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美人絕癥后想開了 第7節
裴景臣正跟一個青年就謝了頂的眼鏡仔說話,對方一臉諂媚,哼哼哈哈,碰杯的時候刻意矮過裴景臣的酒杯。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裴景臣轉身時,和相距數十米外的蘇清詞目光碰撞。 酒店大廳金碧輝煌,名流們來來往往穿行不息,兩個業界精英四目相視。 蘇清詞突然心慌了一下。 他有必要走過去,跟裴景臣解釋清楚:“我跟蘇董來的?!?/br> 裴景臣自然看見蘇柏冬了,微微點頭。 “是真的?!碧K清詞強調道。他真的不是跟蹤狂,別誤會。 裴景臣:“嗯?!?/br> 明明就是奔他來的,何須拿蘇柏冬當借口。 蘇清詞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被自己的虛偽惡心到,明明是個二皮臉??! 莫非是人之將死,良心發現? “裴總,這位是……”凌躍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走過來。 裴景臣介紹道:“蘇清詞,清詞妙句的清詞?!庇洲D過來跟蘇清詞介紹張總李總劉總。 單拎出來一個都不認識,提及背后經營的產業才有點印象,蘇清詞真心為裴景臣能與這些大佬結交而感到高興。 同樣的,大佬們初見蘇清詞,說實話有點詫異。 這種場合下,誰不是穿一身高定西裝,正式體面??商K清詞下身牛仔褲,上身羊毛衣,尤其還穿著一雙球鞋,與之在場的氛圍格格不入。 可隨便歸隨便,他氣質里的清冷矜貴又叫人不容小覷,畢竟能出現在金粉貴族三樓以上的都不是小角色,羊rou貼不到狗rou身上,順著脈絡分析下來,便有了隱約的答案。 “你難道是霧霖的蘇公子?” 眾人聽到這層身份時,瞬間肅然起敬。 蘇清詞敷衍的應了聲,偷偷去看裴景臣的表情。 裴景臣神色如常,有別的商業人士來攀談,他也笑著與其說話。 蘇清詞說:“你們玩你們的,不用搭理我?!?/br> 又對裴景臣說:“少喝點酒?!?/br> 裴景臣給他拿了自助甜品,視線順勢落到他身上。 合體的牛仔褲勾勒出蘇清詞勁瘦但并不嬌弱的腰身,一雙腿又長又直。再往上看,也只有他那完美無瑕的天鵝頸能襯出這件高領羊毛衫。 他真的很配黑色,陰郁,沉涼,又欲又惑。 裴景臣從沒說過,他不喜歡黑色。 但蘇清詞穿黑色,他不討厭。 眾人寒暄幾句,各自去社交了。 蘇清詞在原地站了會兒,一回頭遇上剛才跟裴景臣碰杯的青年謝頂眼鏡仔,對方一臉討好的笑:“恕我眼拙,原來是霧霖的少爺,失敬失敬?!?/br> 老套的開場白和膩乎的吹捧過后,眼鏡仔想加蘇清詞的微信,被蘇清詞一口拒絕。 后來王秘書來尋,蘇清詞也不該在這里煞風景,妨礙裴景臣跟合作伙伴以及公司高層其樂融融。 薇薇安是蘇清詞的狂熱粉絲,但這并不耽誤蘇清詞一視同仁的拒絕加微信。 “買畫找我經紀人,我讓她聯系你?!碧K清詞不解風情,是天才的恃才傲物,是強者的目空一切。 薇薇安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更崇拜了。 蘇清詞討厭應酬,更排斥和陌生人多接觸,這也是他一個朋友都沒有的原因。 到這里來就是為了看裴景臣一眼,人看過了,蘇清詞也想走了。 起身時不小心撞到侍應生,身上被濺到點紅酒,蘇清詞安慰他沒事,自己去衛生間處理。 蘇清詞用手巾沾著水擦了擦,深色的衣服倒也看不出來。 往出走時,忽然聽見走廊里有熟悉的說話聲,幾分鐘前聽過。 是青年謝頂眼鏡仔在跟人講電話。 “別提了,我又碰壁了。不是說裴景臣性格好,廣結緣,我怎么連他微信都加不上?” “我哪兒差了!985畢業好不好?做凌躍的技術總監綽綽有余!” “算了別說了,你猜我剛才碰見誰了?蘇清詞,你成天喝的霧霖咖啡的繼承人,嫡孫,太子爺?!?/br> “你是沒看見本人,我跟你說,太絕了!那臉,那腰,那腿,還有那氣質,太牛逼了?!?/br> “我就納悶了,他咋就看上裴景臣那窮小子了?就算現在混出名堂了,也改變不了他泥腿子出身的事實。蘇清詞可是豪門,要啥樣的沒有?!?/br> “你說得對,就是靠臉,要不咋說他命好呢!行了,我要上廁所了,待會兒聊?!?/br> 蘇清詞聽到腳步聲越走越近,眼鏡仔邊把手機揣兜邊往衛生間拐彎,猝不及防撞上蘇清詞的身影,嚇得左手一哆嗦,手機“啪”的掉地上,右手也一哆嗦,被煙灰燙一激靈。 眼鏡仔汗流浹背:“蘇蘇蘇公子,我不是在說你們?!?/br> 蘇清詞渾身一顫,瞳孔驟縮。 