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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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至死都想著北伐,我不愿意就這樣將兵符拱手讓人?!臂瓪w倔強地說道,“這是我們家的軍隊,我們家的京口,憑什么白白送給謝家?伯父,你跟我一起回京口,好不好?京口的百姓都很思念你,他們需要你這樣的刺史?!?/br> 郗聲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他緩緩看向郗歸:“阿回,你想做什么?” “做我該做的事?!臂瓪w毫不閃避地與郗聲對視,“抗擊胡馬,保家衛國,我高平郗氏義不容辭??墒兰野谅?,根本難以駕馭劉堅等人。伯父,只有您在京口,他們才能放心地為江左征戰,才能真正重現當日北府的風采,才有可能守衛江左,甚至是,北伐中原,收復二京?!?/br> “阿回?!臂晸u了搖頭,“你不要學嘉賓,他已經輸了,輸得徹徹底底、一敗涂地。就連死了,都會成為史書上的佞臣,永永遠遠地抬不起頭來。你不要學他?!?/br> “伯父,這不僅是阿兄的愿望,也是祖父的愿望??!我不會學阿兄的,我尊敬圣人,我們是為江左而戰?!?/br> 郗歸殷切地看向郗聲,但郗聲并不相信,他甚至有些痛恨,恨郗岑害了郗歸,讓好好的女郎入魔至此。 “阿回,聽我的。將兵符和名冊交給謝瑾,或者交給圣人。你一個女郎,留著這些東西,只會招來禍患?!?/br> “不?!睍r間一分一秒地流淌著,郗歸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伯父,難道你忍心看著那些刀筆吏將阿兄寫作佞臣、看著阿兄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嗎?阿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北伐,只有我們將軍隊握在手里,才會有北伐的可能。只要我們成功北伐,他們就會知道,阿兄的堅持并沒有錯,錯的是那些茍安之人。伯父,祖父臨終之前,唯以北伐為念;父親北伐失敗,郁郁而終;阿兄更是為了北伐付出了一生心力。我們只有成功北伐,才能告慰郗氏和北府的英靈,才能為阿兄正名??!您難道忍心,千百年后,人人都將阿兄視作亂臣賊子嗎?” “阿回,我不忍心?!臂暱粗瓪w,一字一頓地說道,“可我更不忍心,看著你像嘉賓一樣,在這條沒有盡頭的路上一錯再錯??!” “我不會錯?!臂瓪w握著郗聲的手,知道他已經有了動搖,“伯父,這次我們不會錯了。謝瑾就在門外,我若是存著不利于江左、不利于圣人的心思,怎么會與謝瑾一道回來呢?” 第57章 面圣 聽了郗歸的話, 郗聲冷哼一聲。 對于陳郡謝氏這樣的新出門戶,他本就瞧不上。 更別說,謝瑾步步緊逼,害得郗岑落敗而終。 可盡管如此, 他還是不能不承認, 與自己那個離經叛道的兒子相比, 謝瑾真正忠于江左,他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郗歸做出對江左不利的事情。 郗聲嘆了口氣, 擰眉問道:“謝瑾怎么說?你要我重回京口, 他豈會甘愿?” 郗歸點了點頭, 深吸一口氣,在郗聲的注視中,緩緩開口說道:“我已經與謝瑾達成共識。北府后人渡江作戰, 但仍以郗氏為主;您重任徐州刺史, 王含離開京口;而我, 將與謝瑾定親?!?/br> “什么?”郗聲再一次地,不可置信地看向郗歸, “你與謝瑾定親?這是怎么回事?謝瑾如何敢提出這樣的要求?豈有此理, 豈有此理?!奉安, 讓謝瑾滾進來!我倒要問問他,到底是存了怎樣的心思?