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神之手向上一移,指腹擦過斐守歲胸前的平安鎖。 玉鎖叮當,神輕笑道:“也不知道這是在平衡你體內的怨念,還是在防我?!?/br> “怨……” “了然否?”指尖觸碰鎖聲,發出清脆聲響,神樂言,“這五處不正好是……” 是鎮妖塔術法限制斐守歲的地方,也是怨氣最容易侵蝕之處。 斐守歲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且除了腳上的玉鐲,這脖頸與手腕都是在……在兩人結合后出現…… 倏地。 晚霞之紅從斐守歲的鎖骨處蔓延,如得了春雨的爬山虎,一點點肆意上他的耳根。 神看到了,抿唇不攪。 斐守歲:“這……” “這?” 這腳踝上的玉鐲是否說明,在鎮妖塔時兩人就有了床笫之私。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斐守歲立馬打消這個念想,只與自己道:“湊巧罷了,說不準是為的怨念,對,怨念……” 因長時間住在死人窟,斐守歲體內積累了怨念,這也是他點魂的意義,通過點化冤魂進而帶走他身上一部分的怨氣。 雖成效不大,但勝在穩健。 斐守歲想著想著,不自知皺起好看的眉眼,脖頸與手腕尚能解釋,可腳踝呢?自他死人窟出生起就有的東西,除卻上面的猜想,已無其他能解釋的可能。 鎮妖塔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陸觀道又為何要……罷了。 斐守歲耳邊的透紅仿佛被凝固,他秉著心緒,假裝不在意道:“小妖覺得此術無甚用處?!?/br> “哦,是嗎?” 神卻執意要揭開最后一層體面。 見神笑瞇瞇地將手往上移動,那手掌在斐守歲面前一旋,擬作掌握之姿,隔空擒住了斐守歲的脖頸。 “你閉上眼靜下心,感受?!?/br> “感受……” 斐守歲的眼神掠過玉鐲之手。 玉鐲與他脖頸上的玉鎖,似乎是同一種石料。 五彩之石,借光翠生。 斐守歲所認識的所有人與妖里,能與面前之神扯上干系的只有陸觀道。 陸澹啊陸澹,你究竟想做什么。 斐守歲歇了眼簾,有一股仙力從神的手掌而來,如絲綢一般,卷住了他的身子。 飄飄然。 悠悠然。 斐守歲竟然就起了困意,昏昏欲睡。 神見罷,喚了聲:“槐樹,在寶鑒中還是清醒著好?!?/br> “我,”斐守歲努力要睜眼,但困意如潮,“大人,您這是故意的……” 神不喜不悲:“你累了,休息吧。玉鐲的事情就算你不想知道,鎮妖塔也會告訴你答案” 玉鐲? 完了,神的手離開了斐守歲。 斐守歲清醒的腦子,卻再也抬不起眼皮,只能眼睜睜見著黃沙拖拽他的身子。 讓那長了爬山虎的槐樹往地面融去。 斐守歲哽咽聲音:“小人不明白?!?/br> “嗯?” “小人已猜到后續,為何還要在寶鑒之中蹉跎光陰?!?/br> 神一頓,停下腳:“誰說你都猜對了?!?/br> “什么……” “這謀劃,這過去,如若都像你這般猜測,豈非無趣得很,”神掐訣之手背在后腰,蛇尾甩了甩,“難道破牢者就是白蛾妖怪嗎?” “不……”不是燕齋花,又能是誰? 斐守歲想要伸手,身子骨卻不斷地往下陷,仿佛一腳踩入了淤泥里頭,怎么用力都掙脫不了。 他感知著仙力,可仙力并不溫柔。 拖拽的力氣變成一只只白骨手,從地底拉住了斐守歲的赤腳。 斐守歲不得不回身看,那白森森的骨頭,咯吱咯吱地笑。 一瞬間,斐守歲想起了原始部落的族人,他甚至篤定這拉著他不放的,就是他們。 斐守歲想蹬一腳,但那夕陽下血滿大地的畫面還歷歷在目,他下不了手。 于是越拖越深,連手都無法握住黃沙,斐守歲與冤魂一起淪陷。 陷入,無底的寶鑒之中。 寶鑒里,暗沉無光。 斐守歲仰起頭,頭頂的光圈rou眼可見地縮小,他知道神在外面,他也知道所有的一切看似是他的選擇,實則都有神明推波助瀾。 而他,每每身不由己,無法反抗。 不甘的情緒漫開來,斐守歲控制不住,他咬著后槽牙,舌尖抵住上顎,試圖將那憤恨咽下去,一點點消化。 可。 可無盡的黑在包裹他,他怎么也無法逃離。 既如此,逃不掉了。 斐守歲張開嘴,趁著口舌之快,狠道:“您為何不想想那個‘忤逆’您的陸觀道!” 神的身影一頓。 “他寧受刑罰之苦也不愿回頭的原因,您可有想過!” 說出了口,很干凈,沒有臟字。 卻讓愈走愈遠的神,猛地回身。 玉鐲聲響,飾品丁零。 斐守歲輕哼一聲,他的目的達成了??瓷先习W癢似的反抗,卻將神內心的釘子扎得更深。 他苦笑著偏偏頭,身邊的溫度逐漸降低,他縮起身子,這回的話,他說給了自己聽:“倒不是遇到你才有的因果,倒是從一開始就逃不掉了……逃不掉,怎么辦好……” 想起陸觀道的眼淚。 斐守歲斷了話:“哼……愛哭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