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龍傲天后萬人迷揣崽了 第40節
要是只有墨璟在還好,狐王可以厚臉皮地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升埻醮藭r也在,這件事就必不可能混過去了。雖然明面上看起來只是墨璟和白澈之間的私仇舊恨,一旦牽扯進來龍王,便上升到兩個妖族之間。 龍王自是知道這點,他斂了神色,表情溫和,內里卻冰冷,說出來的話官方又客套:“老朋友,這件事兒是璟兒做的不對,他不該隨便答應同白公子切磋武藝的。刀劍無眼,璟兒也未曾料到會變成如今這個情況?!?/br> 龍王先裝模作樣的道歉了,就算是給狐王遞了個梯子。狐王不是看不清局勢的人,順理成章地下臺階,自罰三杯道:“也是白澈的錯。這么大個人了,還學小孩子那套。要不是太子殿下及時出手相助,這孩子怕是早沒命了?!?/br> 龍王沒有接話,狐王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為了感謝太子殿下對白澈的救命之恩,我青丘狐族藏寶閣里所有的藏品珍寶,太子殿下都可以任意挑選。青丘未來一年的生產利潤,我愿讓出三成,贈予殿下?!?/br> 聽到讓利,龍王滿意地點了點頭,面上卻仍舊表現出一副憂愁模樣:“璟兒還年輕,做事總有不周到的地方。不過既然老朋友你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替他推辭。白公子在龍宮養傷的這幾個月,我龍族會全權負責他的照料起居?!?/br> “如此甚好?!?/br> 幾句簡單的談話將龍族狐族之間的利潤聯系,情感聯系都交代了個徹底,狐王在心底也松了口氣。在和墨璟的這件事上,本就是白澈不占理,如今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白澈受了重傷,青丘又愿意出血讓利,想必這茬也能順利揭過去。 就算墨璟有千八百個不情愿,可看在白錦歡的面子上,看在龍王的面子上,看在白澈受了重傷的情況下,他也不能提出反對,只能這樣吃了這個啞巴虧。思及此處,狐王一半覺得有些對不起墨璟,一半又有些暗喜。 既然事情已經妥善解決完了,狐王也不好繼續讓白澈待著這不方便的偏殿。他叫來了自己的侍從,打算將白澈挪回青丘的招待室內安頓。龍王也不留他,口頭上說要幫忙搭把手,可行動上卻沒有任何表示。 到底還是墨璟這個年輕人實心眼,隨手抬了一把。一行人轉瞬之間,便從這偏僻偏殿,用法術瞬移到了龍族給青丘狐族專門準備的休息室內。 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青玄這混小子近日神出鬼沒,也不知道一天天在折騰什么東西,總是見不到人影。結果白澈一出事兒,回來打眼撞見的第一個人就是青玄。狐王怕他在白錦歡面前亂說,趕忙把這小巴蛇抓了過來。 他板起面孔,耳提面命地警告青玄不準把白澈受傷這事兒說出去,更不準在白錦歡面前提起他們二人半個字。青玄在見到白澈這凄慘狀況的第一秒就嚇傻了,一心自以為是自己沒有對白澈提醒到位,才會讓七公子受這么重的傷。 一行人滿腹心事各懷鬼胎,只有不遠處房間里的白錦歡沒心沒肺睡得香甜。所有人都把他當做溫室里的花朵,保護他遠離傷痛,不讓外界的風風雨雨,驚擾了他的夢。 第082章 狐狐知曉白澈受傷 但最終還是紙包不住火,即使狐王和青玄以及青丘狐族的一行人都千方百計地想要將白澈受傷的這件事瞞住白錦歡,可白錦歡還是對多日不見七哥白澈的情況起了疑心。見青玄支支吾吾地說不明白,白錦歡便知道,這其中肯定有情況。 