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反正我們是結過親的,天地為媒,又無需他人首肯?!?/br> “……” “……可是老伯作了威脅?別怕,我去說理!” “……” “……別生氣了吧,之前是我不對,我都錯了,只要你跟我回去,想做什么都由你,好不好?” “……” “……阿格,你理理我吧,理理我……” 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董易和店家相顧一眼,眼中思緒萬千。 席墨下樓時,正見江潭一手執卷,一手制人。而那人雖被他制著,整個兒已快要貼上去,好端端的袖子都給他撕裂了半截。 席墨把住扶手,好險沒有摔下去,卻又往上爬了幾階,只露了雙腳來?!皫煾??!彼偷?,“我換好了,師父來看看吧?!?/br> 江潭聽見了,將圖一收轉身走人。曲矩看了看手中扯下的那截袖子,不甘示弱道,“你去吧,我就在這兒等你?!?/br> 董易又與店家對視一眼,緩緩點了頭:這下沒差,是真的斷袖無誤了。 第26章 徒稱無價寶 席墨著一襲素袍,姜白外衫,杏白小靴,愈襯得那面容皎艷,身姿清窕。 他本在銅鏡前照好了角度,要站在江潭面前著意展示。此刻情勢逼人,只能匆匆換回舊衣。等江潭來找時,看小孩正夾著那麻繩兒腰帶用力一系,朝自己露了笑臉,“師父,你來?!?/br> 江潭不明所以,走上前就被拉住袖子半垂了臉去,“師父爬過屋頂么?” 他略一思忖,搖了頭。 “好,那你跟著我?!毕吐暤?,“我們走天路,甩開下面那些人?!?/br> 江潭絕想不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開口就要拒絕,卻是頓了一頓。然后似是猶豫道,“你爬過屋頂?” “對的?!毕恢倍⒅哪?,這時分明有些想笑了,卻是收住,很認真地誘哄道,“特別好玩。這里的屋子連片,尤其適合攀爬?!?/br> 江潭就“嗯”了一聲,“帶路吧?!?/br> 席墨抿著笑,引人上了屋角懸梯。到了屋頂,指著瓦片示范了一下怎么走不會踩出聲音,就貓著腰自個兒先往前頭走,再時不時回頭看看江潭,發現人學得很到位,唇邊笑意就更深。 到了盡頭,席墨四下一掃,發現無處可落,再向周圍稍作打量,往旁的樹杈上比劃兩下,就用腳尖勾了根樹枝子來。正往腕上繞著,便聽后頭一聲輕喚。 “席墨?!苯吨坏?,“別動?!?/br> 席墨一頓,才松了枝子,轉眼就看人起身,點足而來,裹著自己鴻雁般落了地。他忽被江潭挾在懷里,兜頭撲面皆是凜冽雪氣,一時間竟有些醉了。連人早放開自己都沒覺察,還一味地攥著人衫子不放,終是等來一句“松手”。 席墨收了手,乖乖跟在江潭后面,“師父,法衣法器先都不要了,身外之物易惹旁思,等我入了道再說吧?!?/br> 他想,以后要來也是和老伯來,決不能把江潭放出來了。 ……真是招蜂引蝶的人啊。 江潭默然幾刻,“嗯”了一聲。 “余師兄那里也沒問題,董師兄知道情況,會與他說清楚的?!毕?,“而且只我們尋歡作樂,老伯一人在外喝悶酒也太可憐了?!?/br> 他想了想,“師父,都說主峰是仙家遺脈,靈氣旺盛?,F在距申時尚早,不如我們尋一處空地,您教我引氣入體?” “可以?!苯毒湍贸鰣D來,聽席墨道,“這里應該離落英谷很近,那處人比較少,師父看看怎么走?!?/br> 江潭就一邊看圖,并不繞歪路地給人帶到了地兒。 “師父好厲害!”席墨就道,“要是讓我認路,絕對要迷在道上轉不出來?!?/br> 江潭頷首,行到草木蓊郁處,當先盤膝于地,向席墨演示了吐納法與調息術。席墨照他所言,并不著意去記什么心法口訣,而是順著靈氣入體后的走向引導,帶著最初那一縷意氣,穿針引線般叩問靈竅。 待走過九曲十八彎,意念入眼,靈氣歸田,才發覺身上已滲了一層灰質,整個人像是從泥坑里撈出來一般,只剩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卻實在遏制不住內心油然喜悅,“師父,我……” 這話他想喊出來,又想湊在江潭耳邊說。自個兒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去附近的大湖將污質搓洗干凈。 那東西卻像是黏在皮膚上一般,油油滑滑,饒是握了滿手草汁也搓不凈。席墨又不會隨身帶著皂角,狠了狠心,把那麻繩腰帶擰了一股來,擦紅了肩背,好歹才真正不再冒灰水。 他滿身的蘭草味兒,又將腰帶揉了一遍,才甩著頭發上了岸。待一步一個腳印地踩進桃林深處時,江潭卻已不見了。 席墨叫了幾聲“師父”, 眼見毫無回應才覺出不對。 他回到江潭棲身的桃樹下,仔細一看,果見草葉上拓著幾枚斷續的陌生足印。再用手比了比,想著八成就是曲矩那等身高了。 席墨只懵了一瞬,撒腿就往朱雀街跑。 他跑得很快,恍惚身后追著那群要命的紫金豺,被咬上就是開膛破肚的命。他滿面汗水,喉頭盡是血氣,一喘一息間撕得肺腔子疼。 疼得欲哭無淚。 也不停。 隱約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仍不停。 撞進一捧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