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渡見流：“？？？”

    白發少年愣了一下，他沒有收回目光，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夏油杰。

    那張秀氣的臉上難得出現了驚訝。

    “……所以你為什么露出意外的神色，這不是最基本的常識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br>
    神渡見流陷入了沉思。

    “在認識你們之前，我只有一個朋友?！?/br>
    嗯？？

    夏油杰的表情看起來比神渡見流剛才的神色還要訝異。

    他的目光不由落到對方住了許久院似的蒼白皮膚、我行我素的行動，以及古老的背景身份和獨特的情緒上。

    “沒關系?！?/br>
    黑發少年抬起大拇指抵住額頭，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直說也沒事?！?/br>
    【哈哈哈哈總感覺杰腦補了什么】

    【啊這，杰不會誤以為阿流是那種養在深閨（？）因為身體不好長大才被接回家族，連朋友都沒幾個的無常識大少爺吧】

    【＋1，不過我記得見流確實是實驗體來著】

    【杰，你真好啊】

    【嗚嗚，只有我想太宰了嗎，對宰就要直球才行，神渡是對的】

    “謝謝你，我明白了?！?/br>
    神渡見流沒什么表情地念道：“你真好，杰?！?/br>
    “……”

    身材高挑的黑發少年再次沉默了幾秒鐘。

    他低下頭把清爽可口的橘子吃了，站起身買了兩瓶飲料回來，全部給了身旁的白發少年。

    “喝點水吧，不夠我再請你?！?/br>
    “……？嗯，好的?！?/br>
    “對了，要交換聯系方式嗎?！?/br>
    夏油杰拿起擱置在一旁的滑蓋手機，對著白發少年揚了揚。

    也許他自己也沒察覺到，和神渡見流短暫交流的這幾分鐘，他眼中的疲憊消減了不少。

    “抱歉，我的手機弄丟了?！?/br>
    沒記錯的話，他的手機掉在了上一個世界。

    如果不是必須的話，神渡見流沒有換手機的打算。

    不過絕望之輩一定需要的話，他自然會滿足對方。

    “你可以先把號碼告訴我?！?/br>
    “行?！?/br>
    “我的電話號碼是0803211124*，啊……這個是私人號，工作的號碼是0802186356*，如果第一個聯系不上的話可以打第二個?！?/br>
    夏油杰說完才想起來自己講得太快了，他不由略微停頓了一下。

    “用我上樓去拿支筆和紙嗎？寫下來比較好吧?！?/br>
    “不用，我記住了?！?/br>
    “……記住了？我剛才的所有話？”

    “嗯?！?/br>
    神渡見流平靜地點點頭，語氣十分坦然地重復了一遍：“行。我的號碼是0803211124*，啊，這個是工作號，私人的號碼是0802186356*，如果第一個聯系不上的話可以打第二個?！?/br>
    夏油杰：“……”

    空氣隨著對方的聲音詭異地安靜了幾秒。

    宿舍的大廳光線依舊微亮，但兩個少年都不再說話。

    眼見他們聊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內容可以下次再繼續，神渡見流打算從座位上站起身，最好現在就去打探一下五條悟目前的情況。

    然而，坐在旁邊的黑發少年卻在短暫的啞然之后重新開了口。

    他松懈自己的肩膀，讓后背靠到板凳后方的門框上，仰起頭靜靜盯著縈繞在天花板燈泡旁的渺小飛蟲上。

    “見流，我姑且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br>
    “請講?！?/br>
    神渡見流想要起身的動作停住，果斷坐了回去。

    “如果……”

    “我是說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了制造咒靈的普通人，你覺得如何？”

    【靠靠靠，杰，這是什么死亡問題——】

    【嘶，果然杰現在已經不想保護非咒術師了，理子死了挺久了吧】

    【啊啊杰你問這個是要做什么??！見流快拉他一把??！我要恨死九十九了qwq】

    【杰又要像原著那樣鉆牛角尖了嗎，好絕望……】

    “不好?！?/br>
    神渡見流突然站起了身。

    “你要殺光這個世界的普通人嗎？那會制造絕望的?！?/br>
    他冰涼的紫色眸子認真地盯著黑發少年隱藏在眼底身處的疲憊，嚴肅地給予了否定。

    如果是小范圍地殺掉幾個人還好，只要他們死之前沒有任何痛苦，絕望就不會現場傳播。

    但大范圍進行殺戮，不確定性太多了，除非一口氣殺到一個人都不剩。

    那么這個世界也沒必要運行了。

    “額，我只是做一個假設……”

    “假設杰真的要殺光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普通人?！?/br>
    神渡見流走過去，直接順著對方的話題接道：“首先我們要明白一個前提，他們不會站在原地任你殺，會有移動的距離和速度；其次，趕路也需要耗費時間?！?/br>
    他平時就浪費了許多時間在趕路上。

    “2008年全世界人口67.6億，綜合平均一下，假設杰不眠不休一秒鐘殺1個，一年31536000秒，那么你殺光這個世界上的普通人理論上需要214.33年?！?/br>
    夏油杰：“……”

    多少？

    “而且世界是由各式各樣的人運行的?！?/br>
    神渡見流彎下腰，筆直地靠近了怔住的黑發少年，纖弱的面龐幾乎近在咫尺壓到他的面前。

    “普通人雖然平庸，但你必須承認，他們也有閃光點?！?/br>
    “每個人都是平等的?！?/br>
    “……他們有什么閃光點？”

    夏油杰沒有后退。

    他只是倦怠地垂下紫色的眸子，磁性的嗓音有些沙啞。

    因為聽到普通人這個詞匯的那一刻，夏油杰的腦子里率先閃過的是那些盤星教底層的嘴臉。

    ……

    一幫猴子。

    “你剛才說的手機，擺在我們身側的自動販賣機?！?/br>
    神渡見流毫不停留地說道：“高速發展的科技和我們平時吃的飯菜，都是普通人去生產的?！?/br>
    “那種東西，讓活下來的咒術師去學就好了?！?/br>
    當全世界只剩下咒術師，文明固然會倒退，但歷史會發展成一個新的周期。

    “這是空想論?！?/br>
    白發少年蹙起眉，突然抬起手，扶正了某個人深感疲憊……甚至有些自暴自棄從而垂下去的臉頰，促使對方正臉直視著自己。

    “而且據我了解，咒術師也會誕下普通人的孩子，周而復始?！?/br>
    “如果杰現在就能學會制造手機、計算機和電話卡，那么我便支持你的理論?！?/br>
    雖然這些對他來說十分簡單。

    但對非超高校級的人來說不是，擁有才能的人只能促進社會的發展。

    不能取代。

    “……”

    夏油杰沒有說話。

    他定定地看著站在面前的白發少年，不同于之前的平淡，對方紫色的雙眸里好似流轉著一種感染力極強、灼灼燃燒般的色彩。

    任何人在這樣誠懇和執著的目光之下，都無法違背自己真正的本心。

    “……好了，我知道了?！?/br>
    黑發少年深深地嘆了口氣：“我姑且只是這么說說而已……你不用當真?！?/br>
    “無論你說什么，我都會當真的?！?/br>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