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蒼厘蹙眉沉思一會兒，應道：“地上撿的?！?/br>
    “哦，撿的。擱麻將里頭，你這得算詐胡的手氣?！绷璋采裆蛔?，將壺放在桌上，“你知不知道，沙雅王的新娘不見了?！?/br>
    “……”

    “新娘子途經羅舍，城門都沒進，在驛站歇腳時給一陣黑風卷走了?，F在傳得最多的，就是鬼燭擄人?！?/br>
    蒼厘想了想，一下子聯系起來了，“沙雅王……娶了天雍府的人？”

    沙雅王宮中美姬艷奴無數，卻始終缺少一名真正的女主人。如今老王年近古稀，居然一反前態，著手cao辦起了正經婚事。

    “沒錯，是聯姻?！绷璋驳?，“一樁不算秘密卻也少有人知的聯姻?！?/br>
    蒼厘有點不明所以。天雍府和沙雅城聯姻？

    天雍牧氏是東陸世家之首，也是此次圣闕大典的承辦方，煊赫一方，風光無兩。而沙雅作為西涼五城之末，比起不復前勢的羅舍還差得老遠。一城底子差不多都叫昏聵的老王糟踐完了。

    這八竿子打不著的親都能聯得上？總不能是新郎新娘看對了眼吧。

    凌安清清嗓子，“總之，別亂撿東西，萬一招了麻煩，說不清的?！?/br>
    蒼厘默然片刻，伶伶仰著眼道：“我可能要死了?！?/br>
    “……倒不會這么快?！绷璋残α?，“但這鼻煙壺還是可疑，盡快處理了比較妥當?！?/br>
    “和鼻煙壺沒關系?！鄙n厘直道，“我服了最后一粒毒珠?！?/br>
    凌安“哦”了一聲，很不當回事地問：“殺氣能控住了嗎？”

    “先生既探過我心脈，又何必再問?！鄙n厘淡淡道，“能與不能，并不是我說了算?！?/br>
    “我看是控住了?！绷璋泊浇菕熘湫?，“好歹知道把殺心咽到肚子里了，我那棋子也不算白給三日?！?/br>
    “先生說笑了?！鄙n厘并不接茬，“只不知先生判斷依據為何，個中道理又為何？”

    “你確實不知嗎？”凌安挑了眉梢，“這毒只有我一人能解。因為毒方就是我親手攢的?！?/br>
    第4章 我覺得你在演我

    蒼厘確實聽說這“入骨愁”本是東陸傳來的秘方，沒想到始作俑者就在自己跟前。

    凌安坐在他對面唯一一把椅子上，從袖中掏出棋盤與棋子。

    “得，現在我教你下棋。你要學的不是對弈，而是獨弈。通過七七四十九道棋譜，一步步將蹀躞之毒逼出心脈。此間不要行殺戮之事，盡量平心靜氣。每日至少走完一局，若能多行也可，但還是要量力而行。等到棋譜走完，就開始服藥?！?/br>
    凌安頓了頓，不太確定道：“哎，你會制藥嗎？”

    蒼厘搖頭。

    “那就有得等。姑且算你半個月吧?！绷璋差h首，“敢問藥做好了，咱們怎么聯絡？”

    “鷹哨?！鄙n厘垂眸，側身自床角暗格中拾出一枚哨子，放在凌安手邊，“不出意外，半月后我會在東海一道。先生送藥時，只要在天雍府方圓百里內吹響一聲哨子，鷹自然會去取藥?！?/br>
    “……麻煩?！绷璋灿行┎磺樵傅爻蛄顺蝥X鷹，驀地有了想法，“哎，要不棋子你先拿著？不瞞你說，月缺可是難得的善引。若你心志夠堅定，走棋的時候再給它一并用上，或許一月之內就能行完全部棋譜了?！?/br>
    蒼厘心下了然，“先生要同我換么？”

    “嗯哪，這不最近剛好要用鷹。若是你這只，成事定然也能事半功倍?！?/br>
    蒼厘猶豫了一下。

    只一下，他答應了，“好?！?/br>
    凌安沒想到他答應得這么利索，試探著道：“當真如此爽快？”

    “棋子亦是先生重要之物。先生與我方便，我也與先生方便?！?/br>
    凌安心中舒服，嘴上卻道：“這能一樣嗎？一樣活物，一樣死物?！?/br>
    蒼厘點頭，“一樣的。無論死活，皆為身外之物?！?/br>
    “看不出你小小年紀，倒是通透到無情?！绷璋膊[起眼，手中落下最后一子。

    蒼厘一直盯著凌安布棋，腦中已成一譜。他抬眼，正色道：“看眼下情形，長空跟著先生倒更得快活?！?/br>
    凌安笑了，“行，你也放心，待毒解了，長空就還你?！?/br>
    “那么……毒何時能解？”

    “不是說過嗎，三年三年?！绷璋舶櫫嗣?，“我可聽說你記性好得出奇。怎么現在看樣子，我是得把棋譜全部畫下來？”

    “不必，我記下了?！鄙n厘自懷中摸出月缺棋子，擺出方才所見的起手式，淡然擬道，“小目為始，天元為終?！?/br>
    凌安點頭，“姿勢對了，那繼續?！?/br>
    蒼厘卻沒動，“先生換的若只是棋子，那便不是三年?！?/br>
    “剛說你記性好，這就開始啦？”凌安嗆笑一聲，“得，到時候鷹和藥一起給你，滿意了？”

    兩人相對，再無多言，四十九道棋譜很快演繹完畢。凌安忍不住打了呵欠，倒空了一罐蓮子茶，又忍不住咂嘴道：“你倒是個慣會吃苦的，除了冷茶什么都沒有?！?/br>
    “是我怠慢了。先生稍等，這就去買些果子來?！?/br>
    蒼厘起身，凌安卻跟著站起，收起一桌棋具，很是糟心道：“算了算了，不差你這口，走了?！?/br>
    又對著架上的鶻鷹道：“走吧長空，換了新主人，先帶你下館子開開葷?！?/br>
    鶻鷹歪了歪腦袋，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