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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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7月3日 匯隆照相館座落在街角上,漆成桔紅色的樓壁和兩扇窄小的玻璃門充分顯示了三十年代那些小照相館的風格。 櫥窗里陳列的是幾個二流電影明星的照片和精心擺設的紙花。 那是嫻的家。 嫻的父親去世后,匯隆照相館由嫻和她的母親經營。 嫻那年只有十八歲,剛從女子高中畢業。 1937年,嫻在照相館里開票。 生意每天都很清淡,嫻聊以打發時間的是各種電影畫報。 她喜歡看電影,但現在看得很少了,因為白天離不開柜臺,而晚上出門又受母親的種種限制,嫻只能在畫報上尋求一種飄淼的慰藉。 外面刮著風,透過玻璃門,可以看見穿著臃腫的行人和漫空飛舞的梧桐樹葉。 有一個人推開了玻璃門,嫻看見那個男人站在柜臺前約五尺遠的地方,手執禮帽向她頷首微笑。 嫻后來回憶當時的情景總說她有一種暈眩的感覺,她似乎預知孟老板的出現會改變她以后一生的命運。 先生,拍照嗎?不,我不拍照。 那么你取照片?把收據給我吧。 不。 我不拍照。 但我想給你拍一張。 那人說。 嫻看見孟老板把禮帽和司的克放在長沙發上,慢慢地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型相機。 他往后退了一步,對嫻說,就坐在那兒,手放到柜臺上,托著下巴。 嫻下意識地按照要求擺出了當時最流行的拍照姿勢。 鎂光燈咔嚓一閃,她聽見孟老板說,好了,多么自然的表情,太好了。 后來當嫻的那張照片登在畫報上時,她已經成為孟老板的電影公司的合同演員。 嫻放下了照相館的工作,投身于夢寐以求的電影業。 193年冬天,嫻與孟老板的關系飛速發展,她與孟老板雙雙出入于舞廳和跑馬場,引起了圈內人的注意。 也就是這年冬天,嫻拍了她一生最初的兩部也是最后的兩部片子。 一部是清代宮廷片,嫻在里面扮演一個聰明伶俐的小宮女,是配角。 而另外一部是很重要的角色,嫻扮演一個卷入三角戀愛的摩登女性,最后悲慘地投河自盡。 嫻很快搬離了她家的照相館。 孟老板為她準備了一套公寓房子,那是配有電梯的八層樓房,孟老板經常到嫻的房間來度過一個春光無限的夜晚。 嫻知道孟老板是有妻室的人,知道她自己處于什么地位,但她無法顧及這些,那時候她想得最多的是角色問題,怎樣與頭牌明星爭奪主角,怎么疏通攝影師,使自己略嫌瘦長的臉在銀幕上光彩照人。 193年春天的一次出游,給嫻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 嫻和公司的女明星們一起到蘇州春游,其中包括陳云裳和袁美云等大明星。 船快到虎丘塔時,大批的記者蜂擁而至,照相機的快門咔噠咔噠響成一片,嫻在這個時刻充分體會了榮耀和快樂。 她后來一直保存著那次春游的照片。 照片上嫻和一群女明星坐在船頭上,她們都在啃甘蔗。 背景是虎丘塔和大片盛開的油菜花地。 嫻在年老色衰以后經常從箱底找出那張照片,細細地端詳。 昔日的美貌和榮華隨時光流逝一去不返,它們如此短暫脆弱,她甚至無法回憶193年命運沉浮的具體過程。 多少年來她已習慣于把悲劇的起因歸結為那次意外的懷孕。 另外,她也不能原諒孟老板的錯誤,有一次他堅持不肯用那種美國產的保險套,釀成了她以后一生的悲劇。 在嫻的妊娠反應日趨強烈后,孟老板駕車把嫻送到一家僻靜的私人醫院。 嫻坐在一張長凳上,等著醫生給她進行墮胎手術。 恐懼使嫻渾身顫抖,她臉色蒼白,無望地看了看孟老板。 孟老板坐在旁邊讀當日出版的。 他對嫻說,別怕,一會兒就好了,朱醫生的醫術相當高明。 嫻搖了搖頭,她說,我怕。 手術室內傳來一種清脆的刀剪碰撞聲,里面好像正在進行手術。 嫻聽見一個女人凄厲地尖叫著詛咒著。 她瞪大眼睛傾聽著,整個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突然嫻從長凳上跳起來,雙手掩面沖出門外。 