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張開嘴接過，然后耐心地嚼著嘴里細膩軟糯的小米粥。

    吃完飯后，白窈窈對沈如酌說道，“我想進宮看看渺渺。她現在應該很難過，我想去陪陪她?！?/br>
    沈如酌其實不想讓她去，他怕窈窈看到沈渺渺那個哭的死去活來的模樣會再次落淚。

    可是他知道他攔不住她。

    沈如酌妥協道，“去吧，讓婢女跟你一塊去?！?/br>
    “好?！?/br>
    忽然，白窈窈問道，“是不是只要渺渺愿意去和親，我們就不用跟北夏國打仗了？”

    沈如酌搖了搖頭，“和親只是一個幌子，等秋收一結束，戰爭就會拉開序幕。送她去和親，只是為了把開戰時間拖延到秋收結束之后。我們跟北夏國積怨已久，早在他們掠奪我國土地的時候，梁子就已經結下了。這仗，是非打不可的?！?/br>
    白窈窈的心一驚，“那要是戰爭開始了，渺渺又被送去了北夏國，那她豈不是必死無疑?！?/br>
    沈如酌平靜地點了點頭。

    和親公主想要在別國好好地活著，就要仰仗祖國強大的實力和兩國和諧的關系。

    一旦兩國撕破臉皮開戰，和親公主必定會被殺了祭旗。

    所以，送渺渺去和親就是一場沒有任何意義的赴死。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沈如酌就沒打算讓沈渺渺活著回來。

    他只是把她當做拖延時間的棋子。

    一旦沈渺渺被送出去，她就成了一顆無用的棄子。

    她是死是活，都不再重要。

    從此以后，世人甚至都不會再記得他們的九公主曾經為了他們，犧牲了自己。

    她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在了那個孤立無援的苦寒之地。

    一想到這里，白窈窈渾身的血液都冰冷了。

    沈如酌伸出手，包住了她柔嫩的小手，他輕聲解釋道，“窈窈，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犧牲她，可是我得對我的子民負責。不過我答應你，我會想出別的辦法，盡可能不讓她去和親?！?/br>
    白窈窈費力地點了點頭。

    她不怪他殘忍，他是一國之主，他要權衡利弊。用最小的代價去換最大的利益是他的使命。

    可她舍不得沈渺渺，她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她去送死。

    沈如酌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他知道這些話對于白窈窈來說，太過殘忍。

    如果沈渺渺嫁去北夏國，真的能夠維持兩國關系的話，或許窈窈還不會這么難過。至少這樣，沈渺渺嫁過去之后，還能保住一條性命。

    但是現在，她已經知道了，和親根本就是在親手送沈渺渺上路。

    此時，九公主的宮殿內一片寂靜。

    沈渺渺坐在鏡子前，不悲不喜，她的眼睛因為流了太多的眼淚而變得干燥。

    她呆呆地坐著，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這個模樣的沈渺渺惹得滿宮上下都在心疼她。

    他們的公主殿下本來是那樣的明媚，可是一夜之間，這朵明媚的花兒就枯萎了。

    此時，一個宮女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她俯身在沈渺渺的耳邊，開口道，“公主殿下，白小姐來了?！?/br>
    聽見這話，沈渺渺終于恢復了一絲生機，她沙啞著開口道，“讓她進來吧?！?/br>
    “是?！?/br>
    宮女帶著白窈窈走了進去，這時的沈渺渺正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她的臉蒼白地沒有一絲血色。

    她印象中的沈渺渺永遠是活力四射的，不過短短一天，她整個人都沒有了生機。

    白窈窈走到她前面，牽起了她的手。

    看到她，沈渺渺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你來啦？”

    “嗯，來看看你?！?/br>
    “我……挺好的?！?/br>
    說完，兩個人陷入了持久的沉默。

    最后，還是白窈窈率先打破了這沉寂的氛圍，她說，“沈如酌已經答應我了，他會想辦法不讓你去和親的。他一定會想出別的辦法的?！?/br>
    沈渺渺微微扯了扯嘴角，她拍了拍白窈窈的手背，輕聲道，“謝謝你替我求情，但……已經沒必要了?！?/br>
    白窈窈看著她，一言不發。

    沈渺渺繼續說道，“我是公主，為國犧牲是我的使命。如果我去和親，能夠換來西洲國的和平，那我的犧牲就是值得的。戰爭會死千千萬萬個人，以我一人之命來換他們的命，很值。再說了，我可是西洲國的九公主，北夏國再囂張，也不敢對我怎么樣吧?！?/br>
    第153章 就讓我來伺候你吧

