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想了想余數的家底,含糊其詞,將外聞峰和經濟峰的珍件奇料混著報了過去。溫敘皆無動于衷。直至說到那九鷺香的時候,人才緩緩動了指尖,將兩片瑠璃摘了,揉著頸子坐了起來,“走吧?!?/br> 軒轅瓔暗恨,沒想到這個總不說話的藏得更深。那九鷺香可是余家獨有的至寶,怕是余數肯給,他家峰主老娘都不認賬的。 但想這爛攤子破事兒還是因余音而起,之后總不會一股腦兒地全甩在自己身上,便是強笑一聲,“溫師叔,請?!?/br> 溫敘走了兩步就不動了,“席墨,你來?!?/br> 席墨怔了怔,“小師叔,這里需留人守著?!?/br> “你來?!睖財㈩^也不回,“他留下?!?/br> 軒轅瓔的手捏了拳來,微微顫抖,不懂自己怎么著就給這人嫌棄了個透頂。 他忽然有些明白丁致軒的感受了,卻是咽下一口惡氣,再同兩人簡述了方才的情形。 溫敘只置若罔聞地往前走,走得人都要不見了,席墨才跟了上來,“小師叔,這殿里怕是有古怪,需得當心?!?/br> 溫敘打了個呵欠,席墨便閉嘴了。 兩人行到那仙人像下,席墨仰頭去看,“一般雕畫文飾中,真仙都與龍王一同出現,這里卻沒有龍王了?!?/br> “若循龍祀舊制,整個大殿應當為龍王化身?!睖財⒙掏痰?,“既為祀殿,必有犧牲。此處改制,以蓮為引,封了祭壇。有人動了蓮目,開了神道,道上之物,無論死活,皆成貢品?!?/br> 席墨暗暗驚訝,“這么說,余師妹成了仙人祭品?” 溫敘道,“若無貢主,她還有救?!?/br> 說著從袖中拈出一粒珠子,蹲來,在蓮臺旁的地面上繪起了靈紋。 席墨見他畫畫兒一般,珠筆走龍蛇,揮灑自如,汪洋恣肆,不一會兒就圍著那偌大一尊蓮臺涂滿了曲矯玄奧的紋路。 溫敘繪制完畢,晃悠悠站起身,舒展了腰背,復打了半套五禽戲來,才又站穩,從袖中扯出兩根須芽般的細絲,“去!” 那孱弱絲須甫一揚出結界,即溶作兩只如露如電的燈籠水母,浮若游絲,翕乎而動,詭魅流光。它們輕輕一碰便交掠而過,沿著那陣法一路游騁,所過之處,黯淡靈紋頓如活物般扭曲起來,交相纏繞追著兩朵水母而去。 整個殿堂遽然發出蒙蒙亮光。 陣法吞了水母后,緩然旋轉起來。與此同時,席墨聽到十分艱澀的石動之聲。轉首而視,那巨柱上盤著的八極之龍,竟著旋繞之態隆隆而動,似是下一刻就要繞柱而下,攜風卷雷,興濤蹈海。 有那么幾刻,席墨錯覺整個灣底都陷入了劇烈震蕩。 他屏息而待,又看八龍盤柱轉了 數圈還是在原位待著,不由松了口氣。否則真想不到那樣幾尾巨龍若是活了過來,他們幾人又該如何應對。 仙人蓮座隨之徐徐而旋,宛然盛綻般窈窕舒展,跌伏有致。蓮瓣層層落開后,那底座上便現出了一道豁口。 席墨在這深海之中,竟覺自己嗅見了一縷蓮花的香氣。 他輕輕呼出一息,想著余音八成就在里面了,那口子里便冒出黑黜黜一截長足來,剝落著碎石與泥屑,鞭子般抽在地上,生生將那圈靈紋拍散了一道。 席墨一怔,“這是……” “貢品?!睖財o情轉身,“走吧,沒救了?!?/br> 席墨:…………真的不再堅持一下了嗎? 大殿之中的蒙光仍未散去,席墨回頭,遠遠望見門口軒轅瓔已背起軒轅珞,只徘徊不前,似在猶豫要不要立即跑路。而喬沛正扒著殿門,緊張地露出一個腦袋來,看見自己了就拼命招手示意快跑。 此時因著那祭祀陣被破,古龍威壓消散不少,席墨就道聲“冒犯”,提起溫敘放在劍上,穩穩當當往門口沖。 軒轅瓔一看他御劍而來,如同得了信號,不再蹉跎,亦是祭出自己那方天戟踩著飛了,毫無留戀之情。 席墨落在殿門旁,往那真仙像下看了一眼,見一只酸漿烏賊正抖著塵封許久的土石,費力從那蓮臺中拔出了大半身軀。 它塊頭極大,看著是個能抱鯨的主,也不知當初怎么給塞在里頭的。 席墨想,還好這殿足夠寬廣,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給弄塌了,還是先避一避再說,泓淵之事不必急于一時。 他收了劍去,就覺得那魚一雙巨眼死盯著自己。見他要走,竟似加快了動作,六腕絞緊蓮臺拼命使力,弄得那仙人像都微微晃動起來。 席墨怔了怔,暗道這殿中光影愈淡,恐是自己生了錯覺。 卻聽才入得結界的喬沛急急道,“席墨哥哥快走,那賊魚好像看上你了!” 他又朝那烏賊望了一眼,愈覺它如同吸了阿芙蓉般癲狂,兩條觸腕像是要掙斷般死死纏在仙人足下,頃刻間居然將只蓮子裹撅而起,如同投壺般對著殿門直直丟了過來。 席墨看那小丘似的蓮子在眼前放大,一手溫敘一手喬沛,點足一躍,向后疾退。 海水的阻力卻是太大了些。待得他們落到實處,那蓮子已飛出殿門,后腳跟著砸在了殿前圓場上。泥沙飛揚間,將一圈石柱子沖得七零八落。 席墨放開兩人,借著洞光珠一看,見那蓮子頂上已暈開幾痕裂紋,簌簌顫著,宛欲抽芽一般。 他暗覺不妙,才將木劍祭出,溫敘卻已走上前去,盯著那蓮子看了一道,“里面有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