青玄不會說謊,他有的是拿捏這小巴蛇的辦法。白錦歡咳嗽一聲清著自己的嗓子,同時一本正經地板起面孔,裝作生氣的模樣。狐族的小公子笑的時候總讓人春風滿面,可一旦嚴肅起來,神情便銳利得不近人情。 “青玄——”他拖著尾音,給青玄施壓,“你們定有什么事情瞞著我,還不愿意說實話嗎?” 青玄被白錦歡叫名字的聲音叫得渾身一顫,幾乎要給自家公子跪下。他本不該瞞著白錦歡任何事兒,可這件事一牽連了墨璟,二殃及了白澈,又有狐王對他耳提命面。青玄夾在這幾人中間,只覺進退維谷。 事到如今,他仍舊做著掙扎,面上堆起不值錢的笑容。青玄往前幾步,拉近同白錦歡的距離,同時蹲下身來,雙手搭在自家公子的膝頭,仰著腦袋裝傻道:“公子可是冤枉青玄了,青玄從不會瞞公子任何事兒?!?/br> 白錦歡見青玄這副難得乖巧的模樣,方才裝出來的怒氣也消了大半。他伸手按住青玄的下巴,欣賞著自家這個從小帶到大的小妖奴那副逐漸成熟的面孔,饒有興趣地說道:“好,那你說說,我那七哥白澈,近日都去哪兒了?” 提到白澈的名字,青玄面色有些微妙地哽住了。這點細微的變化當然沒有瞞過白錦歡,白錦歡微瞇眼睛,視線落在青玄那對不斷游離目光的眼珠子上,打算看看這小妖奴到底還能給自己找出什么匪夷所思的借口來。 “公子——”青玄癟了癟嘴巴,模樣莫名看著有幾分委屈,他眨巴著眼睛裝可憐,想讓白錦歡能多幾分心軟,將此事混過去,“大王不是一早就跟公子說過,青丘突發事故,七公子白澈自行回青丘處理去了嗎?” “是嗎?”白錦歡冷哼一聲,眼眸深處多了幾分危險,他松開了捏住青玄下巴的手,端起桌面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潤了嗓子,“前些日子我也傳信給了大巫,詢問他的身體和青丘情況,大巫可是告訴我一切安好啊?!?/br> “所以說,白澈壓根兒就沒回青丘,可是你們為什么一個兩個都要這么說?” “青玄,你在騙我?!卑族\歡心底莫名生了點火氣,放下茶盞的動作都帶著幾分粗暴。狐王以擔憂他身體的由頭將他的活動范圍限制在休息室這一畝三分地里頭,白錦歡本就因為受限而心情不快,現如今一個兩個又都瞞著他。 他搖了搖頭,繼而微微垂下,眼睫輕輕顫抖,神情帶著幾分落寞,讓青玄看著心底難過:“你們都瞞著我,你是,白澈是,就連父王也是。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非要一個兩個地將我蒙在鼓里?!?/br> 青玄被白錦歡這傷感的情緒感染,自己心頭好似也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當日七公子白澈身上的傷又重新浮現在他眼前,一片的紅幾乎染紅了他的眼睛。青玄總是愧疚,愧疚自己知道墨璟和白澈之間的因果,卻沒能妥善地進行處理。 他本就有愧白澈,今日又讓公子傷心,青玄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沒能做出正確的事兒。如今白錦歡已經知道了他們的隱瞞,以公子的聰明才智,不消多時便能知道真相。與其到時候讓公子失望,不如今個兒就和盤托出,也能讓公子有個心理準備。 想清楚這點后,青玄便將狐王的囑托拋之腦后,一門心思放在白錦歡身上。他仍舊是那副俯在白錦歡膝頭的姿勢,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掀起眼皮看著自家公子。青玄緊張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思忖著措辭,最后一鼓作氣。 “公子,是青玄不好?!