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達木說著話又開始抹眼淚，可惜他不是柔弱的美少女，越哭越叫人不耐煩，牧民的男人不應該如此。

    牧民男人的眼淚在小時候抱著羊羔取暖的時候就早已被風雪凍干，眼眸里只有頑強、不屈、淡然，目光如劍，脊梁不彎，飽經滄桑的臉，依舊笑容燦爛，為家人撐起一片天。

    “好！打仗的時候你躲起來，不曉得他們跑哪去了，草地上的痕跡太過雜亂！”

    朱丹拍拍對方的肩膀，答應一起走。

    他看到了，可可達木的家人看向自己這邊人的時候目光躲閃，問什么都搖頭。

    甚至他們互相之間也不怎么說話，給人的感覺就是不想接觸外人，沉悶！

    “我知道，是那邊，朱統領，你看草葉上的印子，不管怎樣折轉，最后終有指向，地面痕跡亂，葉子不會亂?！笨煽蛇_木聽完，指著一個方向說。

    “好！這個方向好！那里有水嗎？咱們不是馬，得喝水，水不夠了?！?/br>
    朱丹拿起望遠鏡看向那邊，眉頭輕蹙。

    “有的有的，那里有灘涂，河水很淺，下雨的時候深，現在最深就到小腿肚子中間。

    淺的地方躺在水里，像被水沖著走一樣，其實沒走。

    淺灘下面都是鵝卵石，水清，馬最喜歡喝，人喝著也干凈?！?/br>
    可可達木介紹起前方的情況，這樣的溪水好，小孩子在里面玩耍都沒問題。

    “好！等咱們打贏了，回頭幫你把狼群干掉，走！前進！”

    朱丹又拍拍對方的肩膀，臉上盡是欣喜之色。

    馬隊奔跑著，還有人幫著可可達木驅趕羊群，羊邊走邊吃，不趕就不動地方。

    行軍的速度變慢，亂糟糟的羊哪有馬跑得快？

    等著遠遠地看到了那邊確實有淺灘的時候，羊群沖了過去，喝水，它們吃草，也一樣要喝水。

    沒水的情況下，有青草也可以，草里含水很多，此刻看到了水，羊忍不住了。

    馬一看羊過去喝水，同樣渴，一起喝吧！

    于是隊伍開始忙碌起來，組織馬，攔不住的，馬有的時候也不怎么聽話。

    “朱統領，太陽偏西，正好在河灘邊扎營，然后順著河走，要不就天黑了。

    等羊喝飽水，我把羊趕到一起，不耽誤你們。

    快過來看好羊，一會兒就吃飯了，殺一只羊給朱統領吃?！?/br>
    可可達木與朱丹說完，招呼在那里木然呆著的人。

    那些人過來，目光中依舊沒有靈動之色。

    “不急！安營扎寨太耗費體力，河邊又沒有什么東西，咱們都是隨遇而安?！?/br>
    朱丹拒絕現在就安營扎寨，隊伍里沒有工具，帳篷都沒有，夏天不需要。

    “對對對，確實不好扎寨，沒有木頭。那咱們去旁邊的山上扎營??？馬在上面安穩，居高臨下！

    就是山不好上，沒有路，沒有人走這里。

    看地上的馬蹄印，他們應該也是在河邊喝了水，然后朝那邊走了?！?/br>
    可可達木附和著說了下，又提議，指著河下游的方向說。

    “是??！”朱丹點點頭，用手拍可可達木的肩膀：“看這些痕跡，估計有兩千騎呀！至少是個萬戶，對不對齊齊力萬戶？”

    朱丹說到最后的時候，手指頭一翻，一把小刀架在了可可達木的脖子上。

    “對，??？朱統領，你這是為何？”可可達木一動不敢動，汗瞬間出現。

    “為了你呀！沒想到你居然敢親自過來，厲害！要不是我方情報分析及時，還真想不到??！來人，把咱們這位可可達木的家人好好安頓，問他們怎么回事兒?！?/br>
    朱丹撇下嘴，笑容燦爛！

    第1266章 家人高興廉價鹽

    “他們把我們的家給搶了，把家里的親人歸攏到一起，說是敢說出來，就殺光我們的家人……”

    與可可達木，不，是齊齊力一起來扮演家人的人在朱丹不停地保證與勸說中，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情況。

    他們有老人、婦人、成年男子、少男、少女，甚至還有個正在吃奶的嬰兒。

    他們是在一個小的牧民臨時居住的地方被抓住的，并不是一家人，故此長得也不像。

    “你說我的家人是不是已經死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流著眼淚問朱丹。

    “齊齊力不死，你們家人就死不了，若是他打贏了……”

    朱丹看看這個少女，搖搖頭，他覺得齊齊力真勝利了，會禍害這個少女，然后殺光她的家人。

    男人殺掉、老人殺掉，留下女人和孩子，這樣可以增加人口。

    “我們的羊和牛估計被他們吃光了，他們不會在乎我們死活，他們說我們沒反抗你們，我們就是敵人，可是我們拿什么反抗？”

