心,善良柔弱。 蘇清詞無所謂,反正他就這樣。比起虛與委蛇、跟小仙男比誰的茶藝技高一籌,他始終選擇簡單粗暴的維持本我,所以從過去到現在,他跟沐遙在圈內的風評就是兩個極端。 沐遙在乎世人的評價,每天花大把的心思維持人設,蘇清詞想到他明明氣的夠嗆卻還要笑臉迎人裝斯文的憋屈樣,頓時感到糟多無口。 人生短短三萬天,看世人臉色過日子,圖啥呢! “在你面前,我是最輕松的?!便暹b好像撕下了面具,左手邊大口炫奶茶,右手邊大口炫漢堡,看的蘇清詞嗤之以鼻。 因為他在蘇清詞面前的人設打從一開始就是崩塌的。 沐遙風卷殘云的吃完,笑道:“加個微信嗎?” 蘇清詞:“你醉奶了?說胡話?!?/br> 沐遙不出所料的聳聳肩:“聽張浩南說,你在水木芳華跟人打架吐血,可能身體有什么病,我真期待慘了!” 蘇清詞神色微滯,沐遙這面具摘得真徹底,真實的讓他措手不及。 沐遙雙手拄著下巴,盯著桌上的炸薯條出神:“后來我在韓國機場遇到裴景臣,我突然就希望你身體健康?!?/br> 蘇清詞:“你抽什么風?” 沐遙笑的曖昧:“你不問我跟裴景臣在機場發生了什么嗎?” 蘇清詞慢條斯理的吃完甜筒,用餐巾紙擦干凈嘴唇和手,起身就走。 “蘇清詞?!便暹b叫一聲,并未留住人。 他是狠狠嫉妒過蘇清詞的,嫉妒他顯赫的家世,驚才絕艷的相貌和才華,反觀自己,根本沒資格和蘇清詞爭。他唯一的武器,也只有不斷給裴景臣灌輸“門不當戶不對”的思想。蘇清詞那樣的出身和地位,你們不合適,你也高攀不起,不如回頭看看我吧,我們才是一個階層的人。 后來,他認祖歸宗,成了他口中“萬惡的資本家”,還真是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