孟老板追出去,拉住她的手說,你怎么啦?你跑什么?嫻哭泣著說,我怕,我不做這個手術了。 孟老板的臉沉了下來,他說,別耍小孩脾氣,這手術非做不可。 嫻抓住汽車車門上的把手,頭靠在車窗上哭泣,她說,送我回去,求求你送我回去吧。 孟老板站著不動,他說,你到底怕什么?嫻說我怕疼,我實在怕極了。 孟老板沉默了一會兒,后來他拉開車門,將嫻粗暴地推上車,嫻聽見他惡狠狠地罵了一句臟話,臭婊子。 嫻就是從這一天失寵于孟老板的。 當時她十九歲,在應付男人方面缺乏經驗。 她錯誤地幻想等腹中孩子降生后孟老板對她的態度會重新好轉。 嫻后來閉門思過,她想如果那天做了手術,一切都會好起來。 悲劇的另一個起因是她太年輕,她怕疼。 就因為怕疼斷送了以后的錦繡前程。 過了兩天嫻接到電影公司的電話,讓她務必去公司一趟。 嫻不知道是什么事,她精心打扮一番叫了一輛出租車。 當她到達公司時,才知道她已被解雇了,從此再也沒戲可演了。 嫻當時如遭巨石擊頂,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 災難不期而至地降臨了。 嫻在公寓的床上度過了難捱的三天。 她天天瞪著天花板,用所有骯臟的字眼咒罵著孟老板。 她把孟老板的絲綢睡衣剪成一條一條,從窗口扔出去。 這時她深深地體會了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感覺。 公寓管理員登門的時候,嫻從他尷尬的臉色中預感到了什么。 她坐在床上一動不動,聽見管理員絮絮叨叨地訴說他的苦衷。 嫻打斷說,你對我說這些干什么。 這房子不是付過款了嗎?管理員說,是付過了,但付的是一年的租金。 嫻說,那就對了,不是說一年嗎?我住進才半年呀。 管理員面露難言之色,他搓著手想了想說,我就向你抖個實情吧:你住進來之前孟老板已經租過半年了,那會兒是另外一個女演員住這兒。 嫻不再說話,她把枕巾抻了一下,撿起上面一根細細的發絲凝視著,她說,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會賴在這兒的。 一個初夏的早晨,嫻離開了那座豪華公寓,提著兩只箱子推開了匯隆照相館的門。 她母親說,你怎么回來了?不當電影明星了?公司解散了,嫻說。 你那個大老板呢?他不要你了?死了。 嫻說,他死了,心臟病發作。 撒謊。 把你的身子轉過來,讓我看看你的肚子。 有什么可看的?你不是也大過肚子嗎?賤貨。 母親怒喝一聲,讓人把肚子搞大了回家下種嗎?誰讓你回來的?這是我的家。 嫻走到原來她住的房門口推門,門推不開,里面上了插銷。 嫻拼命推看門說,誰在里面?是一個男人吧?門開了,果然是一個男人。 嫻認識他,是國光美發廳的老王,經常替她母親做頭發的老王。 嫻對老王笑了笑,然后又回頭對母親說,我們都是賤貨。 嫻從前的閨房現在彌漫著一股曖昧的氣味。 她知道這是為什么。 她現在非常痛恨這種氣味。 她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猛然看見離家前隨手放于窗臺的那盆三色堇依然鮮活,小巧玲瓏的花朵和纖細碧綠的葉子在陽光下靜若處子。 嫻面對著三色堇潸然淚下,這是她的第一次哭泣。 在照相館樓上的小房間里,掛鐘嘀嗒嘀嗒地走動,嫻臨窗而坐,計算著時間怎樣慢慢地消失。 她無事不出門,害怕別人看見她懷孕的模樣。 嫻無望地等待著產期的來臨,這是她一生中最灰暗沉悶的時期。 1939年,嫻在照相館樓上生下了一個女嬰。 女嬰只有四斤重,抱在手上好像一只可憐的小貓。 那個女嬰就是芝。 嫻曾經給孟老板去過好幾封信,索要芝的贍養費,結果都是石沉大海。 有一封破破爛爛地退回了,封皮上有查無此人的字樣。 嫻恨透了孟老板,這種仇恨也影響了她對芝的感情。 她很少哺乳,也很少給嬰兒換尿布,她想嬰孩也許活不長,她也可能活不長,沒有必要去履行母親的義務。 很多時間嫻在芝嘶啞的哭聲中安然入睡,產后的嫻更加慵懶了。 