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只給她做一身，木槿之不打算要嗎？“哥，我們先去布店看看吧！”以后，會有更多與吳掌柜打交道的機會，又怎么可能不添些行頭呢？“哥，我們多做兩身吧！”

    木槿之覺得木柔桑不懂沒錢的難處，“meimei，只給你做一身吧，哥哥，身上的衣服還能穿，你看，這是爹爹以前穿過的，我再穿幾年也沒問題?！蹦鹃戎冻渡砩线^大的衣服，以前他娘親做的衣服，早就已經破爛了。

    “哥哥，那怎么行，以后，我們還會跟吳掌柜談生意，哥是家里的頂梁柱，能不穿好點嗎？”木柔?？刹徽J為，掙了錢不該花，她的左右銘一向是：只有會花錢的女人，才更會賺錢！“meimei，我們先去看看再說吧！”兩個人連布料多少錢一尺都不知道，卻在想著做幾身衣服。

    木槿之帶著木柔桑問了路人，說是跟大人走散了，之前約好在布店門口碰面。木柔桑偷偷堅起大拇指，看來，她這個便宜哥哥不是個迂腐之人。

    兩人出了菜市場，原來旁邊就是商業街，這個鎮就這么店大，最熱鬧，繁華的便是此處了。

    兩人往前走，看到有一家布店，木槿之拉著木柔桑準備進門。她搖搖頭，“哥，別急！咱們再找找！”前輩子最愛逛街，逛街最愛的就是貨比三家，無論是質量還是價格。木柔桑都有一套自己的經驗理論。

    木槿之低頭問她，“meimei，你不是要買布料做衣裳嗎？為何過門而不入呢？”她指指那門口解釋，“哥，你看，凡入門者，皆是華衣冠服，再看看咱們這身行頭?！蹦鹃戎皖^看看，苦笑一聲，“meimei說得對，這種店不是咱們窮人能進的?！?/br>
    木柔桑的本意是教會他如何觀察，而不是打擊他，使他自卑?！案绺?，你錯了，我的意思是，進這店門的皆身著精美華服，從顧客的購買能力就能看出這家店的銷費檔次，哦就是說，從她們的衣服就知道，這家店里的東西太貴了。而我們所需要的布料，在這個店里是不可能買到的?！?/br>
    木槿之聽了點點頭，“meimei言之有理，是不是以前娘跟你講過？”糟糕，木柔桑一時興起，講得有點得意忘形了，“是啊，娘親以前來鎮上賣繡品時說過?！比f能的便宜娘親，什么事都能拖出來頂杠。

    木槿之這回留意了，“meimei，你看，前面有一家。進去的也是普通老百姓，這家應該不錯?！蹦救嵘＿€是搖搖頭，拉著他繼續往前走，“meimei，為什么不進去這一家?！蹦救嵘；仡^指指那店鋪門口，川流不息的人群，“哥，這家店生意太好了，不稀罕做我們的生意?！边@么多人，這店里的生意必定很好，那就不會給她們講價的機會。

    木柔桑拉著他繼續往前走，走了大半天。在街尾時，木柔桑眼尖的看到一條小巷里有個賣布料的。她指指那個“錢記布行”的幌子，“哥，就是這家了?！?/br>
    木槿之摸摸后腦勺，困惑地問她，“meimei，為什么選這家！”

    她指指門可羅雀的店鋪門口，“因為這里夠冷清啊，又不是賣華服的店鋪。我們進去看看吧！”不等他同意，拉著木槿之便進了店鋪。

    兩人進了店鋪，柜臺前一個老掌柜正趴在上面打磕睡。木柔桑跳起來，“掌柜！”噔，掉下去了，好吧，她再玩青蛙跳。連著幾聲那老掌柜這才迷糊地睜開眼，擦擦口水，“小家伙，你叫我？”他沖著木槿之問。