    聽見這話，白窈窈張了張嘴，試圖跟她說出真相，但還是拼命地忍住了。

    渺渺以為，只要她去和親，就能夠換來和平。

    但事實卻是，她很可能前一刻剛到北夏國，下一刻西洲國就對北夏國宣戰了。

    戰爭開始后，她就成了敵國送來的公主，她是人質，也是俘虜。

    公主又如何，戰爭無情，北夏國是不會善待她的。

    但是現在，沈如酌還沒有給她一個確切的答復，她不敢把這個殘忍的事實告訴她。

    要是讓渺渺知道，從她踏入北夏國土地的那一刻起，她的生命就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那這么多天，她該怎么熬過去。

    她會每晚都被這個噩夢纏繞，夜不能寐的。

    無論如何，她都不愿意看到沈渺渺就這樣被無辜犧牲。

    她是西洲國的九公主，她為了國家和子民，甘愿犧牲自己。

    這樣大義的公主不應該淪為戰爭的犧牲品。

    一定還有比和親更好的辦法，她必須要救她。

    白窈窈出門后，沈如酌就召集了一幫信得過的大臣在書房議事。

    沈如酌開門見山地說道，“既然和親只是拖延時間的緩兵之計，那用皇室公主和親未免有些大材小用。除了寧安公主之外，還有別的皇室女子正值婚齡嗎？”

    一位大臣如實回答道，“皇室血脈除了公主之外，其實還有郡主們。正值婚齡的郡主倒是也有幾位?！?/br>
    這位大臣說完后，書房里就陷入了一片沉默。

    說白了，不論是公主還是郡主，身上流著的都是皇家的血。

    送皇室血脈出去赴死，宮里總有幾位是不肯的。萬一牽扯到太后她們，那可就麻煩了。

    這時，底下一個大臣站了出來，“老臣倒覺得，和親人選不必拘泥于皇室血脈。既然和親只是緩兵之計，大可以找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子，賜一個公主的封號送去和親也是可以的?！?/br>
    這個辦法，倒是不錯。

    沈如酌開口問道，“大人可有人選？”

    大臣為難道，“目前尚不清楚。但有錢能使鬼推磨，重賞之下，總有人家是需要用錢的。再者，普通人家的女兒能得到公主的封號絕對是光耀門楣的好事?！?/br>
    這位大人的意思是，用錢去買一位和親公主。

    但如果把普通的平民百姓包裝成公主送去和親，北夏國的人恐怕會不滿。

    要是因此提前開戰，可就不好了。

    既然要選，那就得選出一位出身尊貴的女子。

    這樣等北夏國查起來，也能糊弄的過去。

    只是一時半會的，他也實在是想不出合適的人選。

    但不管怎么說，只要選擇變多，能保下沈渺渺的可能性就變大了。

    白窈窈回來后，沈如酌就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她。

    聽完后，白窈窈的臉上終于有了笑意。

    但這笑意轉瞬即逝，“可最后，還是有人會犧牲，不是嗎?！?/br>
    “但這個犧牲是值得的。她得到了公主的封號，這是無上的榮耀。以她一人，換回西洲國百姓幾個月的收成，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br>
    白窈窈問道，“那你想好人選了嗎？”

    沈如酌搖了搖頭，“沒有頭緒。普通人家的女兒身份低微，送去和親并不合適?？墒悄菐痛蟪加纸^對不可能把他們的女兒貢獻出來。一時半會的，我還真是想不到最合適的人選?！?/br>
    她知道她給他出了一個難題，所以她不會催他。

    既然想不出來，那就慢慢想。

    白窈窈伸出手，摸上了沈如酌的臉。

    自從上次他發燒后，她就感覺他好像虛弱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沈如酌把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看著她的臉色，他問道，“現在心情是不是好點了？”

    白窈窈點點頭。

    能暫時保下沈渺渺，就已經是一個很好的消息了。

    在他沒有下旨之前，一切就都還有回旋的余地，她就還有希望。

    見她的心情好了些，沈如酌也萌生出了打趣她的念頭，“要不是你攔著，我估計就真的要送沈渺渺去和親了。我幫了你這么大一個忙，你是不是該給我一點報酬？”

    說完，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腰，意有所指。

    白窈窈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她捧著他的臉，主動吻了上去。

    沈如酌彎下腰，把她抱了起來，朝著臥室走去。

    他把她放到床上，低下頭細碎地吻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