芝卻以正常的速度生長著,她從早晨啼哭到深夜,但她活著。 嫻有一天細細地打量了芝,發現女兒的眉眼更多的像自己,而不像孟老板,這使嫻動了惻隱之心,她把rutou塞進芝的小嘴里,拍著芝說,你為什么要像我?像了我以后沒有好下場的。 我是世界上最苦命的女人。 1965年芝中專畢業后,分配到了一家國營理發店工作。 芝的吞貌酷肖她的母親嫻。 芝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老一些,而嫻正好相反,偶爾地芝和母親一起出門,有人會誤以為她們是姐妹倆。 這使芝產生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她不太愿意和母親一起出門。 另外,芝也不喜歡母親的鮮艷別致的衣裙,她認為這與她的年齡不相稱。 沒多久芝就與同事鄒杰談起了戀愛。 芝把她和鄒杰的事瞞著母親,但嫻似乎對一切都了如指掌,每次芝和鄒杰看電影或者熘冰回家,嫻就用一種異樣犀利的目光審視芝,芝感到一種莫名的惶恐。 你交男朋友了?沒有。 芝搖了搖頭。 別想騙我,我是過來人。 這種事怎么逃得過我的眼睛?你說有就有吧。 芝覺得她的臉 紅了。 是什么人?干什么的?同事。 芝淡淡地說。 我是問你他家里是干什么的?不知道。 我沒問過他。 芝說,他家里跟我有什么關系?不知道?你連他的家境都不知道就跟他好了?我知道他是黨員。 就因為他是黨員你就跟他好了?黨員值多少錢一斤?跟他趕緊斷掉,世界上男人多的是,要慢慢地篩選,千萬別隨隨便便去和男人好。 不。 芝說。 你不懂男人好壞,以后我會給你找個稱心的。 你明天就去跟那個黨員斷掉!不。 芝咬著嘴,她的聲音放高了。 嫻當時正在剝花生仁。 當芝說出第二聲「不」 時,嫻突然大發雷霆,她把筐里的花生殼抓起來朝芝的臉上扔。 芝仍然說,不。 嫻就把那只筐一起砸到芝的身上,她喊道,不聽我的話就給我滾,賤貨。 芝躲閃到一邊,她扶著門站了一會,忍著眼里的淚水。 后來她說,滾就滾,我本來就不想在這個家里呆。 你以為我稀罕這個家嗎?夏日的一天芝嫁到了鄒家。 芝沒有嫁妝,帶到鄒家的只有一只磨損了的皮箱,箱子里是她的衣服。 當芝把結婚的事告訴嫻時,嫻先是驚愕,過后她就哭起來,哭聲持續了很長時間。 芝茫然地看著母親扭曲痛苦的臉,不知所措。 嫻對此的反應超出了芝的預計,芝猜不透她的心。 嫻進了廁所間,她插上門在里面一邊哭泣一邊摔打著東西。 嫻說,滾吧,就當我養了條狗。 反正我也不要靠你,你別指望我會給你一分錢。 芝覺得很滑稽,她說,我本來就沒有跟你要東西。 芝的心一下就冷了,她說完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砰地撞上房門。 理發店離家很遠,小夫妻倆幾乎每天都是早出晚歸,回家后疲憊至極。 芝每天都是匆匆吃幾口晚飯就上床休息了。 芝把她的臟衣服塞到盆里用水泡著,但她總是忘了去洗。 芝與鄒家人的矛盾最初就是從洗衣服上產生的。 芝有一天聽見小姑在門外摔摔打打地,耍什么小姐脾氣?自己的衣服讓別人洗。 芝知道這是針對她的。 她走出去,看見鄒家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鄒杰的母親把芝的衣服從盆里拎出來,她對芝說,你看,浸了兩天都臭了,還是我給你洗吧。 芝的臉漲得通紅,她奪過那堆衣服,又把它們扔回盆里,一言不發地洗起來。 那次芝又落淚了,她從中感覺到鄒家人對她懷有某種敵意,也許直接原因就是他們的家庭出身問題。 后來又出現了洗碗的問題。 芝雖然洗了自己的衣服,但她每次吃完飯把碗一推就走了,鄒杰家人看不慣。 鄒杰的母親在飯桌上訴說她做新媳婦時的種種艱辛,芝并沒有領會她的暗示,直到鄒杰有一次對她說,你也該洗洗碗了,別老讓人伺候你。 芝這時深深意識到她與鄒家的人格格不入。 芝冷冷地說,不洗,我情愿不去吃飯也不洗碗。 芝果然兩天沒在桌上吃飯,她在街上吃點餛飩包子權作晚餐。 到第三天,鄒杰的母親對芝說,你要是跟著我們吃不慣,就另吃吧,家里還有一只煤爐。 