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于顏點點頭，面上多了幾分笑意，“是，永安哥總是比我學得快些，常教我認字呢?！?/br>
    “于小姐也該想想自己的問題，為何比旁人落后那么多?！?/br>
    謝永安不合時宜的開口，打破了她們的幻想，“父親為我請的先生是城中頂好的，曲文侯聽了去，硬是將你塞進了府上，同我一起看書認字?！?/br>
    “可于小姐實在蠢笨，不是讀書認字的料子，就連最簡單的一二三都認不明白，如何再讀下去？”

    “我若是不教你，怕是一整日都無法往下進行了?！?/br>
    第67章 為自己出頭

    謝永安的話算是一丁點面子都沒給于顏留下，將她的臉打得啪啪作響。

    “永安哥……”于顏愣住，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于小姐喚我全名就是?！敝x永安嘴角輕勾，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遠，“我怕我夫人誤會，若是讓她落了淚，便是我的罪過了?！?/br>
    聽聽，聽聽這話！

    衛氏坐直了身子，腰板也挺得更直了，眼底是說不出的驕傲。

    如此疼愛媳婦的男人，是她教養出來的兒子！

    邊月怔怔瞧著他的側臉，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夫君他這是……在為自己出頭嗎？

    “我……”于顏紅了眼眶，她自命不凡，向來清高，從未如今天這般丟臉過，一氣之下，對著馮氏服了服身，低聲道，“老夫人，顏兒身子不適，先行告退了?！?/br>
    說罷，還不等馮氏開口，就紅著眼跑了出去，路過邊月身旁，還不忘狠狠瞪她一眼。

    “于丫頭……于丫頭！”馮氏想喚住她，奈何于顏被折了面子，定然不會回頭。

    “永安！你是要氣死祖母嗎？”馮氏瞪著面前的孫子，怒其不爭道，“于丫頭一直想見見你，她沒有惡意，你又何必如此？”

    “有沒有惡意，孫兒心中自有評判?！敝x永安沉下臉，定定望著她，低聲道，“看來昨日夜里的一番話并不能讓祖母回心轉意，今日母親也在，孫兒正好將話擺在明面上?！?/br>
    “我這條命，是月兒從閻羅殿里搶回來的，她若是去了，我也活不成，祖母若是不信邪，大可以再堅持自己?！?/br>
    邊月咬住下唇，大著膽子反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微用力。

    馮氏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的盯著他瞧。

    衛氏倒嚇破了膽，瞥了眼身側的婆母，咬牙道，“永安，你且放心，沒人能將月兒趕出府去，這可是你父親的原話?！?/br>
    馮氏抬起渾濁的雙眸，冷冷掃了她一眼，依舊沒有說話。

    見氣氛不對，梁晚余跳出來打著圓場，“兄長這般在意嫂子，感情一定會越來越好，容不得任何人插足?！?/br>
    謝永安瞧著她，眼底多了幾分真摯的笑意，溫聲道，“謝弟妹吉言?！?/br>
    話落，謝永安望向上座的二人，低聲道，“祖母，母親，我還有些事，就先帶著月兒回去了?！?/br>
    “誒…注意身子啊永安……”衛氏叮囑兩句，瞧著兒子的背影，眼底滿是關心。

    馮氏落下眼皮，緩緩起身，只淡淡瞥了眼梁晚余，旋即沉默著離開。

    見她走入拐角，衛氏才算松了口氣，望著梁晚余，眼底是說不出的佩服，“你膽子挺大，敢在你祖母跟前賣弄?！?/br>
    梁晚余揚起笑，眼神溫和，“若能為母親排憂解難，兒媳即便被祖母罰了板子，也心甘情愿?！?/br>
    “嘴這么甜，怪不得唬的庭玉一愣一愣的……”