一個叔父輩的人,先是逼七郎與你離婚,然后又趁人之危提出定親,這就是他陳郡謝氏的門風嗎?無恥!無恥之尤!” “不是這樣的?!臂瓪w遞給奉安一個眼神, 示意他先不要出去喊人, 然后才一邊撫著郗聲的后背給他順氣,一邊開口說道, “伯父別急,這不是謝瑾的主意,是我的主意?!?/br> “你休要騙我!我早該知道,謝瑾那小子,根本就沒安好心!”郗聲氣呼呼地說道。 郗歸一下又一下撫摸著郗聲的后背:“七年前,在荊州,謝懷讓謝瑾轉交給阿兄一封手書,想要為孫女求婿?!?/br> “我知道此事,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子胤與謝璨的婚事,與你跟謝瑾有何關系?難不成,謝瑾自那時起便有了齷齪心思?” 郗歸有些哭笑不得:“伯父別急,我慢慢跟您講。謝懷那時想將孫女嫁給阿兄——” “嘉賓?算他有幾分眼光?!?/br> 郗歸抿唇笑了笑,接著說道:“可阿兄一心北伐,并無娶親之意,反倒是跟謝瑾說道,我雖無意娶妻,卻有個待字閨中的meimei,不知玉郎可有定親?” “這——”郗聲轉身看向郗歸,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出故事,他緩緩握住了放在幾上的右手,“后來呢?” “后來我與謝瑾相戀,謝墨、宋和他們也都知道此事?!?/br> “那怎么?”郗聲猶豫了幾分,還是問出了口,“可是謝瑾出爾反爾,始亂終棄?” “并沒有?!臂瓪w輕輕搖了搖頭,“當日謝億病逝,謝瑾告假東歸。我擔心他一去不返,在建康與阿兄為敵,便提出了分手?!?/br> “這——你何必如此?” 郗聲縱使看不上謝瑾,也不能不承認,與王貽之相比,謝瑾的人品相貌不知要勝過多少。 更何況,王貽之沒有主見,做出了休妻尚主之事,郗聲對此深惡痛疾。 “謝瑾縱使再好,也比不上血rou親人。伯父,我說這些,并非為了追憶往昔,只是想告訴您,謝瑾沒有逼我,是我自己愿意的。北府后人已經露面,我與謝瑾既有前緣,那么,與他定親,總好過入宮為質。如此一來,北府后人的前程,我的婚姻,都有了著落。您就答應我,去京口好不好?京口百姓連著兩年遭災,過得很不如意,若您重回京口,他們一定歡喜極了?!?/br> 郗聲沉默半晌,終是開口問道:“阿回,這條路并不好走,你告訴伯父,你果真愿意嗎?” “我愿意?!?/br> “嫁與謝瑾,是你自己的主意嗎?” “是?!?/br> “你不會危害江左,圖謀顛覆吧?” 郗歸短暫地低下了頭,又很快抬頭看向郗聲:“終我一生,必將以家國為念,不以私欲害社稷?!?/br> 郗聲看著郗歸,知道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拿起面前的茶盞,卻一口都沒有喝,而是頓了頓,沉默地將茶盞放了回去,用右手按了按額角:“奉安,去叫謝瑾進來?!?/br> 角門再次打開,對于郗聲的選擇,謝瑾并不覺得意外。 畢竟,郗岑逝后,郗聲與郗歸,是這世上僅有的兩個同病相憐之人。 沒有人比郗歸更懂此刻的郗聲,她一定會說動他。 更何況,郗途也曾說過,對于郗歸,郗聲有著一種移情般的慈愛,他愿意縱容她。 兩刻鐘后,謝瑾離開郗府,前往臺城面圣。 奉安攙扶著郗聲,在夜色中走回臥房。 郗歸環顧四周,只覺庭院森森,冷清非常。 郗途聽到消息,急匆匆地過府接人。 他有數不清的問題想問:京口形勢如何?你可有受傷?怎么和謝瑾一起回來?為何先來東府? 但所有這些問題,在看到郗歸臉上的淚痕后,都化作了沉默。 無論如何,郗歸平安歸來,都是莫大的好消息。 他抬起右手,想為郗歸拭淚,但最終還是放下了手,恍若無事地說了一句:“時候不早了,回去吃點東西,早些歇息吧?!?/br> 對于這個一母同胞的兄長,郗歸的心情很是復雜。 他們之間并沒有多么深厚的兄妹情誼,在很多事上都有意見分歧,但郗途仍像一個笨拙的家長,時不時地,以一種不合宜的方式關心她、愛護她。 