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謝義山駭了一跳,不知所措道:“斐兄放心,我們不過來?!?/br> 老妖怪撇過頭,緊緊皺著眉頭。 “你們護好自己,等我倒下了……再說?!?/br> 謝義山悻悻然坐回位置上,與江幸大眼瞪小眼。 所幸。 在場只有斐守歲與坐在地上的陸觀道看得到兩條黑鎖鏈。 小孩看到面前的人兒被其中一根鎖鏈狠狠地穿透了身體。妖血順鎖鏈而下,滴滴答答,濺在他的臉頰上。 丹鳳眼微瞪,瞳孔收縮。 空中飄起凜冽的清香。 是槐花。 槐花香憐憫似地圍繞著陸觀道,如慈母安撫哭鬧的孩童,一點點拍走身上的疲憊。 小孩慌張地仰首,抓住斐守歲的腰帶,仿佛刺穿的是他的心,聲音顫抖。 “血,流血了,都是血,要止血,我去拿紗布、紗布……” “陸觀道?!?/br> 斐守歲虛瞇著眼,喚住小孩姓名,“沒用的?!?/br> “沒用?” 陸觀道臉上的驚恐印在斐守歲眼里。 “是啊,你也知道門外的……黑白無常,”說的話開始斷斷續續,“他們是趕不走的,所以這鏈條你也拔不出來?!?/br> 斐守歲雖早料到會被黑白無常刁難,做足了準備,但當鎖鏈穿透軀殼時還是生疼。 話落。 閉上眼,嘆出一口濁氣。 斐守歲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原本如玉的面容就像抹了灰的墻,白得有些嚇人。那顆掩藏在術法下的淡紅色眉心痣,一點點出現。 陸觀道腦子里空白一片,聽到屋外黑白無常的笑聲。 “做鬼使這么多年了,難得見妖怪救人,當真稀奇?!?/br> “看到了索魂鏈還不躲開,真是個蠢妖?!?/br> “能這般拼命,這個姑娘難不成早早地與妖怪許下了真心?可不得了,那不就和八年前的事情一樣了嗎?!?/br> 兩個身影窸窸窣窣地講話,似是打定了主意,其中個矮的開了口。 “喂,槐樹妖!我們與你打個賭,你要是贏了,我們便不捉這個小姑娘的魂?!?/br> “鬼使大人……”斐守歲朝小孩笑了笑,喘氣回一句,“大人一言九鼎,還請高抬貴手?!?/br> “妖怪就是妖怪,這嘴皮子功夫就是好?!?/br> “我們就是想要看看你在這索魂鏈下能撐多久,一炷香功夫你要是還活著,那姑娘我們就不要了?!?/br> 斐守歲按住小孩欲走的姿勢,喘息聲近在咫尺:“大人的憐憫之心……是阿珍姑娘的福氣?!?/br> “我們都是鬼了,哪里來的心?!?/br> 說完又在哈哈大笑,便是扯斐守歲為妖不作惡,反倒手上一條人命都沒有的事。 “你這樣的妖,到底還算妖邪嗎?” 鬼使的譏笑下。 陸觀道睜大了眼,看著斐守歲皺眉,眉心痣紅得能滴出血。 小孩還沒有長得很高,他伸手夠不到斐守歲的臉頰,便站起來。 不搭理黑白鬼使。 老妖怪垂著眼簾,笑道:“怎么不坐著了?” 小孩仰頭盯著斐守歲,手撫上斐守歲的額頭,指腹劃過那顆紅痣。 “好痛?!?/br> “痛?”斐守歲眼波婉轉,打量小孩,“你沒受傷?!?/br> “不知為何,我的心好痛?!?/br> 陸觀道不自知地蹙眉,小手從臉頰滑下,落在斐守歲的心前。 那根黑鎖鏈霸道地貫穿了身軀,攪動皮rou與魂靈。 “真的不能動它嗎?!?/br> 斐守歲搖頭,垂眸:“你聽到了……鬼使說,我要是能撐過一炷香,阿珍姑娘就不必死?!?/br> “要是你死了……怎么辦?” “啊……” 斐守歲卻不說話了,低垂腦袋,放在阿珍姑娘身上的手掌也早已收回。 謝江兩人察覺異常,遲遲不敢動身,他們能明顯感受到屋外確確實實有不尋常的東西。就如斐守歲給謝義山交代的,他們只好按兵不動。 眼見著斐守歲將要口吐鮮血。 謝義山實在是按捺不住,從衣襟里拿出符紙,傳音道:“斐兄,是不是黑白無常在作祟?” 斐守歲偏過頭。 “謝兄稍安毋躁?!?/br> 謝義山咬著后槽牙:“我再稍安毋躁,就不是人了!” 沒等斐守歲開口勸,謝義山掏出的符紙擺成法陣,圍著內屋形成一個圓區。 白亮的光籠罩住房間角落。 豁然。 看到兩條黑鎖鏈交叉在屋子中央。 斐守歲掙扎著要起身,聽黑白無常在外:“槐樹妖,你們這是要言而無信啊?!?/br> 老妖怪眉頭一抽,甩開陸觀道拉著他的手。 踉蹌幾步,將手搭在謝義山肩上。 黑鎖鏈牽動著他的身體,每走一步,猶如萬箭穿心。 “我與鬼使打了個賭,只要一炷香時間我還活著,那阿珍姑娘就不必去陰曹地府?!?/br> 謝義山倏地回頭,厲聲道:“活人不救救死人,這不是個修行之人該干的事!” 伯茶看一眼身后江幸。 “斐兄,我是個大逆不道的人,做過太多狼心狗肺之事,早就被趕出了門派,你就不必擔憂我了?!?/br> 老妖怪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到底是低估了謝義山的仗義之心,本以為眼前的除妖人會眼睜睜看著他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