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是富貴公子。 富貴公子:“還能怎么辦?攔著唄,別讓他阻止大人!” “你們!”斐守歲一扯袖子,身上就多出一雙手。 一雙血跡斑斑,常年干活的手。 心中一顫,轉頭。 斐守歲看到更為熟悉的面容。 是翠綠。 小小女兒家抱住他的腰,臉色桃紅。 正是無可奈何時,翠綠用額頭猛地磕了下店小二的手。 店小二吃痛回手臂,整個人倒在富貴公子身上。 斐守歲這才得以解脫,但有些不解。 可沒時間給他考慮了,他立馬抬腳朝顧扁舟跑去。 一腳就渾濁了白霧與膿水,小腿掛著小鬼,身上還背著不知哪里來的嬰孩。 斐守歲奮力走向窄門。 忘了身后已被人潮掩埋的陸觀道。 第146章 白狐 斐守歲在陸觀道的視線里走遠了,獨留陸觀道一人在黑漆漆的濃霧里掙扎。 陸觀道沒有正面對戰過妖邪,這突然匯聚的怨鬼,打了他一個猝不及防。 可他眼睜睜地看著,伸出手想要抓住斐守歲時。 斐守歲卻忘了他,跑向了顧扁舟。 頭也不回,眼神也沒留,跑去了,跑去見一個“舊友”。 陸觀道咽了咽,張開嘴:“斐……” 斐守歲…… 你…… 唉…… 人兒眼眶澀澀的,最終沒有將姓名說全。 好似走遠了,再怎么大聲都無濟于事。 便聽,聲音斷開了距離。 漸漸模糊的視線里,陸觀道看到白晃晃的光,nongnong的大霧,瀑布垂掛下來,涌入了他的眼睛。 隨之,是越走越遠的人。 哦,還以為是什么事,不就是被拋下了。 陸觀道這般想。 想著想著,他的心無比冷靜,冷靜到就這樣失了掙扎的意識,連那手兒都搖搖欲墜,將要與赑屃們交融。 赑屃們變成沒頭沒嘴的鬼嬰,抱住了陸觀道的手臂,膿水與黢黑交纏在陸觀道身上,試圖用詛咒沾染渾白。 膿水長啊長,就要長到脖頸時,一滴墨水破開了腌臜。 瞬息。 墨水融化了昏黑,陸觀道雙目晴朗,意識被倏地拉回,他入眼只見斐守歲氣喘吁吁,正掐訣點墨。 奇怪。 陸觀道心中納悶,面前人兒不是走了嗎? 還沒等陸觀道想個明白,斐守歲已經湊上前,用手背貼住了他的額頭。 “沒有發熱?!?/br> “嗯?” 陸觀道歪歪頭。 斐守歲抽離開手,還在重重地吸氣。 “你……” 視線移轉,陸觀道這才看到斐守歲身后拖著一件紅衣,但紅衣沒有主人,像是極力的拉扯,讓紅衣歪歪斜斜,又寬又松。 “這是……?” “顧扁舟的外袍,我沒抓住人,只扯下了衣裳,”斐守歲擦了把額頭的細汗,手朝向陸觀道,“起來,我們走?!?/br> “走?”陸觀道,“走去哪里?” 斐守歲挑了挑眉:“去尋謝義山?!?/br> “那顧……” “得道成仙的官兒還能有事?起來吧!” 斐守歲這般說著,陸觀道瞇了下眼。 手懸在空中,兩人相視無言。 慢慢變緩的呼吸聲打在寂靜的周遭,陸觀道就坐在地上,仰首看所謂的斐守歲。 斐守歲? 不,絕不是斐守歲。 陸觀道用手撐住了下巴,模仿謝義山的嬉皮笑臉,他道:“你不是斐徑緣?!?/br> “什么?”斐守歲叉腰,“我看你也被天雷劈了,可仔細瞧瞧,我是不是?!?/br> 說著,斐守歲彎腰俯身,將身子湊去。 墨水長發傾斜,順著動作落在了空中,低低地搖晃。烏黑的發,潔白的脖頸,便是一陣槐花香,甜膩膩地涌入陸觀道的鼻子。 好似勾引著什么。 陸觀道默默后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十分嫌棄道:“他身上的味道,沒有這般……浮夸?!?/br> “浮夸?” 斐守歲近在咫尺的臉,貼近了陸觀道,“陸澹,你再說一遍?” “哼!” 陸觀道臉色一黑,推開了斐守歲。 許是這張臉有些許相似,讓陸觀道舍不得下手,僅是推了把。 假斐守歲踉蹌好遠,跌跌撞撞,一腳踩在紅衣之上。 陸觀道也沒想著扶,他慢條斯理地站起身,環顧四周。 空廣又混白的一處地方,不見赑屃與窄門,自然沒有梅花鎮人,而面前的假斐守歲,足以說明這是一出幻中幻。 這幾月待在斐守歲身邊,陸觀道多少偷學了些幻術的奧義,便也能窺得真假。 他笑道:“他身上的香是冷的,雖是盛夏開的花,卻能觸到深秋?!?/br> 假斐守歲默而不語。 陸觀道又說:“他與你不一樣,他是真人,你是‘假人’,我一眼就看穿了,至于你身后的紅衣……” 語調偏移,見假斐守歲緊了下手。 陸觀道知曉了,他言:“這幻術的重中之重,便是紅衣,對否?” 假斐守歲卻還想瞞騙,一雙被銅臭浸泡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陸觀道,說出些秦樓楚館的話兒:“我怎會不是?陸澹,你細細看我。我就是他啊,我朝你走來了,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