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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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恒勾起舌尖,輕輕舔了舔上顎。 她知道自己必須克制對于危險的迷戀。 這是關鍵的一戰, 她必須足夠清醒, 才能夠依靠與郗氏的合作實現翻身, 在未來重新取得掌握權勢的可能,活得像一個真正的公主。 這世上有的是男人,可對她而言, 重獲權力的機會卻實在稀少, 她絕不能在此時被宋和影響。 想到這里, 司馬恒冷哼一聲,看向這個滿腹心機的故人。 或者說, 仇人。 從前在荊州時, 宋和跟著郗岑身邊, 時常出入桓陽府第,因著相貌不錯的緣故,很是受到了些女眷的矚目。 閑聊之時,桓陽府上的女眷也會談起宋和。 她們身居內宅,縱使能夠見到外男, 可卻少有交游的機會。 唯二能夠談論的, 不過是偶然或刻意地瞥到的宋和的端方樣貌,或是自家夫婿對其的幾句評價罷了。 眾多品評之中, 被提起最多次的便是“出身卑微”“狼子野心”“不可與謀”這幾個詞。 也許打那時起,司馬恒就對這個充滿野心的男人產生了好奇。 以至于今日雖然明知他的危險,卻還是提出了成婚的邀約。 她本以為宋和的出身究竟卑微,自己一定能夠拿捏得住他。 可如今看來,這宋和大膽得很,也囂張得很。 他想在這最初的談判場上,便確立起二人之間的身份地位。 他不愿意當一個公主府中奴顏媚膝的駙馬,也不愿意縱容司馬恒在他面前繼續囂張下去。 “猖狂小人!”司馬恒恨恨地想道,“不過是仗著北府軍的勢力罷了,他日郗途若要卸磨殺驢,這宋和還不知要上何處收尸呢?如今竟敢這樣跟我說話,真是膽大包天!” 對她而言,出身卑微本就是一樁難以磨滅的原罪,更何況宋和還是追隨郗岑密謀廢立的小人,是一步步逼死廢帝的幫兇之一。 司馬恒認為自己已經相當大度地不計前嫌,愿意給宋和一個建立合作的機會,可他竟是如此地不知好歹,竟敢用這樣的態度與她說話,還想以身為餌來誘惑她。 坦白講,宋和的確善于拿捏人心,他前后態度的轉變,令司馬恒在輕蔑的同時,確實感到了幾分受用。 可她卻仍舊感到不痛快。 因為她清楚地知道宋和并未臣服。 就算他虔誠地跪在她身旁,宛如手捧珍寶一般地捧起她的手,司馬恒也依舊知道,宋和并未真心屈服,他只是為了從她這里獲取利益,所以才暫時做出了這副虛偽的模樣。 更令司馬恒感到不甘心的是,即便她知道宋和是這樣一個虛偽無比的、利欲熏心的、只知道往上爬的小人,可卻還是不得不借助他的力量來與北府軍談判——因為她實在不想親自面對高平郗氏的任何一個人。 她當日初回建康,對桓陽敗死之后的新朝局根本不夠了解,以至于昏昏沉沉地去找了大權在握的謝瑾。 桓陽與郗岑都是她的敵人,也是謝瑾的敵人。 就是這共同的仇敵,令司馬恒覺得謝瑾會與自己站在一邊,以至于將重新締結婚姻的希望全都放在了“同仇敵愾”的謝瑾身上。 現在看來,對于無情的朝臣而言,根本不存在同仇敵愾這樣的可能。 司馬恒恨恨地想道:“謝瑾之所以擊敗桓陽,擊敗郗岑,為的只是他自己的權勢地位,而絕非我司馬氏皇族的利益。他欺騙了我。為了與郗歸破鏡重圓、鴛夢重溫,他竟然利用我去拆散郗歸與王貽之的婚事,眼睜睜看著我愚蠢地掉進瑯琊王氏那個火坑!” “多可笑?!彼抉R恒在心中自嘲,“當日我逼瑯琊王氏與郗氏離婚,以為是痛打落水狗的復仇之舉,誰能想到,短短一年多的時間,我便要向郗氏低頭了呢?” “事到如今,難道我要去向郗歸道歉,求她為我說話,讓郗途給我一個合作的機會嗎?” 不可能的。 司馬恒的傲氣不允許她這樣做。 她寧愿以婚姻為籌碼,與宋和這樣的“卑賤”小人合作,也不愿意對著郗歸低聲下氣。 但誰又能想到,宋和這么個一無所有的小人,竟然會這般猖狂。 司馬恒想到這里,用力瞪了宋和一眼,咬牙切齒地問道:“郗途怎么說?婚事成了嗎?我什么時候才能拿到瑯琊王氏的和離書?” 宋和今日之所以會前往會稽,是想讓郗途幫忙說服郗歸,從而為自己的籌謀增加幾分勝算。 