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蒼厘稍加回憶,將自己的靈體附在齊逍的寄春鈴中,如牧真在鼻煙壺中那般,由齊逍帶到了南甸的龍骨柱前,鎖了第二枚龍爪。 有了上次北甸行陣的經驗,這一次確實快了不少。然一出塔,魂魄離體的撕扯感無時無刻不相侵擾。蒼厘勉強作一壓制,直至回塔,翻沸的氣血才稍微平息。 可他還是不能歇。忍著困頓取出圣闕輿圖,點出了北甸與南甸兩尊龍骨柱的方位,借此猜測剩下兩枚龍爪的位置。 看著圣闕四甸的形狀構造,蒼厘在東甸上擬出一道軸線,暗道:東甸龍骨柱可能就在這道線上。而若確定了這第三枚龍爪,最后一爪的方位也就不言而喻了。 因為東方含義較南北更特殊,所以第三柱的位置既可能突出東位,與南北構成一個等腰三角;又可能三位均分,形成一個等邊三角;亦或者三位距離另有特殊含義,組成一個等腰直三角。而位于三甸之上的第四柱,定然就在連接三柱的圓心。 蒼厘落筆,只道這番猜測得等去東甸時再行驗證。 叫醒一旁迷瞪的齊逍,他簡要交代了結論。 齊逍盯著輿圖上的條條道道看了片刻,模棱兩可地打了個呵欠:“好,那我回去睡了?!?/br> “嗯。有事再議?!鄙n厘給他一呵欠打困了,神思稍一恍惚,靈體已然出塔。 睜眼時,蒼厘只覺周身暖意充沛,靈魂離體的不適皆數盡散。 天邊已泛出曙色,借著蒙蒙亮的光,他看見牧真蜷在自己旁邊,將自己摟在懷里緩緩輸靈氣。 蒼厘舒服得嘆了一口氣,想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殊不知牧真一人待著無聊,想那功課籌備與其拖到明天,不如今晚開始快點搞定,但怎么敲他門都不開,硬闖進去才發現不對。 見蒼厘睜眼,牧真冷冷道:“你離魂了?!?/br> 兩人雖已于玄洲坦誠一番,可具體要做的事,蒼厘當然還是不能同他明說,只不吭聲,狀似假寐,試圖昧過這一波詰問。 牧真卻不依不饒:“你又去做了什么好事?” 蒼厘淡淡道:“知道我做的是好事還問?怎么,還得和你匯報是嗎?” 牧真神色莫辨,只道:“離魂很危險。你體內余毒未消,有死掉的可能。這你在書里讀到過嗎?” 蒼厘想了想,確實是自己考慮不周,舉動魯莽了。而且入塔之后一門心思撲在龍爪上,大概也沒想到會花這么長時間。 蒼厘更沒想到,牧真態度這樣好。他們仿佛回到了從前被誓言捆綁著、某些親密無間甚至能夠坦然交付后背的時刻。 蒼厘想:我們果然還是需要誓言才能相信彼此。 他不知牧真何時進來,但見牧真唇色發青,眼底泛紺,大約是不間斷給自己輸送一夜靈氣的原因。 蒼厘的心好似落回了實處。他說:“好了,不要了?!?/br> 牧真緩緩止送靈氣,累極了似的閉上眼道:“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br> 蒼厘默然片刻,道:“你也是?!?/br> 他看著牧真,想起第一次在棺中見到這人時也是如此模樣。他忽然皺了眉,腦中劃過一絲不祥的念頭,心尖突突抽疼了一下。 他見過的尸體夠多了,絕不愿看見牧真也成這副樣子。 于是蒼厘抱了上去,將臉龐擱在牧真脆弱的頸彎,用被他的靈氣浸得暖潤的臂膀擁住他。 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別死啊,牧真?!?/br> 他聲音輕輕的,帶著微微的啞意,仿佛哽咽。 牧真本困倦至極,近乎睡著,被人攏在懷中,恍惚聽著這么一聲,身子一震,清醒過來。 兩個人不知何時吻在一處。 糾纏著,翻涌著,如同相困而生的野草。扯得對方衣襟開裂,吻得彼此唇角水光粼粼。 牧真咬著那顆反復在夢中出現的朱果唇,汗水漸漸從兩鬢滲出來,心臟搏動得將近炸裂。夢里的蒼厘好似一滴露水,清淡得將要在黎明時消散。 但這一回沒有了,外頭天光放亮,他仍暖呼呼地擁著自己,如同一團不會熄滅的火焰。 “說什么?!蹦琳嫠釢醚蹨I流下來,“我不會死的。除非你殺了我?!?/br> 蒼厘聞言一頓,不慎將他舌尖咬破。換來更洶涌的侵襲。 像是野獸舔舐彼此的傷口,又像荊棘扎得彼此血rou淋漓。 直到外頭有人敲門,兩人才如夢方醒,漸漸停了下來。 他們喘著粗氣,挨靠著,鼻尖抵著鼻尖,意猶未盡。 蒼厘起身,順手拉下帷帳遮住牧真:“別出聲,我出去看看?!?/br> 他感覺自己面上一片狼藉,眼尾鼻尖都掛著口水,唇角被吮破了,頸子上還有一圈牙印。只勉強帶好衣襟,匆匆用水抹了把臉,隔著門道:“哪位?” 就聽外頭白熒舟低沉道:“開門?!?/br> 里頭牧真一拉帳子坐了起來:“怎么又是他?!” 蒼厘沖牧真比了個“噓”,示意他躺回去別出聲。自己則將門開了一道,還沒來得及發問,已被一股力道摁在門上,聽對面氣勢洶洶道:“好大膽子,誰教你們擅闖禁陣?” 蒼厘一怔,將面前舉著拳頭精光四射的白熒舟打量一遭,心中回過味來,試探著道:“北胥主上?” 白熒舟沒好氣地撇了撇嘴,橫眉一挑:“別廢話,快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