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丘村過來的人同樣疲憊，不停地看著火，此刻期待著。

    好在他們相信憨憨，覺得不會出問題，實在不行可以再燒一窯，那邊新的瓷坯已經做完晾曬了。

    二百個瓷器俱是同樣的碗，因為拉坯和上釉簡單。

    別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下丘村的人接過了廚房的工作，考慮到當下的情況，他們做面條。

    有人和面、搟面，有人燒火，有人炒醬……

    大家忙碌半個時辰，開始不停地下面條，下好的面條放到裝了井水的大桶里。

    招呼別人吃飯，大家把水桶里的面條撈出來，再放到另一個裝井水的水桶中。

    這個時候才是口感最好的時刻，愿意吃涼的就舀醬和放黃瓜絲、胡蘿卜絲。

    愿意吃熱的，那邊有熱的清湯，其實就是在熱水中放醬油和鹽，沒有味精就不放，無須骨頭湯。

    吃熱湯的不適合放黃瓜絲和胡蘿卜絲，醬是要放的，再來點蔥花香菜，就著拌的干豆腐絲小菜。

    窯工和幫忙們果然喜歡上這種簡單的飯，呼嚕呼嚕吃。

    ……

    露天礦的中午，礦工們同樣吃到了面條，用手搖壓面機壓出來的，下丘村贈送給趙家村兩臺。

    今天讓礦工嘗嘗全麥的面條好不好吃，下丘村幫忙磨的面。

    蒸汽機一轉，掛上磨面機，面粉便飛快地出現，村民高興地用一條條面口袋裝。

    從現在起，降水會非常少，不怕受潮，趁著下丘村的好工具在，多多磨面，吃到明年開春。

    孩子們過來看熱鬧，又很遺憾，沒有爆米花棒，之前就是這個東西，嗡嗡嗡一響，好吃的爆米花棒出現了。

    “太子哥哥、秦王哥哥，還有爆米花棒嗎？”

    趙禮家的小女娃娃跑過來，仰頭看著朱標和朱樉問，絲毫不害怕。

    “這個……”朱標扭頭向里長問：“只有一臺蒸汽機？”

    “還有沒組裝的，不過爆米花棒沒有，爆米花可以有，大米、高粱米、小米都能爆，無須炒?！?/br>
    里長說著去車隊的位置，看看車廂號碼，扭頭示意憨憨幫忙。

    朱聞天過來從里面找出手搖的壓力爆米花機，上面有個壓力表。

    還有架子、豬皮套，以及連接豬皮套的漁網兜。

    這便是老式爆米花機，村子里造出來帶著，能夠當鍋用。

    朱聞天親自cao作，煤點燃，他就坐在那里搖啊搖，脖子上掛個竹哨子。

    第一鍋是黃豆，壓力小，打了會全碎掉，用黃豆來擦鍋。

    黃豆外面有層皮，壓力不大的情況下連著皮一起爆出去，會裂口，膨脹不大，吃的時候搓掉外皮。

    若是上來爆大米或高粱米，就都黑了，搓也搓不下去。

    不長時間，朱聞天把哨子含在嘴里‘嘟~~嘟~~’，刺耳的聲音傳出，接著他把東西架好，繼續嘟，再使勁吆喝：“響~~嘍！嘿嘿嘿嘿……咳咳咳……”

    ‘嘭~~’他一腳蹬下去，伴隨著爆炸聲，黃豆噴出來，落到漁網兜里。

    他摘下來鍋爐，拿個通條在那劃拉里面的爐壁，再磕打幾下裝上高粱米，放點白糖，用通條攪和兩下，重新合攏鍋爐蓋，擰緊，架到火上繼續搖。

    下丘村的孩子過去倒爆好的大豆，先搓幾個粒扔嘴里吃，紛紛點頭，接著給其他人品嘗。朱標抓幾個粒，搓搓，扔嘴里，等咽下去：“比炒黃豆好吃?！?/br>
    朱樉同樣嘗了：“比油炸的也香?！?/br>
    趙家村的孩子們一人抓了一把，再那里眉開眼笑地吃著。