    木槿之嘴角微揚，木柔桑炸毛了，“掌柜大伯伯，是我在喊，是我在喊啦！”她又跳起來，柜臺太高了，掌柜先前根本沒看到她?！靶」媚?，什么事！”反正閑著沒事，掌柜的逗著木柔桑。

    木柔桑脆脆地問，“掌柜，我們想買兩身粗布，你這里可有！”人家柜臺上明明擺了一排，最靠里的那幾帛還落了不少灰。這個店的生意真冷清，看來好殺價啊。木柔桑笑彎了眼。

    那掌柜對她和木槿之上下打量了一番，衣服雖然很破，到也收拾得挺齊整?！靶」媚?，你家大人呢！買布還是叫你們大人來??！”木柔桑家只有一個唯二的哥哥，哪還有親人。

    她小眼睛轉啊轉，“掌柜的，我爹和娘都在那里擺攤賣菜，現在又是農忙時，我爹娘沒時間過來。特意告訴我們，位置是在這里的這一家，還說這家的掌柜夠厚道?！?/br>
    木槿之上前一步，“掌柜，我爹娘打發我們來買幾身布，給我和meimei做衣裳，就按平日里的粗布買，只是顏色就看我們各自的喜好了?！痹掚m這么說，要是布料貴，他是不打算買了，只給木柔桑買上一身。

    掌柜一聽，定是以往的熟客，自己忙不過來，才打發自己的小孩來的?！俺?，要粗布是吧，這里顏色俏麗點的要15文錢一尺，顏色暗點不討喜的，就要14文錢一尺?！蹦鹃戎r候，他爹給他啟蒙是教他算過帳的?！罢乒?，我們小孩子做身衣裳要多少布?！闭乒竦那屏饲?，對他說：“你的話兩尺半就夠了，這小姑娘一尺六、七就可以了！”

    木柔?？戳诉@些布，在布帛的邊沿已經磨得有此發毛了，這布只怕不是今年的新布?！罢乒?，這些布，去年我跟我娘親來也是這些花色??！”木槿之在一般看傻了，meimei去年什么時候來過。他也挺聰明，這時候也不打斷她。掌柜的抹抹額頭的虛汗，這小姑娘的眼神也太毒辣了，這點事也記得清楚。

    “那個，是啊，小姑娘，你看都是老熟客了，我給你們算便宜點吧！”

    木柔桑瞇瞇的望著掌柜，“大伯，我先謝了，你看這布多少錢一匹?！彼噶酥敢徊f青色，一帛黛藍色，這兩匹深色的布料，都是她為木槿之挑的。掌柜的看了看，“行吧，這個別人賣是十四文錢一尺，小姑娘我賣你十三文錢一尺如何！”

    “掌柜，你這些都是去年的陳布了！”木柔桑毫不客氣的指出來。掌柜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小姑娘，我已經很便宜了！”

    “掌柜的剛才兩種色的我各要兩尺半，還有那個淺云色和粉青色各來一尺七。都按十二文錢一尺吧?！闭乒竦挠行┆q豫，木柔桑又加把火，“掌柜，你看，那顏色陳舊的兩種我一共要了五尺，這顏色光鮮的我才要了三尺四，實際上你還是很劃算的?！闭乒竦啬贸鏊惚P拔了一通，“小姑娘，就按這個價賣給你，不過，可不能給別人說哦?！边@都快大中午了，難得有個開門生意，有點賺頭。雖然利薄了點，好歹也賣出不少布。

    木槿之連話都沒插上，木柔桑就拍板了，“掌柜的，一共多少銅板！”掌柜的拔了一通算盤，“小姑娘，我去掉零頭，一共收你104文銅錢！”木槿之上前掏出銅板，他這兜里總共才放了一百五十文銅錢。付了錢拉著木柔桑出了店門。

