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美人絕癥后想開了 第5節
她會扇蘇清詞耳光,用腳狠踹蘇清詞肚子,抓著蘇清詞的頭發往墻上撞,嘴里大罵不休。 打完罵完,她會像一具終于被搞壞的機器,頹然倒地,再抱著蘇清詞嚎啕大哭,說對不起,說媽再也不會打你了,這是最后一次。 小時候的蘇清詞怕她,長大后的蘇清詞恨她。 “我不認識你?!苯缛酉逻@句,扭過身去,繼續擺弄自己的麻花辮。 蘇清詞也不用四目相對,走到姜瑟如面前,拽來把椅子坐下,說:“我得了絕癥?!?/br> 真奇怪啊,明明恨她,可得病這件事卻想告訴她。 “特發性肺動脈高壓,醫生說我離不開藥,就像魚兒離不開水?!?/br>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一年,兩年?” “我不怕死,因為早在我小時候就“死”過無數次了,我只是不服氣。憑什么我的童年滿目瘡痍,我的人生一片狼藉,到死都不得善終?” “我也很不甘心。窮極半生,對裴景臣依舊求而不得?!?/br> “我不貪生,只是舍不得他?!?/br> 姜瑟如眨眨漂亮的杏眼。 “沒人可以說,只能跟你說?!碧K清詞放下長腿,從容起身,“我說完了?!?/br> 姜瑟如展顏一笑:“好看嗎?” 蘇清詞沒有說話,也沒有停留。 姜瑟如輕輕把鬢邊的碎發攏到耳后,垂著眸子笑:“小詞快放學了吧?” * 蘇清詞回家十分鐘不到,裴景臣也回來了。 聽到開鎖聲,正在換衣服的蘇清詞胡亂把羊毛衫套上,和往常一樣迎去門口:“回來了?!?/br> 裴景臣手里提著個紅袋子,蘇清詞問:“打包的?” 盡管裴景臣已貴為“裴總”,但他骨子里的節約從未改變,尤其是珍惜糧食。在同齡人最好面子的學生時代,他就不羞于打包,工作后跟這個總那個董的談完生意,同樣將光盤的美德貫徹到底。 有個性,這又是蘇清詞深深著迷的一點。 “不是?!迸峋俺紤T性的把袋子遞給蘇清詞,“圣誕小禮品?!?/br> 慣性接過來的蘇清詞怔鄂,一抹受寵若驚的喜色在眉梢暈染開。 裴景臣:“快圣誕節了,凡是在這家餐廳消費的,臨走時都會發一份?!?/br> 蘇清詞蒼白的嘴唇抖了抖:“是么?!?/br> 他在期待什么?總是不長記性! 蘇清詞關心道:“喝多少酒?” 裴景臣邊解領帶邊說:“不多?!?/br> 蘇清詞還是去廚房給他熱了杯牛奶,端給裴景臣時,他順手撿起紅紙袋。 沒關系,雖然不是裴景臣特意給他的禮物,但也是裴景臣帶回來的東西。就算是一張“連題字都不是裴景臣親手寫的”的賀卡,他也會視若珍寶,小心收藏。 袋子里有個紙盒,隔著包裝就能聞到甜甜的味道,蘇清詞心中一動,拆開看,果然是甜品。 圣誕主題的慕斯蛋糕,紅絲絨口味,點綴裝飾都很精致漂亮。 蘇清詞一整天滴米未進,遲鈍的腸胃終于知道餓了。 甜而不膩,微涼,入口即化,裴景臣洗完澡出來時,蘇清詞剛好吃完最后一口。 裴景臣邊用毛巾擦頭發,邊拿起茶幾上的手機,不經意的看了蘇清詞一眼。 蘇清詞頓時被刺中,渾身發麻,連甜蜜的蛋糕都犯了膩:“我沒有翻你手機?!?/br> 裴景臣神色淡淡:“我知道?!?/br> 蘇清詞反應激烈:“你知道你還看我?” 裴景臣:“蘇清詞?!?/br> 蘇清詞氣憤不已,究竟是他太敏感,還是裴景臣欲蓋彌彰? 自己是善妒,但絕非那種沒有底線,不尊重他人隱私的控制狂。 他承認,有很多次他動過這個念頭,但也只是想想,從未真的實施。想想都不行嗎,yy也犯法? 蘇清詞委屈極了,他允許因為自己的前科累累,導致裴景臣對他的不信任。卻無法容忍裴景臣子虛烏有的惡意揣測。 畢竟他沒做過的事,裴景臣憑什么先入為主,憑空猜測? 難道他在裴景臣心目中就這樣不堪?已經到了無論什么壞事都能對號入座的程度! 蘇清詞把塑料餐叉狠狠扔進垃圾桶:“你懷疑我會偷看你手機,卻還是把它放在茶幾上,自己去洗澡。你什么意思?故意考驗我?” 裴景臣呼出口氣:“你想多了?!?/br> 好可恨的四個字,那樣輕飄飄的四兩撥千斤,造成的傷害值不低于“你要是這么想,我也沒辦法”等經典語錄,仿佛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在無理取鬧。 蘇清詞氣笑了。 裴景臣走近一步,指著自己嘴角說:“我看你,是因為你這里沾到奶油了?!?