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席墨輕嗤一聲,捏了捏他的鼻尖,披上衣衫,“那我走了,你盡快?!?/br> 江潭看著人走出去,在池沿子上坐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動。 短短七日之內被這般造弄了兩次,他胸中殺意越積越深。 可正面對上了,因著魂印的緣故,自己不能制服席墨,更無法痛下殺手。 那么這種事,非但不會停,還會越來越過分。 江潭好似意識到了,如果不將席墨弄死,自己是走不出去的。 他勉強壓下如熾殺心,仔細考量起了可用的法子。 若是魂印不解,肯定不能真的將人弄死。這么看,打暈了或者打個半死應該都行。 或者就如席墨所言,把手腳砍掉,傷口以靈力封堵,裝在箱子里,也是個好法子。 但是一定要把握好時機,不能被人反將一軍。 要不裝在箱子里的就是自己了。 江潭想好了,下到庖屋去,發現灶上已燉好了一罐藥膳湯,并一屜熱氣騰騰的粘米糕。 他將食物端上桌,抬眼一瞧,豁口處果然又給鬼陣封住了。 這次的陣法畫在了外頭的崖壁上,雖然那靈紋瞧著更加簡潔,但在洞府里估計是夠不到的。 江潭吃好喝好,天色已然黯淡。他走到那豁口旁試了一試,發覺連咫尺之遙的松枝都抓不著個梢,也不再徒費氣力,干脆地踩著倦意回榻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爬起來就開始收拾箱子。才倒騰了半箱書出來,便聽見庖屋里頭有動靜。 他不動聲色,手底下動作快了一倍有余。 然后就見石階上冒了顆陌生的人頭來。 江潭一怔,看著那腦袋竹子拔節似的拔成個山一般巍然的裘服男子,貌似不茍言笑,又沉眉凝目地盯著自己,如踏懸風步步而來。將至近旁時,整個洞府的光都被他一人遮住了。 江潭暗自戒備,并未放出威壓,只待明其意而動。卻不料這人挨到眼前,半屈一膝,心悅誠服般托起他左手。而后右掌過肩,在他面前垂下頭顱,將前額貼在他的手背上。 這是最高規格的古禮,江潭想著,道,“你找我何事?!?/br> 妖王之脈賦予他洞察妖族真身的能力。不過施展此術,耗血不匪。 江潭略略抬眼,發覺這一個恰恰屬于他一直想要去尋找的生母的部族。 騫木。 曾是晏兮到來前,站在整個妖界頂端的,堪稱妖族之源的無冕之王。 三界相離后,騫木一系仍留守舊地沒有過界。除了一個,現在離微宮美人堆里癱著的那個。 江潭不知騫木族人此刻尋來有何所求。但他受了禮,便有所表示。 “吾王?!蹦凶赢吂М吘吹?,“請隨吾同去,行合脈之禮?!?/br> 江潭聽見“合脈”二字,差不多就清楚了。 這件事,他還真的曾聽金凝說過。 晏兮故去后,據既成之約,凡王之一脈皆須與騫木族長合婚,所行之禮,稱為合脈。 婚后頭生子,定生獨脈,冠以晏姓,為妖王。而余下的孩子,必為復脈,仍歸澹臺部,中有能力者傳承藥王衣缽,為騫木族長,統領古森。 由此,兩氏合婚,代代相承。 傳唯有行過合脈儀式,騫木一族才能暫時享有完整的復脈之力。待妖王謝世,儀式中締結的契約則會失去效力。 晏青嫁給江杉,獨脈生在了江潭身上。而他從未回過妖界,致使藥王衣缽失傳。也不知道現在這是傳了多少代,抑或眼前這個原本應該與晏青合脈。 “你是……” “吾名澹臺休?!蹦凶游⑽⒁恍?,形容典雅,“此任騫木族長?!?/br> 江潭點點頭,“我當與你同去?!?/br> 他抽回左手,又有些猶疑道,“但我若沒記錯,行此禮者,皆為夫妻之屬?!?/br> “王上不必擔憂,不為夫妻者亦可行此禮。畢竟時代移改,眼下境況又有不同?!卞E_休偏首莞爾,“可如吾王想要合婚,吾自然是很愿意的?!?/br> 江潭蹙了眉。 “說笑了。吾初見王,心神未定,口無遮攔,望您諒解?!?/br> “無妨,且隨我來?!苯镀鹕沓葑呷?,“走前須得取回一物,否則便算功虧一簣?!?/br> “稍等?!卞E_休解下裘皮,蓋在他肩上,“吾來時尋覓良久,發現此處鬼氣隱現,幾乎蓋過王上氣息,乃是刻意為之?!?/br> 這男子面相文雅,身形卻十分高大。那裘皮領子頂著江潭下巴尖,下擺拖曳及地,幾乎將他粽子餡兒般裹成一團,只露出一顆腦袋來。 “吾雖可解陣,卻不知王上心意。而過陣不解,是同瞞天過海之策,并不會使陣主覺察分毫?!?/br> “如此甚好?!苯额h首道,“若要陣主知曉,免不得還要蹉跎許久?!?/br> 他隨澹臺休落至溪谷,才行到桃樹下,便見席墨拂枝而來,笑意盈眉,指尖隨意轉著的,正是他苦尋不得的涂山佩。 “你走吧?!毕滞馓谷坏?,“一刻鐘后我就把佩捏碎?!?/br> 澹臺休似是恍然,“王上要取的,莫非正是此物?” “嗯?!苯额D了頓,又囑托道,“他會鬼術,你且當心?!?/br> 席墨靠在樹上含笑不語。眼看著澹臺休思索片刻有了主意的樣子,方才停轉石佩,不緊不慢地打了個響指。 一霎間整個溪谷地動山搖。對面兩人勉強穩**形,發覺自己已落入一方鴆羽色陣法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