    衛氏小聲嘟囔了句，話雖嫌棄，嘴角卻不受控制的上揚，“算你有心，庭玉白日不回來，你就留下陪我一同用膳罷?！?/br>
    見婆母軟了態度，梁晚余面上的笑深了幾分，輕聲應道，“是?！?/br>
    臨到午時，婆媳二人沒等來鎮國公，但是先等來了在國公爺跟前伺候的小廝。

    “夫人，國公讓小的傳句話，今日午膳在蘭園吃了?！?/br>
    衛氏傻了眼，就連一旁靜靜坐著的梁晚余也愣了一瞬。

    “蘭園？”衛氏有些無措，顯然是沒料想到這個結果，“老爺這么多年都是回院子里用膳的，為何今日去了蘭園？”

    “小的也不知?！毙P搖搖頭，低聲道，“只是老爺從前院過來，恰巧碰見了崔姨娘，就隨著去蘭園了?！?/br>
    衛氏心中不安，卻也是當了二十年主母的人，還不至于沉不住氣，只是揮了揮手，叫小廝退下。

    “母親……”梁晚余望著她，沉默片刻后開口，“若是心里不痛快，說出來也能好受些?！?/br>
    衛氏搖搖頭，望著窗邊的一盆綠梅，有些遲疑的開了口，“我只是不明白，你公爹向來都是要我陪著用膳的，二十多年，從沒變過，怎么今日偏偏去了那個賤人屋中？”

    梁晚余也不知其中內情，只能小心翼翼的猜測，“許是有什么事，父親才一改往常呢？”

    衛氏輕嘆一聲，望著那盆綠梅，“但愿如此……傳膳吧?！?/br>
    一頓午膳下來，屋中寂靜，只能聽見碗筷碰撞在一起的細微響聲。

    一連五天，鎮國公都沒回主院用膳，眾人這才發現不對。

    說來也怪，鎮國公每日晌午都留在蘭園，什么也不干，只用過午膳就離開，夜里回自己的院子。

    衛氏心中有氣，早早熄了燈，不等他回屋就先一步躺在了床上。

    每每夜里，聞見身側男人身上的脂粉香氣，衛氏總會落下淚來。

    隔天晨起，主院免了請安，梁晚余差人去問緣由，王嬤嬤只說是夫人身子骨不爽利。

    梁晚余心中有疑，本想去清園尋邊月，一同去街上給衛氏買些安神香回來，卻不成在路上瞧見了一人。

    “小姐，那兒站著的是誰，婢子好像從未在府上見過?！庇衤锻蝗怀雎?，指著角門外的一人，小聲問道。

    梁晚余順著她的指尖望去，在角門門口瞧見一人。

    那人穿了件寶藍云紋錦裙，身影纖瘦，瞧著像個二十幾歲的姑娘。

    那人正站在門口與誰說著話，似是拿了什么東西，轉過身后，梁晚余瞧見了她的模樣。

    “崔…崔姨娘……”玉露大驚失色，顯然是沒想到不遠處站著的人竟會是崔蘭。

    梁晚余也愣了一瞬，視線在崔氏身上游走。

    崔氏面上含笑，略施粉黛，發髻盤的規規矩矩，不像先前似的刻意在臉頰旁留下一縷秀發。

    若說崔氏平日里打扮的像個攬客迎客老鴇，那今日她便像個正經人家的尋常婦人，瞧不出半分不妥。

    崔氏眼睛一斜，也瞧見了不遠處的梁晚余，先是一愣，旋即朝她微微一笑，面上春風得意，扭著胯上前，“這大清早的，庭玉媳婦是要出門嗎？”

    第68章 有自己的考量

    梁晚余饒有興趣的盯著她瞧，像是第一次見她似的。

    崔氏這么一打扮，倒真讓人眼前一亮。

    梁晚余輕輕挑起眉，視線瞥見角門門口有道人影一閃而過，“崔姨娘好興致，起了個大早，是要去做什么？”

