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冷笑一聲。 斐守歲平靜道:“聽我指揮,繞開她?!?/br> “是……是!” 言畢。 亓官麓單手背起斐守歲,沖向一旁撲滅不了的大火。 兩人用傳音交流。 在火焰肆意之中,斐守歲看到那火燃燒起來,宛如木柴傾倒,瞬間吞噬了他與亓官。 卻不燙。 火是冷的。 斐守歲緊緊抓著女兒家的肩膀,傳音一句:“不用怕,我們走對了?!?/br> “好!” 疾步而行,身后的幻術也緊追不舍。 斐守歲一邊解幻,一邊安慰亓官:“做好準備了嗎?” “我可以!” “不必勉強,如若沒有再繞繞,白使了力氣,不值當?!?/br> “我知道公子的好意,”亓官麓甩了甩劍,“但我便是我,后頭那個跑起來毫無章法的,不過是幻術!” “嗯?!?/br> “所以公子,我能……” “劍不是在你手上嗎?” “是?!?/br> 劍一直在亓官麓手上。 亓官麓咽了咽,她倏地轉過身,帶著斐守歲正面了幻術。 第225章 巽風 于是。 長劍騰空,紙片飛舞,亓官麓在燥熱與大火之中斷送了自己。 她瞪大了眼,看到自己那抹了胭脂的臉頰,在漸漸清晰。耳邊是斐守歲不停地寬慰,叫她不要怕,不要擔憂,有一個千年妖齡的妖怪陪伴,她定能成功。 定能…… 倏地。 長劍尚未抽離幻術,那劍身就被紙片包裹,有一股很重的引力拖拽亓官麓的手臂。 亓官麓立馬開口:“公子!” 那力氣大得嚇人,讓本異于常人的水墨人兒都無力招架。 斐守歲在后自然察覺,但他并不擔心,輕飄飄地給亓官放下一句:“既然身處幻境,那一切皆為虛幻。你若怕祂,祂便有機可乘,你若視祂如浮云,祂也就威脅不到你。麓姑娘,把祂當成最輕的東西,在你的世界里,最不值得用力去捧的物件?!?/br> “輕的東西……” 聽斐守歲的引導,亓官麓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那紙做的新娘還在拖拽劍的主人,一下復一下,如同新生稚童吞食碗中米糊。 是只顧著吃,哪管喉間是否有刺。 亓官麓沉下心去想,身旁炙熱的大火,近乎要烤干她與斐守歲的肌膚。 逼仄的火氣在跳舞,斐守歲卻依舊如故,不緊不慢。 一滴水墨做的汗水,流下。 亓官麓的心聲言:“輕的,是最輕的……” “是,”斐守歲應了聲,“只要你敢想,這兒的幻境就能為你所用?!?/br> “想……” 亓官麓的意識被斐守歲蠱惑,一句一句跳動的聲音,闖入女兒家的心識。 斐守歲并未傷害亓官,他不過引導了一個走不出局的迷路人。守歲知道此劫能渡,因為法陣的生門就在他與亓官腳下。 只要亓官能砍,那么同輝寶鑒的幻境自然…… 便見。 紙片的漩渦在低語中凝固,而女兒家的眉梢漸漸松動。 是一句:“阿娘縫的帕子?!?/br> 帕子? 話落。 紙片沒了力氣,裹挾手臂的黃紙猛地炸開。 炸成一朵朵粗布制成的花帕子。 帕子沒有那么精致,甚至是粗糙的,上面唯一的淺粉小花都脫了線,有些泛白。 斐守歲正欲開口。 亓官麓便解釋了帕子的由來:“這是我娘生我的時候,綁在手腕上的帕子。后來我嫁出去了,我娘就把這帕子留給了我,當作庇佑?!?/br> “原來如此?!?/br> 但這又與“輕”字何干? 亓官麓續道:“但我死在了出嫁的路上,而這塊帕子,也跟著我一起落入了水底。公子雖說要最輕的,可我只能想到帕子。就是這塊夜深人靜,飄在河面,流向我家,像蓮花燈一樣的東西,太輕了……” 說著說著,亓官麓的聲音哽咽。 斐守歲嘆息一氣:“姑娘不必全與我說?!?/br> “不,”亓官麓卻一橫心,將無人所知的秘密告訴了斐守歲,“公子若不讓我說,這帕子就變重了?!?/br> “……” “只要我說出來,心中的石頭也就乘著帕子遠去。那樣我的心,我的淚,都是輕的?!?/br> “姑娘,” 害怕亓官麓情緒不穩,斐守歲打斷了她的話,“事已至此,不論是家慈,還是姑娘你,都要向前看?!?/br> “可是公子,我眼前漆黑?!?/br> “那就擦擦眼睛,或用手上的帕子,擦干凈前路?!?/br> “擦……” “嗯,”斐守歲溫柔了語氣,“我們要走出去的,我猜你的心里,還有想見的人?!?/br> “啊……” 一行清淚,區別與水墨的顏色,滴在干涸的大地。 斐守歲垂眸:“梧桐鎮,你的家人?!?/br> 而我,還有塊石頭。 “不了?!?/br> “嗯?” “見他們,不如見一見釵花?!?/br> “……”倒也是。 斐守歲記得亓官與池是閨中密友。同樣的境地,一個死在了宅中,一個死在了出嫁。 老妖怪默然。 片刻后,看帕子在亓官麓手中消散,斐守歲才說話:“有了期望,眼前就不會昏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