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胥帛琛動了動手掌，似是催促一般，陸瑾禾也只好乖乖將手覆了上去，任憑胥帛琛將她扶下了馬車。

    胥帛琛有些得意的揚了揚嘴角，暗暗覺得自己的策略是正確的，小團子對他是喜歡的，那么只要他強勢一點，小團子就拒絕不了他，能夠每天向小團子的心里邁進一小步就足夠了！

    陸瑾禾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庭前那光禿禿的桃樹，跟在胥帛琛身后進入了大理寺，天氣雖冷，陽光卻好的驚人，陸瑾禾一抬頭便看到了胥帛琛的側顏，俊郎硬挺的面容被暖意融融的明媚陽光鍍上了幾分金色……

    察覺到陸瑾禾視線的胥帛琛忽而轉過頭，回望著陸瑾禾的剪水星眸，囅然而笑……

    胥帛琛這一笑，讓陸瑾禾覺得這冬日暖陽直接照射進了心底一般，那么溫暖，那么的充滿希望……

    陸瑾禾仍是宛若燙到一般移開了視線，只覺得心中一陣悸動，亦喜亦傷。

    二人一前一后的進了書房，房中的碳火盆早已經換上了新碳，正燃燒的旺盛，整個書房暖意融融，根本不需要再穿著外氅。

    穿著外氅書寫也的確不便，陸瑾禾正欲脫下外氅之時底下的胥役匆匆來報，那假死潛逃的趙大人被緝拿歸案了，現下正關在了大理寺的監牢里。

    胥帛琛眉心緊緊一皺，對那胥役吩咐道:“把他帶去戒律房，我來親自提審?！?/br>
    胥役應聲前去，胥帛琛轉回身便見陸瑾禾已經準備好紙筆，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情不自禁的笑了笑，拿出方才藏好的暖手爐，放進了陸瑾禾的手中:“戒律房里陰冷的很，你拿著這個會好一點?！?/br>
    暖手爐小巧精致，不似湯婆子那般略顯笨重，拿在手里也不甚明顯，可陸瑾禾仍是想要拒絕，總覺得自己又是湯捂子又是暖手爐的，不像來上值倒像來享受的，未免也太過嬌氣了些……

    陸瑾禾的小心思自是逃不過胥帛琛，胥帛琛先發制人道:“你若凍僵了手，還怎么書寫？”

    “……”陸瑾禾又當即沒了話，乖乖的握著暖手爐跟在了胥帛琛身后前往了戒律房。

    戒律房本就陰冷，冬日里的戒律房更是冷的像冰窖一般，饒是穿著外氅握著暖手爐，進來戒律房的瞬間，陸瑾禾還是忍不住一個寒顫。

    胥帛琛當即皺了皺眉，礙于獄掾在場，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趙大人早就被綁在了刑駕上，臉頰凹陷，面容憔悴不堪，哪有半分往日里的意氣風發。

    見陸瑾禾已經攤開紙筆，胥帛琛開始發問，可那趙大人眼神空洞，任憑胥帛琛問什么，他都不肯開口。

    這便讓胥帛琛很是不解，趙大人被捕，接下來會發生的無非叁種情況，趙大人如實招供，成功將端王爺一行人一網打盡；趙大人憑一己之力抗下所有，主動棄車保帥；趙大人被殺人滅口，被動棄車保帥。

    可無論哪種情況，他都不應該這般沉默才是……

    陸瑾禾握筆的手已是凍的有些僵硬，只好暫且擱下筆將手放在手爐上暖一暖，如此往復，直到暖手爐已經微微發涼，這趙大人仍舊是一言不發。

    胥帛琛已經隱隱有些怒氣了，他同陸瑾禾從辰日里一直守到現在，連午膳都用的匆匆忙忙，這老東西就是什么都不肯說，一副活死人的模樣，真不知意欲何為。

    偏偏這趙大人年事已高，動不得酷刑，若是大刑伺候一口氣上不來，就此魂歸故里，那這唯一的線索也就此中斷了。

    散值的時辰早已經過去了許久，天色早已經漆黑一片，暖手爐早已經變得冰涼，陸瑾禾將它放在了一邊，涼了的暖手爐，握在手里只會更涼，偏那趙大人不肯開口，她就只好一直握著筆。

    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趙大人依舊沉默不語，陸瑾禾只好再放下筆搓了搓手，湊到唇邊呵上兩口熱氣，繼續握筆待命。

    戒律房里一片死寂，陸瑾禾呵氣的聲音與白霧都分外明顯，胥帛琛微微側目，一眼便看到了被陸瑾禾放在一邊的暖手爐，眉頭一皺，視線回到了那眼神空洞的趙大人身上，這趙大人已經同他們耗了一天了，再耗下去也是無濟于事……

    胥帛琛回過頭吩咐那守在一邊的獄掾:“把他帶下去，嚴加看管，不準任何人探視?！?/br>
    “是！”獄掾應聲解開了捆綁趙大人的繩子，重新戴上了手銬腳鐐，帶回了牢里。

    趙大人被帶走了，陸瑾禾收起了紙筆，同胥帛琛一并出了戒律房。

    此后數日，皆是如此，胥帛琛為陸瑾禾多備上了幾只暖手爐，二人在戒律房中整日整日的耗著，趙大人是rou眼可見的憔悴消瘦，胥帛琛同陸瑾禾也是rou眼可見的憔悴。

    趙大人似乎要成為胥帛琛自繼任以來最難辦的一個人。

    就這般耗著，一直耗到了休沐之日，胥帛琛并未在家歇息，獨自前來了大理寺繼續提審趙大人。

    陸瑾禾從未經歷過趙大人這般的事情，這幾日上值的時候明明什么都沒做卻是疲憊的很，好不容易熬到了休沐，賴在床上睡到了日上叁竿，快到午時才起床。

    陸瑾禾起了床，穿戴整齊后直奔宋記食肆，將早膳和午膳一并用了，又一頭扎進了環翠閣，她已經許久沒來環翠閣了，上一次見婉霏還是前往坪洲之前。

    午時的陽光正好，為這寒冷的冬日里平添了一絲溫暖。

    得到了充足休息的陸瑾禾腳步輕盈，不多時便到了環翠閣。

    陸瑾禾一來，婉霏高興的不行，急忙招呼著她進來坐，陸瑾禾卻是愣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婉霏的房中還有另外一個婦人。

    那婦人看上去叁十上下，面色蠟黃，身著粗布麻衣，身上還背著一個睡著的孩子，看樣子剛剛哭過。

    婉霏剛剛招呼著陸瑾禾落坐，一邊倒茶一邊對著那婦人道:“張jiejie，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陸主簿?！?/br>
    那婦人聞言，眼神當即閃出了希望的光，看的陸瑾禾更是一愣，有那么一刻甚至覺得這婦人是不是要對著她磕一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