    沒過多久，朱聞天又一次‘嘟~~嘟~~’吹哨子，大家懂了，往旁邊站站，有的孩子捂住耳朵。

    “響~~嘍~~”‘嘭~~’一大堆高粱米花噴出去。

    “這個牙口不好的人也能吃?！崩镩L多說一句。

    趙家村拿到爆米花的孩子們聽完，轉身跑向旁邊圍觀的村里老人，讓他們吃。

    老人們只是捏幾粒，放在嘴里含著，一臉笑容地摸摸孩子的頭。

    “不著急，牙印咬完，等著燒出來就能鑲上，記得賺了錢，把黃金的錢還給我們?！?/br>
    里長笑著對趙禮說，他們過來了，自然會幫著趙家村制作黃金烤瓷牙。

    別的村子不管，因為對方不能用黃金，沒錢，他們會賣牙。

    趙家村子生活好，不可能為了那點黃金的錢把牙給拿下來賣了。

    有那換牙期的小孩子也吵著要鑲牙，于是接受了一番科普，告訴他們孩子的牙可以長出來。

    “那可得等了，趙家村子窮??！攢個十年八年的，湊夠了，一定給你們送去?！?/br>
    趙禮根本沒想過給錢，等以后更富裕了，看有什么東西好，給下丘村送。

    不然現在他就能拿出來鑲牙的錢，黃金再貴重，又能用多少？

    朱聞天又爆兩鍋，下丘村的少年接手，繼續爆。

    河南眼下季節的天氣好，降水少，爆米花放個十天半個月的不會受潮軟化變質。

    另一邊吃了全麥打鹵面的礦工們精神飽滿地繼續上工，一個簡單地餐飲調整，就讓他們對為來充滿了希望。

    感謝朝廷給他們發肥皂、口罩和吃飯的錢，陛下是天下最好的皇帝。

    他們并不懂什么叫剩余價值，只曉得以前同樣采礦賺不到這些錢，更不用說有人關心身體好不好。

    ……

    一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孩子們晚飯沒吃好，吃了太多的爆米花。

    不過不用擔心鉛中毒，下丘村的爆米花機用銅密封技術，蒸汽機里就有。

    “那邊應該開窯了吧？”早上朱標吃飯的時候沒有食欲，心思在瓷窯上。

    “不如喝點啤酒？”里長見朱標與朱樉都吃不下去飯，提議早上喝酒。

    “喝，不多喝，以免醉一天?！敝鞓鞠韧?。

    朱標想了下，跟著點頭，今天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喝酒不耽誤。

    油條和牛奶、煎蛋撤下去，換成醬牛rou、拌菜和茴香豆。

    朱聞天去朱樉的車隊里抱出一桶啤酒，擺在旁邊。

    第469章 窯開汝瓷若此天

    “開窯！”下丘村的人在一片目光注視下，說出兩個字。

    大家點點頭，由老師傅過去開窯。

    窯一打開，熱浪撲面，老師傅們用冷水打濕手巾，把頭包上，進去取匣。

    周圍的人屏住呼吸，害怕出聲造成共振把窯里的瓷器震壞了。

    一共進去四個老師傅，他們一人捧一個匣子出來，臉上是抽搐的肌rou，對著其他人使勁點頭。小心地來到外面，擺放在木頭架子上。

    大家一同往匣子里面看，就見四個匣子中全是天青色的碗。

    ‘呼哧~~呼哧~~’眾人呼吸急促起來，有人把這四個匣子搬去遠處。

    其他人陸續進到窯中取匣子，瓷器在匣子里被耐火釘固定住，一般都在底部。

    到時候把釘敲掉，磨一磨，瓷器就好了。

    二百個匣子先取出來，打開后，有的因為放的位置不同，或者是釉與坯的融合度不同，顏色出現變化。

    這個過程很難控制，明明都是按照同一批材料制作的坯和釉，包括匣子和釘，等著燒出來總有特殊的。

    有的汝瓷顏色為天青色的，有的居然帶一點粉色，還有的更趨近于藍。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都證明汝瓷燒制成功，等著把釘弄掉，窯工們一個個露出笑容，對著陽光看、背著陽光看。

    “這三十二個行，加上有一點窯變的六個，其他的……”

    老師傅看著大家，把二百個瓷碗放成三撥。

    三十二個，六個，一百五十二個。

    數量最多的有形狀不那么規整的，有顏色給人的感覺難受，還有的剝釉……

    其他人都點頭，認可這個分類，不過依舊是滿臉喜色，誰會在乎那一百五十二個廢品？

    剩下的三十八個才是寶貝，尤其是那天青色的瓷碗，果然是雨過天青云破處，讓人看著心中敞亮，尤其現在的天就是如此顏色。

    其他的匣子接著被拿出來，有人大喊：“窯變啦！這個窯變啦！快看，太漂亮了，一窯出這一個，一年的錢都賺回來了?！?/br>
    “我這個也變了，快看??！花瓶，這么大的花瓶，從上到下好幾種顏色過渡?！?/br>
    “看我這套茶盞，有兩個周圍發紅?！?/br>
    “看我這個……別看了，廢了，娘滴！我再去拿一個?！?/br>
    這回大家敢喊了，一個個匣子取出來，有個一個匣子里就一個瓷器，有的是一套。

    其實二百個汝瓷也可以幾個裝在一個大的匣子中，不過因為太過重視，每個都單獨裝。

    這一窯，原來的瓷器不知道為何，出了很多窯變，即便有的變形了，它也是窯變，可惜……

    “快，把所有的這窯瓷器全裝好，送給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小心，不好的也別弄壞了。

    誰先去報信，讓二位殿下高興高興，咱們燒出來汝瓷啦！

    以后咱們這個窯，哎呀！其他的窯工……哈哈哈哈……”

    窯的主人說著哈哈大笑，其他的都是小問題，本窯燒制成功汝瓷，以后再燒汝瓷，是不是還要選自己的窯？

    燒窯的哪個敢說不相信運氣？多虧自己同意了，不，多虧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看上自己的窯了。

    想著想著他反應過來，不是自己同意的是，必然得同意，還敢對抗太子殿下？

    下丘村的人騎上馬跑了，回去報信，其他人找車、找筐和軟草。

    把自己窯窯變的瓷器和三十八個好的汝瓷用棉布墊上，千萬不能磕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