可慶陽公主卻顯然高估了郗途的地位,或者說,她不相信,作為兄長,郗途竟然只能聽從郗歸的吩咐。 宋和想到郗歸,難免對眼前這個稀里糊涂的司馬氏公主更生了幾分輕蔑之心。 他微笑著開口:“公主,郗途怎么說并不重要,北府軍是女郎做主,要緊的是,京口的女郎究竟怎么說?!?/br> “呵,就她?”慶陽瞥了宋和一眼,神情冷誚,“你不用拿她來糊弄我,我又不是不認識郗歸,不過是個成日里待在沁芳閣內玩耍的小女郎罷了,成不了什么氣候??v然郗岑將北府舊部后人統統留給她掌管,她也根本沒有辦法親自統馭那些人?!?/br> 她高高揚起下巴:“帶兵打仗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平日里說得再好聽也沒有用。一旦到了用人之際,還不是要找郗途替她出征?” 司馬恒想到這里,心中愈發不平,她不滿地說道:“不過是因為郗岑沒有別的親生兄弟、不想便宜了郗途和謝瑾罷了。如若不然,何至于讓郗歸平白撿了這個漏,做了北府軍名義上的首領?以至于我若要與北府軍合作,竟還要對她卑躬屈膝?!?/br> 她直視宋和,咬牙重復:“我再說一遍,我可以讓你做我的駙馬,但你必須替我去與郗氏打交道,我絕不會親自去向高平郗氏的任何人低頭——尤其是郗歸!” 她輕蔑地說道:“不過一個高高在上的傀儡罷了,等到郗途掌控了一切、不再需要她的時候,郗歸便也只能與我一樣做個無用的公主。不,她向來依附郗岑,與郗途不和,恐怕今后還不如我呢!” 宋和看著慶陽公主自信的表情,心中不由生起了些許警惕:“這是一個有幾分聰明的公主,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會因為心中的偏見,因為消息的不靈通,而做出關系重大的錯誤判斷。我絕不能如此,絕不能像她這般先入為主地揣度郗歸的任何決策,不能將郗歸看作一個可以隨意糊弄的小姑娘?!?/br> 他暗自下定決心:“郗歸其人,實在是太過奇怪了,這一年多以來,她的所作所為,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我絕不能和這個聰明卻傲慢的公主一樣,去片面地揣測她的想法。我要尊敬她,觀察她,不放過來自京口的任何一點消息。就算是裝,我也要裝成她最忠心的臣子!” 花廳之中,慶陽公主追問著宋和此行的種種細節。 府衙外,一個身影疲憊地躍上馬背,強打起精神與守門的護衛告辭:“宋侍郎讓我去找高將軍傳郗將軍的口信,這么晚了,也不知高將軍睡下了沒有。幾位兄弟,待會可一定記得給我開門啊,要不然我今日可就回不來了?!?/br> 護衛們笑著應了,木門緩緩關上,終至緊閉。 孫志之亂波及太廣,以至于權貴們至今仍然心有余悸。 慶陽公主今日出門之時,帶了一百余位部曲,此時正守在府衙之外,于月色中肅然而立。 達達的馬蹄聲漸漸走遠,人群中搖晃了一下,閃出一個佝僂的黑影。 一人捂著肚子,慌亂地說道:“哎呦我這肚子,怕不是吃壞東西了,我得找個地方方便一下,還請兄弟們幫我周全一二啊?!?/br> “你小子?!迸赃叺拇鬂h重重拍了下這人的脊背,“我就知道!難怪今早集合前到處找不著你,是不是又去偷吃了?不仗義啊小黑!” 小黑冷不丁被拍了這么一下,整個人縮得更小了,臉完全皺成了一團。 “諸位兄長,我真的知道錯了,下次一定再也不吃獨食了?!毙『谘鄣组W過一絲不快,語氣卻仍舊卑微。 他捂著肚子求饒:“且讓我先去方便一下吧,別害得兄弟們在北府軍跟前丟人,連帶著公主的面子也不好看?!?/br> “去去去?!绷硪粋€護衛大手一揮,不耐煩地說道,“里面都拖了一天了,這一時半會地,肯定結束不了,你放心地去吧?!?/br> “哎,哎,謝謝兄長們?!毙『谶B聲道謝,弓著腰,小跑著離開了隊伍。 巷口的守衛遠遠看到有人離開,本想盤問一二,但考慮到這人到底是公主府的護衛,不歸北府軍管轄,所以在問明緣由之后,并未追上去加以阻攔。 如水的月光照耀在戰亂后的街巷之上,小黑在月色下直起了身子,矯健地奔跑著,很快便看到了那個立于馬側的身影。 他匆忙地跑上前去,抓住那人硬邦邦的手臂,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怎么樣?