芝說,我隨便,我吃不吃無所謂的。 鄒杰的母親說,鄒杰就跟你吃了,鄒杰最喜歡吃紅燒rou。 芝說,我不會做紅燒rou,他想吃讓他自己做。 芝的婚姻生活從一開始就有不愉快的插曲。 她知道一部分原因來自于她自身。 另外一方面,她對鄒家充滿了鄙視情緒,她認為這個家庭庸俗瑣碎,并不優于她和母親組成的兩人家庭。 再其次,芝怎么也不習慣使用馬桶,她每次出門倒馬桶都從內心感到厭惡透頂。 芝讓鄒杰打報告向理發店申請房子,遭到了拒絕。 鄒杰說,我是黨員,怎么能帶頭向組織上伸手要房呢。 再說,我們現在有房子住。 芝說,這也叫房子?連扇窗子也沒有,整天透不過氣。 反正這兒我住不下去了。 鄒杰說,這點困難你就克服不了?我早就知道你有嬌驕二氣,吃不了苦,你還不承認。 芝說,隨你怎么說吧,我不想住這兒了。 明天我回娘家去,我情愿受我母親的氣,也不在這兒受你們一家人的氣。 鄒杰的臉掛下來了,他憤怒地盯著芝看了好久,最后帶著決絕的意味說,好吧,你走,你嫌棄這兒,我不嫌棄。 芝這時候意識到爭斗的結果將造成她和鄒杰的分離,這并不是她的初衷。 她疑惑地說,你不跟我走?鄒杰背轉身說,我不走。 我不愿去你家,我討厭你母親。 芝咬著嘴唇說不出話,她對鄒杰感到深深的失望和忌恨。 芝回到娘家 ,嫻的反應非常平淡,她說,我知道你會回家的,你畢竟是我的女兒。 又問芝,是不是鄒杰欺負你了?芝一聲不吭,她顯得倦怠憔悴,不愿意說一句話。 芝也后悔。 她后悔不該這么匆忙地嫁給鄒杰,至少她要對鄒杰的一切考察一段時間。 終身大事是不允許任何感情沖動的。 芝臥在原先睡的鐵床上,看見白床單上那一小塊發黃的痕跡,從前的未婚少女的氣息夢一樣地圍繞著她。 芝感到悵然若失,整個世界都變得黯然神傷了。 在分居的那幾天里,芝躲避著鄒杰。 有一天下班后鄒杰騎著車跟在她身后,從工廠一直跟到紅旗照相館門口。 芝仍然裝作沒看見,但他在照相館的玻璃櫥窗前站了會兒,又騎上自行車走了。 芝一下覺得非常失望,心里像澆了一瓢涼水。 事實上芝等著鄒杰去她家,但芝對此沒有把握。 芝在焦躁和無聊中過了九天。 第九天芝怨恨交加,她想她只能再等一天了,如果鄒杰明天再不來,她永遠也不會和他繼續過婚姻生活。 芝其實是一個外柔內剛的女人。 第十天下雨。 窗外的瓢潑大雨使芝心灰意冷。 芝伏在臨街的窗前掃視雨中的街道,看見一輛自行車猶猶豫豫地停在樓下,鄒杰穿著雨衣跳下車,輕輕地敲門。 最^新^地^址^發^布^頁^ C[0] 芝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對著樓下喊起來,門沒關,門是開著的!鄒杰帶了條被子來,被子外面雖然用牛皮紙包了一層,還是被雨淋濕了。 芝把被子晾到竹竿上,她說,你帶被子來干什么?鄒杰說,我睡自己的被子。 我不睡你們家的被子。 芝說,這是為什么?鄒杰有點不好意思,腳臭,怕弄臟了你家的被子。 芝捂著嘴撲哧笑了,你還挺自覺。 夜里雨仍然下著。 芝難以成眠,她看著枕邊的鄒杰,鄒杰已在夢里,他的嘴唇翕動著,下唇上長了一個水泡。 芝摸了摸鄒杰的臉,心中突然有些后怕。 如果今天鄒杰不來,他們之間將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 鄒杰的遷入使照相館上這家人的生活改變了格局。 嫻把買米拖煤之類的家務交給了鄒杰。 這很自然,鄒杰輕松地干掉了許多力氣活,他不怕累。 鄒杰身強力壯,有著超人的充沛的精力。 嫻后來經常當著芝和鄒杰的面夸獎鄒杰能干。 嫻又說,我年輕的時候怎么就碰不到這樣的男人?芝有點反感嫻說這類話,芝反感嫻在男人面前的輕佻言行和舉止。 有時候芝感覺到他們夫妻與嫻同住一處的微妙細節,芝知道她的母親是什么樣的女人,她總是趕不走一個難以言傳的幻覺,芝懷疑嫻窺視他們的性生活,所以夜里芝每每要求鄒杰的動作保持輕捷,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芝懷疑嫻躲在門口偷聽他們的動靜。 