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劇情章主秦祎路久)
那條重新回到自己口袋的珍珠手鏈和林素純發來的兩條微信,是一種無聲的拒絕。 對此,秦祎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因為他早就看出,林素純對自己只有單純的感激,沒有因此產生什么喜歡的感覺。 那個看起來又乖又笨的學妹或許早就察覺到了他并不單純的目的,而今天程盼的出現恰好給她的猜想送來了一個印證。 秦祎一直都是程盼說的那種人。永遠高高在上,用一點無關緊要的禮貌和憐憫,就可以讓渴望愛的人理所當然地產生被愛的錯覺,借此換取一段喜歡,捉弄一顆真心。 等到厭倦了,他就會輕輕地揮揮手,將這把如塵埃一般的東西毫不在意地揮散。 記得程盼說,不要陷進去,他們只愛自己,只會把別人珍貴的感情,當作豐富自己生活的養料。 養料?當時的秦祎聽后,在心里暗暗發笑。他很想告訴高估自己的程盼,別多想了,這對他來說,只是一點可有可無的調味劑而已。 但嘲弄的話到嘴邊,卻怎么也沒講出口,因為他對這個陷落在愛意里的善良女孩還帶著一絲舍不得。明明自己正在苦苦掙扎,卻還想提醒另外一個被盯上的女孩,不要靠近這個怪圈。 只是她根本不知道,那個看似和她一樣可憐的林素純,其實和她一點也不一樣。 這個下午,最早到的并不是林素純,而是秦祎。剛落地,無事可做的他早早就來到了這間餐廳二樓,站在欄桿處,借著草木的遮擋,饒有興趣地看著林素純和程盼一前一后的落座。 他們相隔距離不算太近,所以秦祎聽不清她們在說些什么。垂頭向下看,程盼還是那樣,像一座正在休眠的活火山。而林素純依然一副軟糯的樣子,本來還彎眼笑著,后面似乎被懟了,就抿著嘴,不怎么說話了。 秦祎怕她被欺負了,想要下樓終止這場透著荒謬的見面。然而抬腳前,他下意識多看了兩眼,卻發現了那平靜神色中的一絲不耐,始終若有若無地覆在那張平素里透著乖巧的臉上。 很罕見,所以才會被很輕易地捕捉到。有點像小貓的爪子,平時藏匿于柔軟的貓掌之中,但會在不經意間露出一點點尖兒。 被刺到的秦祎怔了一下,緊接著他就毫無預兆的與向上看的林素純對上了視線。 那雙總像是含情含水的眼睛里結著懶得掩飾的冷漠。但只是一眼,林素純便若無其事地撇開了頭,好像根本沒向這邊看過一般。只留下沒緩過神來的秦祎,以為剛剛是一段錯覺。 他隱約意識到,林素純這只貓,或許只是看上去綿軟好欺。那一點不經意間的流露,大概才是她真正的內里。那里沒有心的位置,只充斥著冷硬和淡漠。 對這種看起來不會上鉤的無情獵物,即便是cao起來很舒服,秦祎也沒了什么興趣。 因為及時止損而倍感無趣的他,拿過那串被他放在桌子上的珍珠手鏈看了看,不束縛在那細白的手腕上,它就是一條沒什么溫度的鏈子。 而現在,也沒什么價值了。這樣想著,他隨手將手鏈扔進了垃圾桶里。 另一邊,不知道自己就這樣被放過的林素純,在回家沒多久后便收到了秦祎發來的微信消息,只有簡單的叁個字:【沒關系】。 她沒有直接回復,而是看著上面的正在輸入安靜地等了一會,然后她等來一條叮囑。秦祎叮囑她早點睡,別忘了周日家教上課的事情。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林素純把懸著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她很認真地回復道:【謝謝學長,你也早點睡,晚安?!?/br> 很值得開心的是,期中考試之后緊接著周末,林素純本想毫無負擔地睡了個懶覺,奈何剛過十點,就有一個沒眼力見兒的瘋狂的給她打電話。 是沒回消息,但一直在發朋友圈的路久,他打電話來其實也沒什么正經事,就是閑聊,順便問林素純家的地址,他要來找她玩。 前一天晚上看小說看到半夜的林素純捧著電話聽路久絮叨,她還是一副似睡非睡的樣子,以為自己在做夢,便沒有一點防備地把家里地址直接告訴了路久,然后輕輕皺著眉,嫌吵似的掛了電話。 直到接連不斷的敲門聲響了又響,還伴隨著路久像狗叫一樣的呼喚,睡眼惺忪的她才抱著被子坐起來,感覺不太妙。 思考了一小會,逐漸清醒的她放棄了裝作不在家這個念頭,嘆了口氣,起身去開門。 打開門,比起以為她出了什么事,一臉焦急等候的路久,最先迎接她的是一大束紅色玫瑰花。濃烈的花香伴著風來勢洶洶,頓時刺激到了林素純的鼻子,讓她不住地打噴嚏,身上敏感的皮膚也隨著開始泛起陣陣癢意。 眼看著因為路久的靠近,那花束又離自己了一些,她連忙捂住鼻子,軟聲軟氣地說:“路久,你把花拿開好不好,我有點過敏…” 而后“嘭”的一聲門響,門被關上了,只剩那一束能夠填滿整個懷抱的玫瑰花被孤零零的留到了門外,紅艷艷地倒在走廊里,散發著擾人的香氣。 又這樣輕車熟路地解鎖了一個林素純的雷點,金牌掃雷手路久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被林素純拉進來的他,坐在床邊的小板凳上,手足無措地盯著那個穿著白色練功服,鼻尖紅紅的女孩,總覺得她嬌氣的要碎掉了。 