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被征召的人高興瘋了,還有這等好事兒?服役給錢,給這么多? 趙禮經過詢問,事情說清楚了,他的汗把衣服給打濕了,明明天很冷。 他再一次深刻懂得了下丘村的強大,確實不會在乎五萬文錢。 那個看上去十分和氣的里長,居然能夠調動朝廷官方和宮里太監。 同時他又不理解,你能夠讓寧國府的官員到你村子吃飯住宿,叫太平府的官員給你開城門。 你還和朝廷及宮中的人有聯系,你為什么就只當個里長? 我同樣是里長,我咋不能呢?我看到我一個州的知州都不認識,只能猜測。 想一想后,他放棄追尋最后的答案,拿出來錢給自己的村民們看,賺了,五萬多文??! “快,去抽鹵煮鹵,就三次,一次半個月,不用買鹽引,送過去就拿錢。 聽我的,所有人不要自己做飯,選出來做飯的人,每天就管做飯給大家吃。 抽人手出來干活,別惦記自己家里那點事情,咱們賣苦鹽的地方,人家村子家家蓋二層樓哇!大牲口六百多頭,點琉璃燈……” 趙禮整個人亢奮了,大喊著告訴自己人。 他受刺激了,急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苦井村的村民同樣呼吸急促,不過依舊有人拖后腿。 “怎么就知道行???當初說租船,我就覺得……哎,你打我,你們都打我,你們忘我是……別打了……”有刺頭,以前在村子里霸道慣了,結果五十九個跟里長出去的人上來便打。 原來他們不愿意招惹這個人,現在不同了,見過了外面的繁華和下丘村的財大氣粗。 誰敢阻止他們賺錢,他們就跟誰拼命,你們一家七個兄弟又如何?全打死。 孫知州一看當自己的面打上了,上前一步,被太監攔?。骸皩O知州??!清官難斷家務事,人家村子自己的事情,未報官,你說皇后打太子,我敢去攔嗎?” “太子殿下無恙吧?”孫知州一扭頭,關心不已。 “拍兩巴掌后背屁股什么的,莫跟別人說??!”太監壓低聲音。 “我跟誰說去???別人也不信呀!走,到那邊看看打鹵井的地方?!?/br> 孫知州轉身走了,他就是找個理由而已,根本不認為皇后會打太子屁股,太子小時候估計被打過。 哇哇哭,很好玩兒的那種。像自己小時候被打,又打自己孩子時候的情形。 刺頭和他的六個兄弟挨一頓揍,里長拿出刀來威脅要殺了他們,他們終于明白阻擋村里其他人過好日子的后果了。 一個個表示愿意加入,努力干活,不要殺了他們。 …… 十六天后,趙禮帶著一千石相對比較純的苦鹽抵達下丘村,這次來的村民多。 太監雇的人幫忙抽鹵煮鹵,所以大家要來看一眼,包括之前的刺頭七兄弟。 一石是一百升,按照鹽的比重,以及當下朝代一升的容量計,差不多四百斤。 一千石就是四十萬斤,兩斤算一文錢,這些二十萬文。 下丘村的房子正好全部完工,西河村那四家的房子都蓋好了,里長還送十一戶被燒柴火垛的人家一些好煤,告訴對方如何預防炭毒。 苦井村的人除了之前來過的,其他人還是懷疑,有村子能拿出來二十萬文? 他們巳時正來的,十點左右。 下丘村的人忙著做飯慶祝,干活的人都別走,一起吃飯,以后還有其他活計的時候找他們。 寧國府的知府都來了,人家下丘村今天屬于搬新居燒灶,意思一下,誰都不會在那吃飯。 太平府的官員沒來,卻送了賀禮,主要是寫的字、畫的畫,未裝裱,這個得下丘村的人去宣城找人裝裱。 朱聞天知道如何裝裱,但他不會浪費那時間,人家宣城是文化之城,什么都有。 安徽這里的筆墨紙硯盛行千多年,朱聞天不認為自己在此方面比專業的強。 今天主要做豬下水,從宣城與當涂收購的,前天貼告示了,兩府其他縣的豬下水都高價收購。 寧國府的自然是走時帶著,太平府安排人給送去,一律是做好的。 苦井村的人一來,??看a頭后,一個個心虛了。 今天是喜慶的日子,下丘村的換上了綢緞的衣服,絹的都不穿了,絹也是絲的一種,但沒有綢緞好看。 綢緞帶花紋的,絹的紋理簡單,和帛一樣,帛就是白巾,帛不是棉布和麻布,也是絲。 “他,他們不怕逾制嗎?”挨打的七個人中的一員恨不能自己換上那一身衣服。 第97章 不同層次不同膽 沒有人回答這種不該問的問題,知道的明白現在就是對顏色有限制,明黃不行。 村子里的人也不穿明黃的衣服,因為買不到,自己又不可能專門染成明黃。 刺頭無非是嘟囔一句,他在村子里七兄弟都挨打,在人家村子,看著這么多官員,敢多話? 里長迎上前,與趙禮打招呼,不過里長始終拉著下丘村的守村人。 這個趙禮來時跟自己村子的人講清楚了,得罪人家里長都好說,得罪守村人麻煩大了。