這種懷疑令芝感到羞愧,她沒有辦法向鄒杰解釋。 一天夜里芝被門外的響聲驚醒,她睜開眼睛看見氣窗上嫻的臉一閃而逝,芝叫出了聲。 她的幻覺竟然被證實了。 鄒杰被芝的叫聲驚醒,醒來看見芝臉色慘白地坐著發愣。 鄒杰問,你怎么啦?芝捂著臉重新睡下來,她說,沒什么,我看見了一只老鼠。 第二天芝就將氣窗玻璃用報紙蒙上了。 第二天芝看見母親時心里有一種厭惡的感覺。 嫻顯得若無其事,她說,你們窗玻璃上有只蒼蠅,我把它打死了。 芝沒說什么,她想,但愿真的是一只蒼蠅。 芝的敏感多疑的性格導致她對這件事情耿耿于懷,好幾天悶悶不樂。 鄒杰不知其中緣故。 他說,你這人怎么情緒無常,前兩天不還是挺高興的嗎?芝煩躁地說,你別管我。 我們沒有自己的家,我是高興不起來的。 鄒杰說,是你自己要住過來的,你要不想跟你母親過我們就回家。 芝搖了搖頭說,那也不是我的家,不想去。 就在這兒住吧,她遲早要死,死了就安心了。 以后的夜里芝做了許多類似的夢。 其中有個夢是嫻站在鄒杰的背后替他整衣領。 這也是芝唯一敢回想的夢境。 這些夢折磨著芝,芝知道一切應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民諺,她怨恨自己為什么老想這種無聊骯臟的事。 她只能把一切歸咎于她內心根深蒂固的不安全感。 它由來已久,芝記得她很小的時候經常被母親反鎖在屋子里,她害怕極了。 芝很小的時候,有個牙科醫生經常到家里來,他一來母親就讓芝到另外的房間睡覺。 芝一個人在黑暗里害怕極了,她光著腳跑去母親那兒敲門,門始終不開。 芝只能哭泣著回到黑暗中,她真的害怕極了。 后來芝想起這些往事,她又把一切歸咎于母親的輕佻,甚至放蕩。 芝如果有了辦法,她是決計要離開母親的,可惜她沒有辦法。 芝同時又是個孤僻而脆弱的女人。 芝和鄒杰結婚后一直沒有懷孕。 芝不解其中的原因,他們的性生活是正常的。 芝對這種事沒有太多的激情,但她也不想采用任何避孕手段,她的潛意識里是希望有個小孩的。 她發現鄒杰很喜歡孩子。 在某次平淡的房事后,芝問鄒杰,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鄒杰說,女孩。 你呢?芝鄭重其事地說,我不要女孩,我想要個男孩。 鄒杰說,想不到你還有這種封建意識,新社會男女平等了,男女都一樣。 芝搖搖頭說,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想法一時也說不清楚。 好多事情女人有感受,男人沒有。 你懂嗎?芝有一天絕望地把鄒杰推開,她望著天花板說,算了,也許我們中間誰有問題,我們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 鄒杰說,不會的,再說我們又不光是為了生孩子。 芝啞著嗓子說,我只對孩子感興趣。 鄒杰看著芝倦怠灰心的神情,感到很沮喪,他突然意識到芝是應付他的,芝的目的只是為了孩子。 如果這樣,我不成了一匹種馬嗎?鄒杰想著,他覺得受到了某種傷害和污辱,他的旺盛的性欲因之被抑制了,以后的幾夜鄒杰一上床就自顧呼呼大睡。 有一天嫻對鄒杰說,她的頭發該做一做了,但是她不想出門。 鄒杰最后說,你要走不開,我可以把工具帶回來,憑我的手藝在家里也能做出長波浪,嫻說了一句,隨便。 下午鄒杰果真帶了一包美發工具回來。 嫻洗好了頭發以后就端坐在凳子上。 你的頭發很好,我就喜歡這種又軟又松的頭發。 鄒杰的手輕輕撫弄著嫻的頭發。 別奉承我了,沒意思。 嫻回頭說,你快點做吧。 做頭發不能急。 鄒杰在后面笑了笑,好事都不能著急。 嫻感到女婿的手柔軟地梳弄著她的頭發,電吹風嗡嗡地響了起來。 熱風不停地吹向嫻的頭部,她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昏昏欲睡,不知什么時候她警覺起來,鄒杰的一只手開始順著她的脖頸下滑,它已經停留在她的肩背處了。 鄒杰,規矩點。 嫻說。 做頭發都是這樣的,尤其是在家里做頭發。 