    木槿之有些不高興，“meimei，你怎么不跟哥哥商量一下，這下子去了好些錢?！蹦鹃戎苄奶?，這就去了掉好些天的口糧了。

    木柔桑趕緊討好的說，“哥，這些衣服是必需買的，我們以后與掌柜還要打交道，不能穿得太寒磣！”馬靠好鞍人靠裳，木柔桑不認為她有錯。

    “可是，meimei，那我們只需要扯一身的布就行了，為何買這么多?！蹦鹃戎媸莻€好哥哥，即便不高興也不忍呵斥她?！案?，再過十天呢，我們后園里的菜就可以賣掉了。我這一次還打算買些針線和小雞回去。到時，哥哥就有錢上學了?！蹦救嵘Ｔ缇捅P算好了。

    “meimei，你還要養雞，可是咱家沒有口糧??！”木槿之聽了有些心動，他也想日子過得更好，小小年紀的他，就有種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哥哥，現在是春天，等再大點，到時玉米秧子也能長得老高了。哥，那時把雞關在玉米地里，讓它們自己找蟲吃吧，你可以每天下學后，順路扯些野菜，野草回來喂它們。再說，咱家后面也種了不少的野菜，應該夠它們吃了?！蹦救嵘５叵敕ㄊ呛玫?，只是兩人都沒有想過，雞是那么好養的嗎？當然，木柔桑有空間，她也不怕雞發瘟疫。

    木槿之覺得她說得也有一定的道理，不過，還是要對她教育一番，“meimei，哥哥不是反對你買東西，只是咱家現在真的境況很不好，哥哥是想meimei以后的日子過得好些?！庇绕涫嵌斓臅r候，他再也不愿意離開木柔桑去外面要飯了，他怕自己的meimei會離開，剩他一個人孤憐憐的在世上。

    木柔?？纯春t子里的東西，“哥，咱去買些繡線和碎布吧！”木柔桑拉著他便要往街上行去，“哥？”木槿之站著并沒有動，“meimei，娘那時就是因為做多了繡活......”

    “哥！”木柔桑真的很感動，“你放心吧，我不會的，再說我還小呢，身體又這么好。我保證，等我們日子好過了，我一定少做繡活?！彼靖鶅壕蜎]有想長期發展這門手藝活計。對她而言，只是愛好，是走上致富道路的幌子。

    木槿之像是鐵了心腸，“meimei，咱窮點就窮點的吧，最多哥哥不去念書了，多去山上打柴賣！”

    “哥，你真的不用擔心，你也明明知道，你要是去念幾年書，遠比去山上打幾年柴有出息，不是么！即便將來，做個帳房先生，那也是要識字的！”木柔桑的話不無道理，這些活計光識字這一項就掃掉一大片，而古人連吃穿都成問題了，所以識字的人真的很稀少。

    “哥，你想，你要是考個秀才回來，那大伯家，還敢像上次一樣，想把我哄去給個糟老頭嗎？”木柔桑正中他的軟肋。

    “meimei，是哥，不好，是哥哥沒用，等咱家好點了，你就不能繡了，等下咱多買點小雞，以后哥下學了多去挖些野菜來喂它們?！蹦鹃戎X得，與其被大伯家欺負，他還不如先咬牙讓木柔桑辛苦些，最起碼，等她大點時，他就能真正護著她了。

    “不過，小丫頭，我看你也不像需要那荷包的樣子??！”木柔桑雖然家里窮，但木槿之真的是個好哥哥，每天洗衣做飯打柴樣樣都行，身上的衣裳雖然破了點，但是也還是很干凈呢。

    “那些絲線呢！”她又指指各色絲線，“看你要哪一類的，不同的質地不同價位，蠶絲最貴，繡出來的花兒最精細，麻線，和棉線，價格又不一樣，當然，粗線與細線的價格又不一樣?！崩习迥镆娝龁柶疬@些，便知她家里定是有人會繡活?！靶⊙绢^，你家里可是有人會繡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