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卻越陷越深了。 老妖怪皺眉,心中盤算該如何為熱血的后輩收尸,葬在哪里,又該來年什么時候上香掃墓。 夜晚的冷風吹個不停,斐守歲收緊衣袖,墨發擾亂著他的眼眸。目光收在謝江兩人的背影,斐守歲有時候不懂,為何有生靈要為已死的尸骨拼命。 謝江兩人就罷了,花越青的執念卻比他們都深。 斐守歲背手拉住陸觀道。 不知他身后的小孩又該作何想。 垂眸,見骨節牢籠,花越青已起身輕拍長裙。 佛家的咒法捆著狐妖。 兩妖相視,是環兒的臉面,長長眼睫低垂。 斐守歲:“花兄,你若想念北棠娘子,何不放她走?!?/br> “你說……放她走?” 花越青抽出腰間發帶,給自己綁了個高馬尾,發簪隨意地插入青絲間,他輕笑一聲,“放她走罷,我該早早地放她走……” “可惜,不是現在?!?/br> 長刀現世。 下一瞬,花越青齜牙咧嘴,半張狐貍嘴巴籠在環兒臉上,他怖道:“用除妖俠士的血祭天,也不枉我邪祟名號!” “唔!” 斐守歲捂住胸口,牢籠中妖力上漲迅速,佛與妖道相沖,他似正欲撕裂的薄衫,承受著不該的起伏。 到底是該離得遠遠的。 深吸一口氣,斐守歲掐訣穩住自身,腦海里幻出死人窟漫山遍野的狼藉。 每一用此法,就能想到那兒,斐守歲最不愿意的就是回憶。 耳邊傳來刀劍摩擦之聲。 斐守歲抬眼見江千念拔劍碰撞長刀,那劍銹跡斑斑,早為救阿珍而不能用了。 開刃處的響聲刺穿耳識,又是一刀,劍氣沖在骨節銜接處。 骨節牢籠搖搖欲墜,女嬰啼哭似杜鵑鳥長鳴,淅淅瀝瀝涌入耳識。 花越青滯了瞬,腳尖點地,他握長刀劃過地面,牢籠隨著他的動作開始慢慢縮緊。 一襲青衣,好似在跳長袖舞。 “這東西真礙事!” 花越青咬破右手指尖,他用自身妖血,抹于長刀刀刃,“無能之輩,要靠他人復仇,當真可憐!” 女兒家甩劍刺上去,接道:“花越青,你才是形單影只的可憐人,連個相伴身側的友人都沒有,看到個假的北棠娘子還惺惺作態,說什么為了她,你就是這樣為了她殺人放火嗎!她便是知道了,又做何感想,想自己的死而復生是殺死了許許多多無辜之人,這就是你給她的花海,你給她的寧靜生活!” 破劍一旋,穩穩當當地撞開花越青的長刀。 刀身微震,顯然是江千念的劍意占了上風。 “就算沒有斐兄,我也會拔刀,就算此時只剩我一人,你花越青也不過狐妖一只。為了我滿門,我赤手空拳也要將你打倒!” 江千念單手掐訣,念劍法,雙目盯著花越青的動作,一招招解開看似逼到她無處可去的刀。 女兒家的怒氣頂到了極點,她先前被斐守歲攔著一直沒有顯露。刀風沖著她的衣袖,裂開好些個血痕,她毫不在意。 救人與報仇之間,江幸都未曾猶豫。 刀光劍影里,謝義山用招魂幡占據方位,他打算擺陣收妖。 一招一式落在骨節牢籠,女嬰哭鬧聲愈來愈烈。 長劍一斬,切削砍剁,刀刃堪堪接住,花越青下腰溜過劍的靈氣,化重力為輕巧。 笑道:“劍法看似橫沖直撞,但細微處精妙,是解十青教你的?” “怎的,你吃過我師父的劍法?” 花越青大笑,他頭一扭,碎發在空中凌亂成了一張陌生男人的臉:“他是我兄長,我怎沒吃過他的招式!” “什么???” 江千念聽罷,長劍未收,花越青的刀已從上而下向她砍去。 謝家伯茶在旁看到,大呼: “江幸!狐妖擅擬面??!” 招魂幡隨風晃蕩,江幸抑制迷惑,一咬牙,咬破了唇瓣,血腥凝在她的鼻腔,她清醒過來,卻已來不及反應。 花越青的刀刃直直砍入她的左肩,rou綻骨碎,痛楚被怒意壓制,女兒家轉身點地,同時用劍削去花越青的鼻尖。 那是她師父的臉。 她最熟悉不過。 謝義山也看見了,哪里管得了什么法陣,他撒腿就跑,拿出符紙沖著江千念嘶吼。 “江幸!那不是師父,他是花越青!他是滅你滿門的狐妖??!” 江千念手掌一轉長劍,接下花越青的猛攻。 “我知道!” 花越青笑了笑,他放棄繼續揮刀,輕松地后退幾步。 頭頂的骨節牢籠還在,女嬰哭聲成了此起彼伏的吶喊,像是困在十八層地獄的惡魂,轟炸著狐妖耳識出血。 手背擦去鮮血,血珠順其滴在衣襟上,還有江幸割掉的鼻尖。 “你居然對這張惟妙惟肖的臉下得去手,看來解十青也不是個好師父啊?!?/br> 一張失了鼻子的臉板板正正露于月光,與江千念一樣的濃眉,但肅穆莊嚴,仿佛天生是修行之人,不近男女情.色。 斐守歲對這張臉沒有印象,但看謝江兩人的反應,花越青的化形很成功。 江千念吐出一口血,罵道:“你也配是他胞弟!” 第76章 請神 “我師父只殺妖邪,他不是你這濫殺無辜之輩可以比擬的。呵,家兄家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