胡說八道,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嫻在女婿的那只手上狠狠地打了一記。 這話說哪里去了?我可是一片好心。 鄒杰不羞不惱地嬉笑著說,虧你還拍過電影,這么不開化?嫻受到了傷心的一擊,她的眼圈有點紅了。 同時嫻的緊張戒備的身體開始松弛下來,她突然覺得女婿的攻擊毋需抵抗。 嫻回頭看了看女婿的那只手充滿了情欲,心想男人與男人并無二致,隨它去吧。 電吹風嗡嗡地響著,鄒杰的手溫柔地游弋于嫻的敏感部位,嫻漸漸呼吸急促起來,她覺得臉上很熱,而身體像風中楊柳無力地顫栗,她有一種快速墜落的感覺。 當嫻和鄒杰倒在床上時,她聽見電吹風仍然嗡嗡地響著。 嫻沒有任何思緒了,她墜落了云霧之中。 她睜大著眼睛,卻只是無意識的,目光散漫,嘴也大張開,發出一陣聲調高亢的喊叫聲,幾近于哭泣,雙腿狠命夾住鄒杰,全身都開始在緊繃中戰栗起來。 鄒杰被她摟抱得幾乎動彈不得,卻還是拼盡全力繼續聳動,只是節奏慢了許多,又持續了一陣后才漸漸回落。 嫻從嗓子眼里倒吸進一口氣,啊的一聲漸漸回過神來,感覺自己像是已經失神了很久,渾身軟得像一團泥,胳膊和腿都耷拉下來,無力的被床托著。 終于,鄒杰也吐出了他體內最后的一滴jingye后,疲軟地倒在了她的身邊。 你快點把衣服穿起來,芝就要回來了。 嫻有些驚恐地推了一下鄒杰。 鄒杰依言起身穿衣服,看了一眼在床上的嫻。 赤裸蒼白的身軀已不知道有多久未經男人觸摸了。 豐腴的胴體,卻又充滿了中年女人的生理欲望。 恢復力氣后的嫻,不慌不忙的穿戴好,又用手整理了一下頭發。 不可以再有下次了!嫻走進廚房時回眸的那一剎那,哀婉動人,眉梢眼角盡是春情彌漫,女人的味道在此刻最是濃香。 當芝下班回到家時,家里一切照舊,毫無異樣。 嫻若無其事地向芝展示鄒杰幫她做的頭發,芝淡淡的一笑,說好看。 在芝的面前,嫻對鄒杰的態度依舊如常。 背著芝卻對鄒杰淡漠有加。 但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嫻常常作著同樣的一場春夢,醒來時,總是下身淋漓,粘液就像醬汁一樣的濃稠涅白。 她越來越感到一種莫名的煩躁, 總是悶在心里,排遣不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已經中了一種叫做欲望的毒藥,它堅硬而且致命,盡管是慢性的。 嫻的內心很不安,很焦灼。 她試圖壓制,但她知道她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平靜度過往后的晨光了,這世間又有幾人會像自己這樣,竟然與女婿發生這種關系,而自己卻竟會油然生出畸形的快感?這種禁忌的興奮已摻拌著鮮血融入了她的軀殼,另成了一種生活的形體魂魄。 睡與醒之間,生和死之間,距離短得幾乎已不存在。 生活里,滿是沉默的一片,事情簡單得就是這樣簡單,繼續著過去,又重新開始,循環著往復,在快樂和痛苦中悲壯而熱烈地穿插。 一天嫻以前的電影公司一個舊同事給孫子擺滿月酒,她邀請了嫻。 滿月酒定在了星期日的中午,恰好芝這天需要上班,鄒杰不用,芝便叫鄒杰陪嫻去吃滿月酒。 嫻想了想,同意了。 嫻化了點淡妝,顯得很亮麗,只是眼角和額頭說話和笑起來的時候,都有了不淺的細紋。 嫻不卑不亢的與舊同事們寒暄、應酬,挽著鄒杰的手臂介紹,我女婿,是共產黨員。 舊同事的滿月酒很熱鬧,嫻也喝了點酒,雙頰有點泛紅。 回到照相館,嫻不緊不慢的在樓梯前面走著,聽見鄒杰的腳步趕了上來,她回過頭玩味的看了他一眼說,離得我這么近,想干嘛呢?鄒杰三步并兩步趕上就從后面抱住了嫻,腦袋一低靠近她的耳邊輕輕的說道,我想干嘛你還不知道?邊說邊往她耳朵里吹著熱氣。 嫻側過頭去想躲,嘴上也輕輕的回應道,別鬧!我怎么知道你想干嘛?鄒杰的兩只手在嫻的胸前盈盈一握,感覺她的身子一下就軟了,要不是鄒杰摟著可能就癱樓梯扶手上了。 嫻略顯驚慌地說,你到底要干什么?鄒杰說,繼續上次的游戲。 嫻說,你要死了,我畢竟是你丈母娘呢,被人看見就不得了了!