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美人絕癥后想開了 第10節
蘇清詞強撐著精神坐起來,打內線電話叫客房服務:“給我送兩片布洛芬?!?/br> 工作人員說沒有布洛芬,只有板藍根。 蘇清詞心想運不順連退燒藥也跟自己作對。不過五星級酒店就是顧客至上,工作人員提出立刻派人去買,但蘇清詞想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就用板藍根湊合喝吧。 他想要布洛芬,卻只有板藍根。換做以前,他定要布洛芬不可,不接受任何代餐,哪怕攪得世界大亂。 一場絕癥,痛定思痛的放下,他變得佛系了不少。 其實退一步或是放下,也沒那么難。 蘇清詞捂著棉被睡著了,睡了醒,醒了睡。 再醒來時,為了下一次還能醒來,他叫了送餐服務,強迫自己吃了半碗瘦rou粥,繼續睡。 藥物治病,食物提供營養和體力,蘇清詞感覺好多了,撿起手機想看看幾年幾月幾日,按了半天才發現,手機已經罷工三天了。 蘇清詞問酒店人員要了數據線充電,屏幕亮起,12月31日。 跨年夜??! 與此同時,屏幕最上方有微信彈窗亮起。 蘇清詞以為自己看錯了,遲幾秒點進去。 裴景臣:[?] 屋里沒點燈,暗著,手機屏的白光越發刺眼。 雖然只有一個標點符號,但可以證明裴景臣在找他。 消息是中午發的,他無緣無故失蹤了三天,裴景臣現在才找他。 當然,能找就不錯了,還要什么自行車。 蘇清詞跟裴景臣在一起的三年,共同度過了三個跨年夜。 每次都是蘇清詞強制要求的,不許裴景臣另有安排,必須陪著自己。 何其霸道。 今年好了,他“消失”了,不再像只冤魂似的胡攪蠻纏,裴景臣可以去跟喜歡的人共度跨年夜。 或是吳慮那樣的好哥們,或是志同道合的生意伙伴,或是退休在家享清福的父親。反正總而言之,不會是他蘇清詞。 一想到裴景臣會露出放松的神色和開心的笑臉,蘇清詞也跟著輕松許多。 再看聊天框里那個“?”,不知不覺變了味,仿佛從“你失蹤了我很擔心你”,變成了“確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消失了”,是的話會松口氣,然后歡天喜地的做自己的安排。 蘇清詞把手機丟在一邊,又把充電線拔了,放任電量一點一點耗盡。 * 燒雖然退了,可身體虛弱無力。蘇清詞在酒店發霉了三天,直到元旦當日,不得不出門曬曬太陽。 他照鏡子看自己,一臉病容,但并不丑陋。 忘了是誰說的了,美人在骨不在皮,即便是病入膏肓瘦骨嶙峋,那也是個弱柳扶風我生猶憐的病美人。 蘇清詞被酸的牙疼。 洗把臉,涂點潤膚乳,敷衍至極的出了門。 安娜麗絲早在美術館等著了,就是沒想到蘇清詞是打車來的。 從內部通道進入,館內暖氣太熱,蘇清詞邊走邊脫羽絨服,安娜麗絲順手接過,不出所料,蘇老師穿的很隨便。 黑色修身褲,黑色圓領毛衣,連內搭的襯衫都是黑色的。 幸好安娜麗絲早有準備,把蘇清詞推進休息室,換上她特意帶來的高定西裝。 “天才畫家蘇清詞”七個字本身就很有熱度,再被媒體熱上加熱,冠上“霧霖集團小少爺”的名頭,呈現的效果就是王炸了。 現場媒體如云,有一擲千金的財閥現身,有德高望重的老藝術家親臨,更有當今國內畫壇泰山北斗的重量級人物捧場,氣氛火熱,空前絕后。 蘇清詞繼續以“久仰”作為開始,以“過獎”作為結束。 雖然他年少輕狂,并不覺得哪里“過獎”了。 他就是優秀,就是萬里挑一,就是一騎絕塵的天才,沒毛病,繼續夸,不要停。 他可不是虛懷若谷的裴景臣,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內心安理得的狂妄自大,理直氣壯地目中無人。 蘇清詞覺得該跟安娜麗絲說說,以后換個“社交專用詞”,然后想起自己沒有以后,算了。 畫展順利進行,完美謝幕,展出的作品均被銷售一空。很多藏家意猶未盡,追問蘇清詞何時再辦畫展,蘇清詞心不在焉的回答時,聽到有人用法語叫他名字?;仡^一看,正是被安娜麗絲經常提到的骨灰級腦殘粉,約瑟夫。 約瑟夫激動欲狂的跟蘇清詞握手,聽他秘書說他是專門從巴黎飛過來參加畫展的,為此不惜取消了三個重要會議和所有休假,蘇清詞還沒怎么著,他先被自己感動的稀里嘩啦。 約瑟夫指著手機上一幅畫,興奮的問蘇清詞要買。 《太陽花》 蘇清詞畫完之后,將它拍照發到了社交平臺上。 雖然蘇清詞微信好友只有三個,但他在互聯網上的個人賬號,卻擁有十分可觀的粉絲數,活躍度和影響力遠超一些二三線的明星。 蘇清詞有時會將作品發上去展覽,這幅《太陽花》收獲的轉贊評一騎絕塵,評論區都是書畫界同行拍案叫絕的大拇指,更是被多個藍v轉發評鑒,還短暫的爬上了文娛熱搜。 