    另一個少年眼中竟然露出了一絲滄桑的神色，或者是無奈、空洞。

    “是??！”朱丹跟著嘆氣：“百姓其實不管誰當皇帝，大家只想能繼續過日子，若是遇到個好皇帝，能夠減免田賦，便算盛世了。

    你們放心，等把齊齊力的人抓住，會補償給你們失去的牲畜，你們繼續在這里生活。

    想是你們知道這里哪個地方重要，給出位置，咱們陛下就派人在此修個堡。

    冬天你們沒來得及換地方，或者突然遇到風雪突然降溫的時候，你們就躲進堡里?！?/br>
    “是像更北面的那些明軍，哦，咱們軍隊修的城嗎？吶哈出的人有過去了，回來路過咱們的地方說?！?/br>
    隊伍中的一個老者眼中帶著希冀問，周圍的人一同看向朱丹。

    朱丹明白怎么做，立即點頭：“北元被咱們打跑了，吶哈出也是咱們的人了，到時候這片地方會有其他人過來。

    修城，修很多城，一直修到比和林還遠的地方，城和城之間會出現商隊。

    把你們需要的東西帶到城中，再買你們的東西，還要有惠民藥局，給人醫病，也給牲畜看病。

    到了那時，你們再不用擔心遇到不好的情況時家產全死了……”

    他為這群臨時拼湊的家庭成員畫著大……美好的藍圖。

    家人們果然露出向往的神色，包括之前呼呼大睡的嬰兒都醒了，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來看去。

    另一個老婦人出聲：“東西我們買得起嗎？鹽多少錢？我們吃的鹽貴，一只羊有時候只能換半袋鹽?！?/br>
    “是貴！”朱丹知道一袋鹽是多少，用來裝酒的那個酒囊，一般能裝五六斤的酒。

    一只羊換三斤左右的鹽，按照大明此刻的鹽價，簡直嚇死人。

    但草原的羊不值錢，他們的鹽還不是海鹽，而是從別處的鹽湖弄到的湖鹽。

    有專門的隊伍去那里采鹽，再四處賣，等收集到足夠多的羊皮和其他皮子，他們帶著皮毛去大的城里賣。

    一般的縣城他們不去，賣不上價，有錢的人少，而且購買量也遠遠不足。

    他們要去府城，甚至是都城，帶著大量的東西一年去一次，該賄賂的賄賂，該給小人物的好處也得給。

    一只羊三斤鹽的話，還得看對方是否想吃羊rou，不想吃，只能用羊皮來換。

    “最多不超過五文錢一斤，只是羊同樣便宜，一只羊只能給個一百來文，需要運出去，馬和牛價錢高，它們能干活?！?/br>
    朱丹回憶一番情況，估算出個價格，買了羊要趕走，一路走一路照看。僅僅收羊皮，價錢也不會高，現在大明許多地方再讓養兔子、豬、竹鼠，養羊的也不少。

    只有大牲口值錢，用來耕地、拉車、馱貨物。

    “二十斤鹽??？”少年跟旁邊的嬰兒似的，瞪大眼睛。

    他不考慮羊的價錢合適與否，他直接拿鹽來對比，在他看來，一只羊換二十斤鹽屬于賺瘋了。

    之前說話的老頭露出懷疑的神色：“這樣換，你們還能賺錢了么？”

    “不是換，是你們賣東西，再買東西，不直接換，要有個錢在中間，用寶鈔。

    不是咱們賺錢，是朝廷，以前北元有人收取賄賂，或者刁難人，才讓在草原收東西的人額外拿出東西。

    咱大明沒有，敢收就殺，放心吧！

    咱們有自己的商隊，武裝保護，誰敢搶大明的百貨商店隊伍，絕對活膩味了。

    別的人過來用東西換東西，是想賺很多錢，幾倍的錢。

    百貨商店賺的錢有個限度，對咱們大明的百姓，不能賣太貴，也不能收太低。

    要讓人更好地活下去，日子好過。但整體上賺錢多，大明到處都有百貨商店。

    只要買賣的次數多，錢就多了……”

    朱丹很有耐心地跟家人們說，他不急，有人正在發電報，告訴那邊齊齊力被抓住了。

    家人們安心下來，紛紛露出笑容，嬰兒跟著咯咯笑。

    轉過頭，朱丹來到了齊齊力這邊：“可可達木??！是不是想知道怎么猜出來的你？”

    “哼！”齊齊力把頭扭向一邊。

    “既然你不愿意聽就算了，咱也不問你如何安排的，因為已經知道了。

    你聯合吶哈出的目的是怕咱們跑了，實際上你想自己把咱們給收拾掉。

    你的人帶著吶哈出的人四處跑，壓縮咱們的活動空間，就是能走的地方。

    你親自過來把咱們引到你們另外的包圍圈中，看樣子快到了，故此咱不急，咱等咱的人過來。

    你還不曉得吶哈出已經是大明人了吧？他派出來跟你們一起圍捕的隊伍里有咱的人?！?/br>
    朱丹慢悠悠說著，他也不怕反派死于話多，他又不移動。

    現在這個位置很好，水淺，躲子彈往水里趴會淹到，馬匹趟水沖鋒有阻力，河里有鵝卵石和沙子、淤泥。

    此處非常穩，不缺水，旁邊有小山包，正適合去上面防御。

    “叛徒，哼！你可知道我在這里埋伏了多少人？”齊齊力終于出聲。

    “算一算你各個地方派出的人，你說你還有多少人能調動？你可知道抓到了你，你的那些人會如何？估計要被引到包圍圈里，或者吃飯的時候下藥?！?/br>
    朱丹笑呵呵地跟對方說，電報一發出去，等待親王那里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