    崔氏笑了笑，不動聲色的側過身子，擋住角門，輕聲道，“是脂粉鋪子來人送新玩意兒了，先前我用的那些，老爺說太艷了，給我換了批新的?！?/br>
    說罷，崔氏抬了抬手，露出紅木手箱，上頭確實寫著脂粉鋪子四個大字。

    梁晚余唇角輕勾，語氣平靜，“崔姨娘近來忙得很，我還有事，就不多叨擾了?！?/br>
    話落，梁晚余不再看她，抬腳朝著清園走去。

    望著她的背影，崔氏面上的笑意一點點逝去，朝著一旁的空地狠狠啐了聲。

    清園的門大敞著，下人們各忙各的，都放輕了手腳，不敢擾了主子的清凈。

    “見過二少夫人?！?/br>
    邊月坐在桌前，正對門口，埋著小臉從線棒上抽出根蠶絲線來，用指尖輕輕勾著，將線劈成許多絲。

    聽見聲音，邊月緩緩抬眸，瞧見是梁晚余，眸中頓時染上幾分笑，將手里的絲線用東西壓住，旋即起身朝她走去，“弟妹，你怎么有空過來了？”

    梁晚余笑著迎上去，朝里頭探了探，輕聲道，“兄長不在屋中嗎？”

    “夫君一早就父親書房中議事了，如今他身子好些，父親歡喜，常叫他過去說說話?！边呍聦⑺M屋中，動作親昵不少，“弟妹，你快些坐，見星，上壺茶來?！?/br>
    被喚作見星的小丫鬟應了一聲，先是收好主子的繡線，再朝著屋外走去。

    瞧她腳跟不沾地，梁晚余眸色一深，“這是嫂子新得的丫鬟？”

    “是，那天耀祖……”邊月頓了頓，垂下眼眸，小聲道，“我娘說是來看我，實則來鬧了一場，夫君就在身旁，八成是料想到了什么，便給我配了個會些功夫的小丫頭?！?/br>
    溫茶上桌，見星乖巧的站在一起侯著，模樣瞧著也老實。

    邊月將茶點朝她的方向推了推，笑聞道，“你還沒說呢，怎么這時有空來找我？”

    梁晚余抿了口茶潤喉，才道出此行目的，“聽說母親身子不適免了請安，我就想著和嫂子一起出府去買些安神的香，不用下人跑腿，也顯得心誠些，母親瞧了也高興?！?/br>
    邊月聞言，連連點頭，“你送母親頭面還不忘帶上我，我心中記著呢，一會去了街上，再給母親買些東西，可說好了，得是我付銀子?！?/br>
    邊月眨眨眼睛，拍了拍腰間的荷包，小聲道，“我有銀子的?！?/br>
    梁晚余有些忍俊不禁，無奈應了聲，“好，都依著嫂子?！?/br>
    二人計劃好才出了門，先去東市一街買了安神香，又去三街買了對耳墜子和零嘴，臨回府時，已經過了午膳時辰。

    逛了半日，卻不覺得餓，妯娌倆便先去了主院。

    下人通傳，二人才進院子，就瞧見了呆坐在桌前的衛氏，面前擺了十幾道佳肴，卻獨有一副碗筷。

    見她們進來，衛氏強打起精神，低聲問道，“你們這個時候來，可吃過了？”

    邊月老老實實搖頭，小聲道，“回母親的話，并未?！?/br>
    “那正好，菜剛上不久?！毙l氏側眸看向王嬤嬤，有氣無力的道了句，“去添兩副碗筷罷?！?/br>
    “是?！?/br>
    不出片刻，碗筷送上來，二人規規矩矩落座。

    夾起一塊青筍放入口中，梁晚余眉頭微皺，抬眸掃了眼身側安靜吃飯的衛氏。

    這菜已經涼透了。

    邊月也吃出了不對，卻不敢說出來，只好悻悻瞧著對面的梁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