無數藏家跟安娜麗絲豪氣報價,安娜麗絲懷著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匯報給蘇清詞,最后只能含淚表示這是非賣品。 蘇清詞說:“已經沒了?!?/br> 約瑟夫的表情天崩地裂,大聲追問是誰搶先一步買走了。 蘇清詞沒有解釋,把爛攤子扔給安娜麗絲收拾,離開美術館。 外面又下雪了,蘇清詞站在屋檐下,拿手機登錄社交平臺賬號,找到《太陽花》,被凍得有些發紅的手指徘徊在右下角的刪除鍵。點擊,彈出是否確認的窗口,蘇清詞正欲按下,突然傳來一聲車喇叭,嚇得手一滑,戳到了“取消”。 蘇清詞抬頭看見車窗半開的科尼塞克,以及端坐在駕駛位,帥的人神共憤的裴景臣。 蘇清詞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整個人都懵了。 裴景臣又按一下車喇叭,是在叫他過去。 蘇清詞腳下好似生了根,寸步難移,掙扎了好久才勉強挪步,走到車前。 裴景臣看著他,好像在詢問他為何傻站著不上車。 美術館前人來人往,有些媒體還未來得及散去。蘇清詞攏了攏羽絨服的連衣帽,開門上車。 蘇清詞有些恍惚,僅僅幾天時間沒見裴景臣,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蘇清詞喉嚨發干,嗓子發緊,視線卻難以落到裴景臣身上,慌亂的看向別處。好巧不巧,被前面最顯眼的“蘇清詞專座”逮個正著。 一瞬間,鼻腔酸澀,就好像吃多了朝天椒,連眼睛都熏得疼。 裴景臣發動車子,前行了一段路后,蘇清詞說:“把我放在前面地鐵站就行?!?/br> 裴景臣微微驚訝:“去哪兒?”問完他才反應過來,這是又中了蘇清詞的“誘導發言”。 但說實話,他想問的還有很多,比如這些天住在哪兒,為什么不回信息。 蘇清詞沒說話,這讓裴景臣有些莫名的煩躁:“又在鬧什么?” 五個字終結了蘇清詞的自我感動,他鼻子不酸了,眼睛也不熱了,只剩下滿腔的自嘲和悲涼。 他痛徹心扉的這些天,在裴景臣看來不過是小少爺的又一次任性。 蘇清詞唾棄自己太賤了,對外高冷傲慢,對裴景臣永遠自作多情。以為裴景臣給他發一個問號就是“在意”,以為裴景臣特意來美術館接他就是“非常在意”。又或許他能得到裴景臣一句問候,哪怕這聲問候里沒有關心,只是隨口一問,他都能自我腦補出粉紅泡泡和煽情的bgm來。 他很愛裴景臣,愛的發癲發狂,患得患失,身心俱疲。 從在一起到同居,看似是他蘇清詞主導并掌握一切,人們都調侃他是金主少爺,可其實裴景臣才是他們之間的上位者。 一段感情里,愛的更深的那個人才是弱勢方。 “裴景臣?!碧K清詞薄唇輕啟,對他說,“謝謝?!?/br> 然后又說:“對不起?!?/br> 最后,他勇敢的將目光落到裴景臣臉上:“我們分手吧?!?/br> 第12章 裴景臣猛踩剎車,科尼塞克因慣性重重顛了下,險些撞到前方奔馳的車屁股。 紅燈了。 在雪幕中朦朦朧朧,卻格外的刺眼。 蘇清詞以為自己說不出來,這五個字就像刀片割嗓子。不用說,只是在心里預演一下說的過程,就能清楚的感受到熱油燙穿咽喉的痛。 可真說出來了,發現根本沒想象中的那么難,他甚至松了口氣,好像卸下了背上的十字架,也親手為裴景臣摘掉了枷鎖。 看,他高興的差點出車禍。 “哦?!迸峋俺嫉?。 蘇清詞眨了眨眼。 他曾想象過自己放裴景臣自由那一天,裴景臣會有什么反應??赡荏@喜若狂,可能如釋重負,可能叫上所有好朋友暢玩幾天幾夜,再在全市循環燃放半個月煙花熱烈慶祝。當然也可能像現在這樣反應平平,寵辱不驚。 裴景臣年少時就性格老成,如今更練就一身不驚不乍的本領。 裴景臣伸手捏了捏眉心:“蘇清詞,別鬧了?!彼雌饋砗芷v。 蘇清詞心下了然,難怪他在裴景臣臉上看不見如釋重負的表情,原來是自己劣跡斑斑,說出的話不值得信。 蘇清詞這個門外漢從不過問裴景臣生意上的事,但他有私下里偷偷關注過,知道凌躍在跟三家同行競爭項目,裴景臣的工作壓力很大,很累。 也正因為如此,才需要一個好消息來釋放壓力,緩解心情。 而對裴景臣這只“囚鳥”而言,最幸運的莫過于籠子開了,他可以飛走了。 蘇清詞強調道:“我沒有在鬧,是真的?!?/br> 開過這個紅綠燈,蘇清詞讓裴景臣靠邊停車,裴景臣停了。 蘇清詞沒有立即下車,他看見副駕臺上顯眼的標簽,伸手去撕,可粘得太牢固,他摳了半天只掀起黏黏糊糊的一角。 當初怕它掉,用了強力膠水。 蘇清詞摳的手指疼,只好說:“網上有很多小妙招,我查到了發給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