/br> 蘇清詞一愣,下意識蹭了蹭唇邊,果然有奶油。 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裴景臣的解釋,偏偏很不湊巧的想起他中午說的那句“這次編好點”,只覺心里一堵,又酸又疼。 夜深了。 他們一人睡一邊,背對著背。 明明躺在同一張床上,近在咫尺,卻好似遠在天涯。 失眠的蘇清詞望著墻壁出神,過了很久才小心轉過頭看裴景臣,也不知道他睡沒睡著。 冷靜過后,蘇清詞有點同情他了。 跟一個敏感偏激的人相處很累吧?尤其是在“本就厭惡這個人”的前提下,更是度日如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裴景臣是個好人,各種意義上的好人。 所以蘇清詞才能挾恩圖報,有恃無恐。 裴景臣高二那年出過車禍,他血型特殊,蘇清詞給他輸過血,救過他的命。 蘇清詞只要往死里抓住這個“把柄”,有情有義的裴景臣就永遠掙脫不掉。 蘇清詞感到心痛,滿腔的酸澀熏得他眼睛發脹。 果然是個壞種,難怪不得好死。 他翻身平躺,努力深呼吸平復快要將自己淹死的情緒,等好受些了,他就像被困深海的蜉蝣急需一塊浮木,救命似的從身后抱住裴景臣。 裴景臣沒有動,可能真的睡熟了。 其實蘇清詞明白,想讓裴景臣開心很簡單,只要他放手就行了。還裴景臣自由,裴景臣就開心了,也幸福了。 可他還是掩耳盜鈴的想來日方長,堅信自己能給裴景臣帶來快樂和幸福。 自以為是也好,自私自利也罷。要他放手,他真的做不到。 如同魚兒離不開水,他蘇清詞也離不開名為“裴景臣”的空氣。 第6章 接下來的一周,他們各忙各的。 蘇清詞作為職業畫家,一天時間有多半天都在畫室里泡著,這還是跟裴景臣同居的結果。自己獨居的時候,他如同一個科學狂人,沉迷作畫,可以把自己鎖在畫室里整整一個月閉門不出。 蘇清詞調侃自己雖然戀愛腦晚期,但還沒到宣布搶救無效的地步——沒有因為裴景臣荒廢畫畫。 他對自己熱愛的東西有種偏執的癡狂,比如對裴景臣的占有,比如對畫畫的癡迷。 裴景臣可以輕而易舉的影響他心態,但并不會妨礙他畫畫。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算個事業批工作狂。這是唯一跟裴景臣契合的一面了。 蘇清詞的畫并不陰暗,色彩鮮明清晰,有幾幅畫更是溫馨輕盈的??稍跐饬业纳时澈?,透著鮮為人知的隱喻,或壓抑,或悲涼,或孤寂。 藏家都說他的畫有一種魔力,初看為那神來之筆的光與影而驚艷,細看惹人深思遐想,情緒滿溢,看久了五味雜陳。 這日清早,蘇清詞換上新的畫布,僅用三個小時就完成了新的畫作。 安娜麗絲來敲門時,蘇清詞已經給畫布上好光油,正端著一杯對家品牌的咖啡,窩在被薰衣草包圍的懶人沙發里。 安娜麗絲根本不和他客氣,走到茶水臺一看,急道:“我的霧霖呢?” 蘇清詞:“扔了?!?/br> 安娜麗絲:“……” 蘇清詞是咖啡腦,但他從不喝自家產的咖啡,問就是從小喝,喝膩了。 安娜麗絲是奶茶腦,對咖啡不感冒,但要喝就必須是霧霖。為了跟蘇畫家整整齊齊,她特意在畫室留兩罐咖啡豆,等自己來訪時享用,結果不出所料又被這家伙嫌礙事無情一丟。幸好她早有準備——從羊皮手提包里拿出罐裝咖啡,即開即食,才喝一口,余光撞見遠處的畫,當場被嗆個死去活來。 那是一幅向日葵。 顏色絢麗奪目,花瓣富有張力,筆觸堅實健朗,氣勢如虹,鮮艷而燦爛。以他獨特的畫技詮釋光與影的美感,將向日葵獨具風采的光澤、輪廓,描繪得淋漓盡致。 安娜麗絲呼吸都停了:“什么時候畫的?” 蘇清詞:“五個小時零七分鐘前?!?/br> “哦買噶,不愧是你!”安娜麗絲看到的不是畫,而是閃閃發光的歐元!牛逼普拉斯,她果斷原諒蘇清詞狠心扔她本命咖啡豆的深仇大恨。 “要在畫展上展覽它嗎?必須c位!”安娜麗絲激動壞了。 就聽蘇清詞干凈利落的兩個字:“不要?!?/br> 安娜麗絲滿臉問號,蘇清詞捧著咖啡喝,只看畫,不理人。 安娜麗絲雖然滿腦子都是錢,但也兼具藝術細胞。 畫上的向日葵像是跳動的火焰,洋溢著狂熱的生命激情,仿佛整個畫布都在為之燃燒。 能作出這樣的畫,可見對畫家而言,它具有特殊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