細支的薄荷味香煙! 一瞬間天旋地轉,呼吸困難,柔軟的胃袋被無形的力量一把捏住,劇烈痙攣。 蘇清詞驚慌失措的扶住墻,臉上血色急褪,在頃刻間變得慘白慘白,冷汗淋漓。 他狠狠推開擋路的眼鏡仔,跌跌撞撞的沖回衛生間,沖進廁格,跪在馬桶前瘋狂干嘔—— “嘔!” 第8章 渾身瑟瑟顫抖,五臟六腑都在激烈的痙攣收縮。 他把才吃進去來不及消化的甜品吐的一干二凈,卻根本止不住嘔吐,吐到最后只剩下酸水,恨不得將膽汁都吐出來,口腔里全是苦味。 他感到眼前發黑,全是模糊的幻影,隱約間似是有個身穿旗袍的女人站在那里,梳著麻花辮,端莊優雅。 可仔細一看,女人披頭散發,狀若瘋癲,一身的薄荷味,捏著guntang的煙頭朝他胳膊上按! 蘇清詞大驚失色的往后躲:“不,別過來……” 他全身虛軟,狼狽的跌坐在冰涼的地磚上,終于看不見景物也聽不清聲音,血流瘋狂沖擊著太陽xue,發出鼓點般密密麻麻的轟隆響,頭痛欲裂。 “清詞?!?/br> * 肺子像被搗穿了一樣,每一次呼吸都是千刀萬剮的疼。 他好像被塞進一個密閉的空間里,無數次朝唯一的通風口垂死掙扎,無數次沿著光滑的墻壁摔下來,空氣越來越稀薄,快要窒息了。 忽然,有什么東西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踏踏實實的一下。 從無間地獄拽回人間煙火。 “蘇清詞?!迸峋俺家贿吔兴?,一邊擰開瓶礦泉水。 蘇清詞伸手接,可手哆嗦的厲害,連小小的水瓶都拿不住。 裴景臣按住蘇清詞試圖努力的手:“張嘴?!?/br> 蘇清詞本能照做,被裴景臣一手托住下巴,一手喂水。 漱口后,蘇清詞還是渾身虛脫,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難看到極點。他像一只蝸牛,狼狽的尋找可以鉆進去的殼。 蘇清詞把臉扭到裴景臣相反的方向,嗓音嘶?。骸澳愠鋈??!?/br> 裴景臣沒多言,起身到外面等。 在人前,蘇清詞永遠風光體面。而在沒人的角落,他有很多不堪,崩壞,發霉,腐敗。 他為了博取裴景臣的關注,不止一次裝病賣慘,但那種都是假的。提前換上襯氣色的衣服、適當的補個妝涂個潤唇膏,就連站在哪個位置能剛好被光勾勒出盛世美顏的角度和時差都算計好了。 可真正狼狽起來,他只想遮住自己的丑態。 明明這才是千載難逢渾然天成的“慘”,他只需借坡下驢就好。 感覺力氣恢復了些,蘇清詞扶著馬桶蓋起身,走出廁格,裴景臣在三步遠的位置等他:“要去醫院嗎?” 多大點事兒就去醫院。蘇清詞用冷水潑臉,盡可能的把自己打濕,這樣就分不清是冷汗還是自來水了:“酒喝多了而已?!?/br> 他故作無事的讓裴景臣該干嘛干嘛去,自己要回家了。 裴景臣在手機上給助理發消息,說:“我叫了代駕,走吧?!?/br> 蘇清詞以為裴景臣是給他叫代駕,自己還要返回酒店繼續搞公司團建,結果車子開來,裴景臣也鉆進了后座。 蘇清詞很吃驚,但實在沒力氣問,更沒精神揣度人心,他虛的走路都不穩,兩條腿軟的像面條,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 回到小區,車子停穩,蘇清詞等裴景臣先下車,才緩慢的邁出一條腿。頭頂忽然有陰影罩下來,蘇清詞抬頭,裴景臣彎腰,將他整個從車里抱了出來。 蘇清詞有些惶恐,本能的環住裴景臣的脖子。 他不會問“我重不重”這種白癡問題,既是對自己bmi數值18.5以下的凡爾賽,也是對裴景臣“man”的侮辱。 蘇清詞直接被放進臥室的床上,裴景臣為他脫去運動鞋和襪子,再將束縛腰身的牛仔褲扒下去,然后拽來蓬松的羽絨被蓋到蘇清詞身上。 蘇清詞全程一動不動,眼睛發酸發脹。 別誤會,裴景臣不是在“愛”他。 他說過,裴景臣是個好人,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那種好人。好到了就算再厭惡他,也不會“見死不救”,反而在他真的需要照顧時,裴景臣會肩負起這個“責任”。 蘇清詞閉上眼,把滿腔的酸苦味吞咽回去。再聽到開門聲,裴景臣端了熱牛奶進來:“喝了再睡?!?/br> 蘇清詞沒動,沒理。 裴景臣又說一遍。 蘇清詞撐著床鋪坐起來,小口小口喝光了熱牛奶。 臥室很大,只有床頭燈亮著。裴景臣坐在床邊,淡黃色的光暈剛好落在他臉上。 蘇清詞很喜歡這一幕,無論角度,美感還是氛圍,都無可挑剔。許多個夜晚,他都是在這樣的畫面下,心滿意足踏踏實實的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