縱使那并不是郗歸想要的,她也不可能一點都不動容。 雖說如此,可他們之間的分歧實在太多,郗歸不知該如何與郗途心平氣和地談話。 于是她只是說道:“兄長,謝瑾說,請你明日一早,去謝府見他?!?/br> “好?!臂究粗瓪w眉間的疲憊,什么都沒有問,“回家吧,家里做了你喜歡的湯餅?!?/br> 同一片夜空之下,謝瑾端坐牛車之內,穿過九重深鎖,于鐘鼓聲中,進入了月色下的臺城。 宮室之內,自打謝瑾回京的消息傳來,圣人與太后褚氏便在此等候。 京口的變數已經傳到了宮中,短短半天,圣人心中產生了無數的想法,但最終都在太后嚴厲的目光中偃旗息鼓。 他們一同等待著,等著這位社稷之臣給出一個上策。 宮室很安靜,靜得能聽到銅壺滴漏之聲。 謝瑾恭敬地行禮,訴說著此次京口之行的見聞。 在兩宮面前,他并沒有采用郗歸的說法,而是突出了劉堅的存在。 他說:“郗岑敗死之后,劉堅等人藏身京口,惶惶不可終日。此次京口大震,他們出面救災,便是想遞給圣上一份投名狀——這些人蹉跎了太久,實在想馳騁沙場,建功立業?!?/br> “苻石早有南攻之意,朕想征發士族僮客,又擔心他們不滿,聯合桓氏作亂?!笔ト税凑沾饲芭c太后商量的那樣,沉吟著開口說道,“依謝卿看,這些人是否可用?” “臣尚未見過這些人cao練時的模樣,不知其戰力如何。不過他們都是青壯之人,救災時毫不惜力,又是郗司空舊部之后,應當可以一戰?!?/br> “京口有這樣的兵員,卻藏了這么些年,不肯效力江左?!?/br> “他們雖未效力江左,卻也沒有與桓氏同流合污?!?/br> “呵,桓氏?!笔ト死浜咭宦?,“依卿家看,朕倒要謝謝郗岑沒有拿這支軍隊來對付建康了?” “陛下息怒?!敝x瑾神色不變,繼續說道,“這些人是北府舊部之后,其中還有中朝武將世家的后人,若能披堅執銳,必定悍勇非常,可郗岑卻始終沒有將之交與桓氏,可見心中仍然顧念江左,顧念家國,沒有墮了郗司空當年的名聲?!?/br> “呵?!笔ト肃托σ宦?,不再說話。 太后瞥了圣人一眼,開口問道:“那劉堅是怎么說的?他們有什么條件?” 此言一出,就連正擺出一副氣怒模樣的圣人,都凝神等待謝瑾的答復。 “郗岑作亂,劉堅深恐為其牽連,擔心建康秋后算賬,過河拆橋?!?/br> “豈有此理?”圣人一把將茶盞丟到地上,手掌重重地拍在面前的玉案上,“他是個什么東西,也敢這樣揣測朝廷?” 謝瑾面不改色:“鄉野小人沒有見識,自然憂心自己的身家性命?!?/br> 太后拉了拉圣人的袖子,繼續問道:“他想要什么?” “劉堅提了兩個要求:第一,郗聲重任徐州刺史;第二,請圣上為我與郗氏女賜婚?!?/br>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靜默。 半晌,太后才開口問道:“依謝卿看,此事該如何處置?” 謝瑾拱手答道:“但憑圣人、太后作主?!?/br> 太后沉默地喝了口茶。 王含出任徐州刺史之事,是三人與王平之一同做出的決定。 桓陽對徐州的占據,令當時還是皇后的太后,深深明白了京口的重要性,所以寧愿讓王、謝兩個世家鎮于京口,也要逼走桓謙。 既然如此,她又怎能甘心將京□□回給曾與桓氏同謀的高平郗氏呢? 可是,如若不答應這個要求,江左又如何能有兵馬對抗北秦呢? 再者說,劉堅等人一心想要建功立業、光耀門楣,若是建康不答應這兩個要求,他們會不會與上游桓氏沆瀣一氣? 如果北府兵與襄陽兵合流,那建康就毫無自保之力了。 太后沉思不語,圣人的神色也越來越陰郁。 不知過了多久,圣人沉沉問道:“郗聲怎么說?” “縣公公忠體國,因為郗岑之事愧疚非常,不愿再出仕為官?!?/br> “對于劉堅那幫人,他是什么態度?” “縣公說,既然習武弄兵,便該奮力沙場,為國盡忠,如此這般,才不算墮了當日北府部將的聲名?!?/br> “結親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