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皇上如何做都是可以的,您是一國之君,全憑心意?!敝x霖先擺出一副溫言姿態,款款說道。 可緊繃的紀淵聞言,卻沒有松懈下來,反倒覺得心中滯澀難忍,明明謝霖沒有不滿,為何自己還這樣難過緊張,尤其那話語中一口一個皇上、一國之君,真是刺耳難聽。 紀淵太了解謝霖了,果然說完前半句,男人只是頓了頓,又繼續說了下去:“自古以來,前朝后宮不得私交,可臣如今為翰林院學士,皇上該如何處理呢?” 紀淵找不到合適的回答,只能有些自暴自棄地說道:“改舊制,立新規?!?/br> “以臣為始,那臣便成了千古罪人了?!?/br> “那你說該怎么辦!”紀淵隱約預見謝霖不會說出他想聽的話,不由有些煩躁。 “自古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解法十分簡單,不如皇上罷臣免官,或者休臣出宮,都可以?!?/br> 謝霖說得輕巧,卻在紀淵心中掀起軒然大波,且不說休妻一事,謝霖如今做到翰林院大學士,全由他自己寒窗苦讀,考取功名,一步一步爬了上來,雖說嫁與他作側妃,可這一名頭從未于仕途幫他分毫,反倒成了辱人的借口,叫天下人狠戳這位廉臣的脊梁骨,這樣得來的成就,今夜卻被如此輕巧地放棄。 “我不可能免你的官!”紀淵一時有些激動,可立即便控制下來,說道,“你于翰林院拋擲心血,我怎么可能隨意奪取,若真像前朝一般圈你在宮,那豈不是,豈不是……”成了禁 臠。 紀淵沒辦法講下去,聽得謝霖在旁邊說道:“那不如休臣出宮,也是可以?!?/br> “那更不行!”紀淵更是激動,卻對上了謝霖冷靜又無奈的眼神,心中忽然委屈起來,謝霖提出這樣的辦法,分明就是在折磨他,自己壓根沒想著一起應對,他聲音扭捏起來,難過道:“我、我想你了怎么辦?!?/br> 謝霖歪了歪腦袋,像是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半晌說道:“若是納妃之前皇上想了,可以宣臣入宮?!?/br> 話音已落,紀淵卻像不明白一樣,謝霖多言解釋道:“臣一定隨叫隨到?!?/br> 納妃之前,隨叫隨到。 紀淵好像明白了謝霖在說什么,登時勃然大怒,全身的血液都沖上了大腦,直接頭暈目眩,幾乎有些坐立不穩。 “你就是這樣想我的?!?/br> “你就愿意這樣作踐自己?!?/br> “你就從來沒有……愛過我?!?/br> 紀淵說話顛三倒四,一夜和諧的相處在這一刻全然碎裂,心中最后一個念頭便是不能對謝霖動怒,可面對眼前這個冷漠無情的人,他又覺難以呼吸,滿身發抖,于是跌跌撞撞地爬下床來,逃離了這件屋子。 謝霖全程沒有任何反應,只有在紀淵差點摔倒時伸手要扶,卻連衣袖都沒有沾到,人就跑遠了。 新皇登基,朝中上下都在試探皇帝的脾性,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內侍宮女,比如之前跟在老皇帝身邊,如今換來服侍新皇的德順。 年輕的皇帝從安神殿里沖出來的時候,他十分機靈地向里望了一眼,謝大人正端坐在床上,一副啥事沒有的樣子。 之前謝大人雨中長跪求情,夫夫關系斷不是半夜攆人下炕的樣子,這兩天謝大人睡著,皇上又是常來探望,沒想到今晚人醒了,卻成了這個樣子,看來之前京中傳聞也不全是假,顧不上考慮那么多,德順緊跟著紀淵離開,皇帝盛怒,他自然盡可能降低存在感,卻不了紀淵忽然停下腳步,回頭問道:“謝霖身邊誰那么多嘴?” 德順想了想,回道:“謝大人好清凈,身邊伺候最近的就一個小太監?!币贿呎f著,一邊把人叫了過來。 紀淵上上下下地將那個小孩打量了一番,鼻子出氣說道:“好,你很好?!?/br> 他念著現在氣性大,沒多說什么,只多問一句名字,小孩還以為自己被真被夸了,笑吟吟地抬頭回復。 “小的進福,您叫奴才小福子就行?!?/br> 皇帝聞言沉默了許久,臉上怒氣消弭大半,最終氣呼呼地一甩袖子走了。 【作者有話說】 我乖,快夸 ◇ 第80章 師徒 封妃一事就此擱置,禮部幾位回回來催,紀淵次次擋了回去,直到侍郎大人親自找上了謝霖。 夏日火氣勝,下人們在樹蔭里擺了軟榻,又端了一盆冰來,躲在里面還是愜意,一旁的宮女輕輕地給謝霖扇著風,多虧紀淵上心,他腰上和腿上的傷已好大半。 禮部侍郎之前與謝霖也算熟識,只是見到半躺著的人還是輕輕皺了皺眉,向來清貧姿態的謝大人,對這宮里的奢靡作風還是很適應的。 謝霖起身見禮,等得禮部侍郎一開口,他驚訝道:“我并沒有不愿封妃啊?!?/br> 侍郎不知他二人關系始末,只念著新皇登基,舊妃不封,選秀不開,全不像立地扎根開枝散葉的誠心模樣,可謝霖還跟他賣關子,侍郎不由有些急。 “謝大人您也清楚,自古男妻沒有當皇后的說法?!彼詾橹x霖難做唯一,想當正室,可他為官十余載,身在禮部權衡過太多的權力關系,今日新帝想將后宮大權施予謝霖,前朝官位又不剝奪,別說皇后,即使是封為貴妃,那也是幾乎可以預見的糟糕局面,若是依照他的意思,謝霖就該罷官入宮,而不是兩相都要,可皇上那邊第一個不同意,將他架得十分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