已經被路久看作嬌氣包的林素純吸著鼻子想,還好路久聽她說完就立刻把花扔到了一邊,要不然她肯定又會起大片紅疹子。這副暗自慶幸的模樣,似乎完全忘記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路久。 看著這個很大一只的路久縮在她家的小板凳上,一臉的憂心忡忡,性子軟的林素純伸手拍了拍他環在膝蓋上的手,反而安慰道:“我沒事的,只是鼻子有點不舒服,打了幾個噴嚏就好啦?!?/br> 說話還是甕聲甕氣的。路久沒信,他把手掌翻過來,握住她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粗燥的拇指輕撫過她白皙手背上那幾個針眼一般的小紅點,他低聲說:“還說沒事…那這里是怎么回事?” 林素純這才注意到原來還是過敏了,她不太在意地把手從那溫熱的大掌中縮了回來,笑笑說:“這一點點而已,等下抹點藥就行?!?/br> “藥給我?!闭f著,冷著臉的路久伸出了手。林素純愣了愣,覺得是逃不掉了,只好挪到床頭柜前,打開抽屜找藥。 小小的抽屜里,各種藥的盒子還不少。眼神很好的路久一眼就注意到擺在其中的“緊急避孕”四個字,心里驀然一沉,有點不是滋味。又一次陷入這種奇怪感覺的他望著林素純瘦弱的背影,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個人住最怕遇上一些小毛病,所以林素純會把常備藥放在抽屜里比較顯眼的地方,她很快就找到了那支過敏藥膏,剛要打開就被一只大手拿了過去,順帶一起拿走的還有半盒棉簽。 路久一手拿著藥膏和棉簽,一手按著林素純的肩膀,讓她坐到床邊,然后自己蹲在她的面前,牽過她過敏的手,打算給她涂藥。 客人蹲著,自己坐著,這讓林素純覺得非常不好意思,她輕輕拉了拉路久的大拇指,小聲說:“你坐呀,別蹲著,一會腳要麻啦…” 路久沒動,瞥了一眼那坐在上面像受刑一樣的小板凳,說:“你別管了,我蹲著比坐著舒服?!?/br> 林素純很聽話,沒有再管,她垂下眼,安靜地注視著路久給她涂藥。 路久雖然人看著粗枝大葉,但上藥的動作卻很是仔細認真。他將藥擠在棉簽上,挨個點涂過敏的紅點,然后再慢慢推開膏體,讓它更好地滲入過敏的地方。 微涼的膏體緩解了手背上細微的癢意。感覺很舒服的林素純捂住嘴,悄悄地打了一個小哈欠。為了驅散睡意,她覺得還是聊會天比較好,所以她問道:“路久,我看到你朋友圈了,日本好玩嗎?” 路久有點敷衍地瞎編:“還行吧…每次去都那樣,就隨便逛逛,沒什么好玩的?!?/br> 沒人知道,那天之后,路久的心里像是被種下了一根綿軟的刺,讓他總覺得不舒服。再加上秦祎和辛恒的兩重刺激,讓本來已經拒絕的他又重新邀請了秦祎一起去日本散心,甚至還催著他提前定了周日的機票。 然而到了那里以后,路久什么地方都沒去。他就整天躺在酒店的床上左右腦互搏,被各種情緒拉扯;要不然就是拉著一張臉泡在溫泉里休整腦子,像一只垂頭喪氣的落水狗??吹煤退粔K來的秦祎恨不得立馬給他買張機票,趕緊送他回國。 不過還顧慮著多年友誼的秦祎只是想想,并沒有這么做。他特別誠心地問:“你連期中考試都逃了,到底還在煩惱什么?” 被問的路久看著秦祎那張極其八卦的臉,又想到了之前把林素純介紹給他的事。他煩躁地翻了個身,什么都不想說。 路久煩惱的源頭是一個人,現在就坐在了他的面前。 給林素純的手抹好藥后,半跪著的路久抬起頭,望向她的臉,感覺像在欣賞一個被他修復好的寶貝。 眼前正歪著頭看他的人依然是那副清純漂亮的模樣,她從來不知道他曾經的日思夜想,所以看著他的神情總帶著些無辜。 你怎么會無辜呢?路久心里那根軟刺又在蠢蠢欲動,他伸手,有點報復似的捏了捏林素純還帶著困勁兒的臉??煽吹杰浤鄣哪橆a被他捏出了一點紅印,他又不舒服了。 這么多天就給他發了一條消息,還是說要給他送衣服。都看他的朋友圈了,還不給他點贊評論一下。明明他是和秦祎一起回來的,結果秦祎去吃大餐了,他卻在家吃泡面。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定位,不甘心的路久有點負氣地問:“你怎么這么困,昨天和秦哥干嘛了?” 他們之間不是經常消息互通嗎?怎么反而來問她了,而且聽起來很像查崗。盡管有些疑惑,但林素純還是乖乖地解釋:“一起吃了晚飯,然后就各自回家了。困是因為昨晚熬夜看小說,就是那本最近很流行的推理小說…” 想訓狗似的,煩惱了一個周的心情頓時被煩惱源頭的一句話給平復了。終于重拾好心情的路久,語氣都變好了:“哦,那個我看了,兇手是偵探的第二人格?!?/br> 這下輪到被突然劇透的林素純煩了,她瞬間變得有點氣鼓鼓,但聲音還是軟的,她質問道:“路久,你到底是來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