那姓宋的怎么說?北府軍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慶陽公主的話究竟有沒有用?分田入籍的事究竟能不能緩緩?怎么就要去找高權了呢?” 第132章 陰謀 當郗歸放下湖筆, 示意南燭將信件送出的時候,吳興郡濃重的夜色中,正醞釀著一個不可告人的陰謀。 六月的晚風燙得仿佛蒸籠里的熱氣,但小黑的語氣卻比這暖風更加急切。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 是被他緊緊抓住手臂的那名護衛。 這護衛雖未說話, 可卻周身都彌漫著一種濃烈的疲憊氣息, 而其臉上的神色,竟是顯而易見的冷淡和漠然。 小黑遲遲沒有得到回應, 終于覺出了些不對勁 他猛地抬頭, 懷疑地看向那名護衛的眼睛, 惡狠狠地質問道:“劉石,你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劉石冷笑一聲,看向這個身形低矮, 面容猥瑣的南人, 又很快移開了眼。 他雖然并未多說什么, 可神色之間的輕蔑,卻已經表明了一切——他瞧不起小黑, 并且不愿與之為伍。 “呵!”小黑見他這副模樣, 也不快地撒開了手。 他抱臂靠在一旁的墻上, 冷眼打量了劉石一番,涼涼地嘲道:“我說劉石,你擺出這副模樣,不會是后悔了吧?” “后悔?”劉石咬牙切齒地反問,眼里布滿了通紅的血絲, “我從來就沒有愿意過!” “哈哈哈哈!”小黑聽了這話, 竟一反常態地捧腹笑了起來。 他怕驚動附近之人,所以刻意壓抑著笑聲, 以至于使其聲音呈現出了一種濕冷的詭異。 劉石在這咯咯的詭異笑聲中,生起了一種久違的毛骨悚然之感,仿佛重新回到了江北戰場之上,時刻都有可能迎來一把從腦后狠狠砍來的長刀。 他全身的汗毛都在呼嘯著,緊迫地催他逃離,可他卻仍舊一動不動。 小黑笑著看向身體與表情都無不僵硬的劉石,輕蔑地嘲道:“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我又如何瞧得起你呢?” “劉石呀劉石,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后悔又有什么作用呢?”小黑上前兩步,拍了拍劉石的胸口,搖頭晃腦地說道,“在你選擇留下那個荷包、不對任何人提起此事的時候,就已經背叛了北府,背叛了你的女郎。既然如此,現在又有什么好猶豫的呢?” “不管你是否接著與我合作,都不會改變下面這個事實——你將是北府軍成立以來,第一個背叛的將士,將會永遠地被記在京口的恥辱柱上,再也不能享受北府的榮耀,不能在高平郗氏的治下建功立業?!?/br> 小黑的聲音宛如烈火一般,砸到劉石的身上,肆無忌憚地燃燒著,令他不得不承受著強烈的煎熬與痛苦。 他從未像此時這般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完蛋了。 他想:“我再也回不去校場,回不去戰場了?!?/br> 自從收到那個可怕的消息,這三天以來,劉石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內心的煎熬。 他實在擔心極了,也害怕極了。 以至于既想讓小黑再遞消息給他,又恨不得這些人永遠都不要再聯系他。 終于,就在今天,在慶陽公主的鑾駕到達府衙之前,他比宋和更早地接到了公主要來的消息。 小黑說,朱家讓公主來拉攏宋和,試探他推行分田入籍之事的決心。 而劉石要做的,就是探聽公主到達府衙后,與宋和議事的情形。 他冷冷地吩咐劉石,讓他想辦法將消息遞出來。 劉石并非北府軍中的尋常士卒。 他是北府舊部的后人,祖上曾跟隨郗司空在江北抗胡。 他的祖父曾作為郗司空的部將,親自參與了王重之亂的平定;曾與無數同袍一道,一草一石地建設起了如今的京口。 他從少年起便被選拔進了私兵,長久地待在北固山那座莊園中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