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下丘村的里長也沒辦法,今天來的人太多了,他不拉著憨憨手,底氣不足。 只有憨憨在身邊,他才有睥睨天下,看誰都是垃圾那種感覺。 憨憨背后能出好主意,現場能打,像那個馮大石,面對憨憨就是個廢的。 先收貨,算錢,二十萬文而已,裝碎銀子和銅錢的箱子拉出來一個,開始數。 二百兩銀子,碎銀子稱重,銀錠不敢給,怕害了對方。 五十兩一個的官銀,對方拿著怎么花? 碎銀子加銅錢,方便對方使用,這就跟一些買賣現金交易紙幣全是舊幣不連碼一樣。 錢到手,苦井村的人終于安心,他們派人護好錢。 刺頭再不敢炸刺兒,老老實實的,想著回去努力干活,否則下回不是挨打的問題了。 村子里的人很可能會把他們綁起來,灌酒,然后解綁,放在一個房子里點火燒。 喝醉了后走火,一大家子全被燒死,官府來了里長作證,還能怎么滴? 這樣的事情,就是朱聞天那時也破不了案,什么腳印、指紋等等沒用。 燒差不多的時候大家救火??! 口技中有云:中間力拉崩倒之聲,火爆聲,呼呼風聲,百千齊作;又夾百千求救聲,曳屋許許聲,搶奪聲,潑水聲…… 所有的痕跡全給你干沒,房子和墻都拉倒了,一頓潑水,大家沖上前去救援,尸體拖到外面…… 整個地方都被水沖毀了,什么現場痕跡???只要大家不松口,你查吧!累死你。 關鍵是縣官不會查,找里長一問,聽里長話中的意思便明白,這些人是什么人,其他的不重要。 一個村子的人都容不下你們,采取特殊手段,說明什么問題? 縣官才不想參與呢,只要以后村子正常交田賦、服勞役即可。 拿到錢,趙禮想走,壓力太大了。 里長抓著對方的袖子強留,吃頓飯:“以續??!你都說了,朝廷讓你們賣三次,一次半個月。 你這么算,最后一次是半個月你們把東西送出來,不是賣完得錢回去。 你再急,還急半天時間?我這邊的價錢不變,你繼續找人幫忙,別把自己村子的人累死了?!?/br> “是,是這樣算的?”趙禮不確定了,若照此說,自己村子可以多賺很多。 “是,吃一頓飯,才能讓你們村子的人更加努力?!?/br> 里長暗示對方,有差距、有進步方向、有希望,才是最重要的。 趙禮悟了,他眼圈一紅:“宜長,你這恩德讓我們怎么報???” 越是敢拼的人越講道義,躲在背后忽悠別人冒頭的才陰損。 然而更多的時候,后者才能存活,前者沒人去記得。 “窮者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上次你還問我要那些豬下水怎么吃,今天嘗嘗?!崩镩L笑容滿面,他的心態確實不一樣了。 關鍵他已經到了不需要刻意顯擺的境界了,他知道對方的心思。 正如朱元璋一樣,朱元璋愛民嗎?不,他小的時候受那么多的苦,他太知道窮苦人互相之間的傾軋了。 他愛官?他愛個屁,小時候官員差點欺負死他。 故此他的性格是特別的,什么都知道,然后去尋找一個平衡。 苦井村的其他人想法少,知道能吃飯了,對下丘村的人笑笑,低頭猛吃。 宋知府看著桌子上擺放的鹽:“這種是最好的,都是苦鹽,那種含了咱們吃的鹽處理起來就麻煩,不能直接給田里用?” “正是,他們村子其實就是怕都給苦鹽不好,才把別的鹽鹵一起煮,村子就不能直接當肥料,只能喂牲畜和家禽?!?/br> 里長說,同時看一眼同桌的趙禮。 趙禮坦然:“最開始害怕呀!村子太窮了,買的鹽引,現在都是這種吃完壞肚子的鹽,我也不知道它能種莊稼、喂牲畜?!?/br> “兩者合在一起能分開嗎?”宋知府盯著關鍵的問題來問。 “能,飽和鹽水和飽和七水硫酸鎂是不同的,通過加熱冷卻法就能達到一定效果,不過要純度和徹底分離特別麻煩?!?/br> 里長拒絕這種分離方式,同時他也從憨憨那里學到了一些內容,現在說出來,就特別爽。 果然,官員們出現懵圈的神色,就如他第一次聽憨憨說什么七水硫酸鎂和硫酸鎂之間的關系與十水合碳酸鈉與碳酸鈉的關系時一樣。 宋知府深吸口氣,夾起個九轉大腸:“宜長,也就是你村子能把大腸做得如此了,上次給我帶回去試吃的,我一家人都說好。呵呵呵!” 其他官員立即順著話來說,別的都可以是忽悠,東西送到家了卻作不得假,真好吃。 老人吃著能嚼動,孩子吃又不覺得塞牙,當下酒菜絕對沒問題,媳婦兒都夸。 關鍵大家理直氣壯,偶們沒白要,偶們買一斤豬rou給下丘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