鄒杰說,家里就你和我,沒人能看見,芝也不在家里。 說著就用一只手掏出鑰匙,將嫻推了進去,匆匆鎖上門。 嫻靠著吃飯桌說,不要這樣好嗎,我是你的長輩,我們這樣是luanlun。 鄒杰說,我們沒有血緣關系。 一邊說一邊開始脫嫻的衣服,在嫻微弱的抵抗下將她剝光了,變成一絲不掛。 嫻捂著臉說,難為情死了,以后還有什么面孔見人!鄒杰從后面強硬的進入了嫻的身體,在一陣猛烈的撞擊下,嫻就嗷嗷叫了兩聲無力的垂頭低了下去,整個人都趴在了桌子上面,雪白的大腿上留下一兩道絲狀的液體。 當鄒杰將她拖拽到睡房時,嫻沒有反抗,靜靜地任憑他擺布。 她躺在床上兩腿張開著,鄒杰伏在她身上,正要張口說話,嫻一把捂住他的嘴,什么都不要說了,就做你男人想做的事?。保梗叮赌甑南募?,嫻在鄒杰的身下又經歷了一次水火交融般的洗禮。 這時的嫻已經完全拋棄了她的矜持,恣意地呻吟著。 她年近半百的情欲找到了一條流淌發泄的通道,她有些要昏厥,她想她快要死了,他竟那樣地兇猛,每一次的進出伴隨著強有力的沖撞,把嫻濕漉漉的欲望一下就帶向了高潮。 嫻沒想到她竟這么快就崩潰了,高潮伴隨著她的尖叫一下就來到了。 她飛了起來,飛進了高潮的泥淖里,渾身便發軟地雙腿直抖。 這一次的經歷比上一次更加的快樂,嫻心里這樣想著,鄒杰的性欲太強,女兒一個人吃他不消的,就算是幫女兒分擔一下火力也說得過去。 而芝眼見自己丈夫與母親的關系日漸好轉,心里也是高興的,卻并無往別的方面想。 鄒杰按時按點的向芝交公糧,輕而易舉的滿足了芝,身下的火力全瞄準了嫻。 芝正在爭取入黨,在單位里自然是兢兢業業,努力表現,常常加班加點,鄒杰和嫻在家里多出了不少獨處的時光。 夏天天氣熱,人們都會穿一些又輕又薄的衣服,演過電影的嫻是個非常講究的女人,衣著總是十分得體,只是她的連衣裙下擺有一點點短。 當她在沙發上坐下的時候,她那掩蓋在裙子里的大腿便閃露了一大截出來,蒼白而曖昧。 鄒杰的手在嫻的大腿上拂過,頓時看到她的肌rou一繃,兩條白皙修長的腿子輕輕的抖了抖。 嫻下意識的朝芝的方向快速地瞥了一眼,回過頭來,壓低聲音對鄒杰說,別亂來,芝還在家呢。 芝穿戴好,穿過客廳,走到門口時說,今天午飯不回來吃了,單位里有聚餐。 嫻一直站在窗口,看著芝走出門口,融入到川流不息的馬路上。 鄒杰從背后抱著嫻,鼻子湊在她的發際間嗅著,發香細細,依稀還有晨起的倦怠。 當心讓人看見……嫻輕掙了下,便沒再動,身子竟有些軟軟地,白皙的脖子上起了一層紅暈,像是染了晨暉的顏色。 想我不?鄒杰從后面抱住了嫻,把嘴湊在她耳邊,舌頭伸進了她的耳窩里,輕輕地舔了幾下。 呵,你也是個壞東西呢。 嫻笑罵道。 她輕輕扭動著身軀,磨蹭著鄒杰鼓鼓的下身,忽然轉頭說 ,都說我是個賤貨,我再賤一次又能怎么樣呢?鄒杰笑了笑,手已伸了進去,有些下墜的rufang被他捏得有些疼,卻有一股快意從腦子里下竄,兩腿之間竟泛起了波瀾。 鄒杰緊緊抱著她,聞到了她身上的氣味,是那種男女之間才能散發出來的味道,他的手往下深入。 做死呀……嫻一下子就軟了,身子一下靠在了女婿身上。 嫻受不了鄒杰的挑逗,特別是他的手指,搞得她心里癢癢的,像是有數只螞蟻在體內爬走一般。 嫻的身子一下子拱起來了,嘴里冒出幾句不成語調的幽咽微嘆,像是平靜的湖面起了漣漪。 嫻終于忍不住也開始撫摸鄒杰,經驗豐富的她熟悉著男人的一切,力度由銳而鈍,由張而馳,使鄒杰越發的沖動起來,嫻乖巧地配合著鄒杰進入她的身體。 對于嫻的身體,鄒杰已經是輕車熟路的了。 嫻的頭發披散著,眼睛緊閉著。 窗外汽車不停地駛過,鄰街就是不好,噪音太強,倒多少能掩蓋些隱密的聲響。 影放肆地發出了呻吟,每一個毛孔都張揚著快活,四處飛散。 你是賤貨!你是婊子!鄒杰的撞擊越來越快。 嫻無言,曼妙的胴體突然開始痙攣了,抽搐數下,臉色呈現出洇紅,極樂的快感有如江河傾泄,一股濃郁涅白竟噴薄而出。 春意漫卷,夏日炎炎。 鄒杰有些兒驚呆了。 差點要死掉了。 嫻癱軟著,臉上潮紅中透著一股慵懶的風情,聲音輕飄飄的,猶帶著高潮后的余韻。 我也快了。 鄒杰說。 嫻感到了他明顯的節奏加快,不自主地配合著。 果然不一會兒,一股彩流般的襲擊自女婿的體內激射而來,這是一種火劃過水面的感覺,一會熱,一會冷,真美妙!嫻感到一種奇異的力量,透著一股奧妙,彷佛一場靈智的洗凈。 這種下臨到深淵了的男女之樂,像是火山的溶液,能焚滅世間的一切呢——花開,花落。 今天倒是挺快的,憋了許久吧?嫻笑瞇瞇的。 我也不跟你隱瞞,她,她有些冷淡。 什么冷淡?就是那方面,她性冷淡,不太喜歡做那事。 每次上去都是冷冰冰的,不像你會這么引合男人。 呸,說什么呀,說得這么難聽!嫻的臉上泛起了桃紅,啐了他一下。 突然她驚呼一聲,連忙用自己的內褲堵上兩腿間正自湍流的jingye。 你去我抽屜里拿條三角褲給我。 對于嫻來說,這個午后不可思議,但是已成定局。 嫻和鄒杰總是心有靈犀的默契配合,在芝的眼皮底下進行了一幕又一幕的偷歡。 1966年秋季的一個休息日,鄒杰陪著芝去了醫院。 他在外面等了很長時間,突然聽見芝在診療室里哭起來。 鄒杰猜到了什么,他一下感到體內變得空空蕩蕩,伴隨著一種深深的涼意。 芝從里面出來時泣不成聲,她目光呆滯地看著鄒杰,什么叫輸卵管阻塞?我為什么這樣苦,誰都能生育,我為什么就沒有這個權利?鄒杰扶著芝朝醫院外面走,芝的步子搖搖晃晃的,芝繼續哭泣著說,如果我有孩子,我會對他好,我不會讓他受一點苦,老天為什么就不肯給我一個孩子?從醫院回來后芝的情緒低落到極點。 芝說,我媽把我生下來,就是為了讓我承擔她的悲劇命運,我恨透了她。 我是一個私生女,本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 所以我注定享受不到別人的幸福和權利。 誰都能生育,我卻不會生育,這是我的錯嗎?芝那天說了很多。 鄒杰不耐煩地聽著,他覺得芝流露了不健康的思想傾向,但他忽視了另外一種更為可怕的傾向。 芝對生活感到了某種徹底的絕望,情緒低落到了極點。 1966年秋天的一個夜晚,芝躲到廁所間吞下了半瓶安眠藥,然后她安然地回到床上躺在鄒杰身邊。 芝準備就此告別世界。 在廁所間的墻上她用圓珠筆寫了給鄒杰的遺書:鄒杰,別忘了付給媽這月生活費五十元。 我是愛你的。 早晨鄒杰醒來時發現芝還在安睡,他推了推她,芝一動不動。 鄒杰想等一會再叫醒她。 他去上廁所,看見了墻上那行字后猛地醒悟到了什么。 鄒杰去敲嫻的房門,他失聲大叫,快起床,芝尋短見了。 嫻在里面生氣地說,大清早的你胡說什么,好好的怎么會尋死?要尋死的是我,不會是她。 鄒杰知道嫻不相信,他就把芝從床上抱起來往樓下跑。 在清晨的大街上,鄒杰抱著芝擋住了一輛送豆制品的三輪車。 車主說,這女的怎么啦?鄒杰又急又恨地說,她活膩了。 車主又說,那這車豆制品怎么辦?鄒杰憤怒地說,人比豆制品值錢!他把芝往那堆油豆腐素雞百葉上一放,推開車主就騎上車往醫院去了。 芝死了。 醫生沒能將她搶救過來。 幾天沉悶傷心的日子過 去,嫻開始鎮定下來。 她站在鏡子前端詳著自己憔悴的臉,她的臉由于過多的哭泣變得浮腫起來。 她往臉上抹了一些粉底,恢復了幾分姿色后對鄒杰說,你看我們該怎么辦?什么怎么辦?鄒杰說。 你考慮過再婚嗎?嫻沙沙地梳著頭發,她說,你要是想再找女人結婚,我同意,可你要搬出去了。 別胡說了。 鄒杰有點不耐煩地說,我沒想過要再結婚,家里有你就夠了。 現在這樣想,時間一長就不同了。 嫻說,一切都會變的,只有人的命運不會改變。 你先別跟我說什么。 嫻對鄒杰說,你到街上去給我買一束康乃馨。 如果買來了,我就跟你繼續,如果街上沒有康乃馨,證明我不應該與你一起生活下去。 鄒杰跑遍了半個城市,買回了一束紅色的康乃馨。 他推開門,看見嫻的眼睛亮了一下,我們去樓下拍張照吧,算是新的開始。 嫻輕聲地說。 他們來到樓下的紅旗照相館,請熟識的攝影師照了一張全家福。 攝影師讓他們都要笑,鄒杰和嫻很自然地笑了,后來這張照片就陳列在紅旗照相館的櫥窗里,過路的行人都會朝它多看一眼,心里在猜測照片里的男女是否母子關系。 這是1966年深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