闭f完,他歉意地垂下眼睛,將視線放在白錦歡的膝蓋上,不去看他那雙多情又難過的眼睛,一口氣將事情抖落了個干凈,“七公子確實沒有回青丘,這樣的說辭是大王安排好的,為得就是讓公子放心?!?/br> “公子,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您有些意外,但您一定要保持冷靜,莫要情緒激動?!鼻嘈俣妊銎痤^,視線直勾勾地盯著白錦歡。白錦歡不明所以,卻能感受到青玄心底的惶恐,于是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得了白錦歡的承諾,青玄的心理負擔放下了些。他閉上眼睛,連珠炮似的將事情說了個清清楚楚:“七公子受了重傷,心口中劍,怕是要妥善修養個好幾月才能痊愈。大王怕您擔心,所以才將這事兒瞞了下去?!?/br> “什么!七哥受了重傷!”聽到白澈這恐怖的傷勢,白錦歡幾乎要驚訝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幸虧青玄俯在他的膝頭,用自身重量壓住了即將暴走的白錦歡,“情況如何,怎么傷的,為何好端端地會有這樣的事兒?” “這個——”青玄再度被白錦歡的問話哽住了,事情牽扯到墨公子,而墨公子又和自家公子有過一段情緣,但是墨公子將七公子傷得那么重,七公子又是自家公子的親哥哥,這簡直是讓青玄的頭腦成一團亂麻的關系。 “青玄也不知道事情原委?!庇衷陂_始編瞎話騙公子,青玄微微垂著頭,不讓白錦歡看出他面上心虛的表情,“許是龍宮有了刺客,七公子不小心撞見,所以才受此重傷?” “不應該啊?!甭牭角嘈@樣的回答,白錦歡第一反應便是反駁,他摸著下巴緩緩將自己的疑惑說出,“先不說龍宮邀我們狐族暫住幾月,多的是法力高超的人物,那刺客那里會這么蠢,非要挑龍狐二族都在的情況下來找事兒?!?/br> “再說了,若真有刺客刺傷了白澈,父王定會震怒。龍王作為主人,也會相應加強龍宮的安保巡視?!币庾R到問題所在后,白錦歡瞇起眼睛,眸中帶著幾分審視,“可我未曾見有安保調動,龍宮也是一切如常?!?/br> “青玄,你又瞞我!”思路漸漸清晰,白錦歡的火氣也慢慢上涌,手上沒忍住拍了一下桌子,“白澈到底是被誰傷了,那人是何方神圣,倒讓你們一個個三緘其口,非要左一個謊話,右一個謊話地來編造騙我?!?/br> 得,他就說他不擅長說謊。再次被白錦歡拆穿后,青玄徹底沒了脾氣??伤€記掛著自家公子身體,不宜情緒劇烈波動,不宜生氣,于是趕忙認錯道歉道:“公子,對不起,你別生氣。大巫臨行前說你定要保持心情平和,別氣壞了身子?!?/br> 白錦歡見青玄服軟,方才燃起來的火氣又蔫兒似地消了。他安撫性地摸了摸青玄的腦袋,捉弄似地揉亂了他的頭發,沒好氣地說道:“就是你們這樣一個兩個把我當傻子一樣瞞,我才會生氣的。青玄,你說實話,白澈到底是被誰傷了?” 青玄垂著腦袋,還是不說話。 白澈也不逼他,自己自顧自地猜測著,同時時不時打個感情牌:“你知道的,雖然我很多時候看不慣白澈那副以自我為中心的臭德行,也不喜歡他總是事事兒管著我,可他畢竟還是我七哥。他受傷了你們一個個都瞞著我,這也不合適吧?!?/br> “他在龍宮受傷,可龍宮的安保沒有任何異樣,想必不是外人所為。我們青丘狐族在龍宮是尊貴的客人,尋常小妖的妖力不及白澈,也不必可能傷到他?!毕氲竭@,白錦歡心頭便浮現出了幾個可能性,讓他不由得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傷了白澈的人,定是妖力強大又身份尊貴,才會讓父王吃下這啞巴虧?!卑族\歡攥緊了自己袖口,揉捏著布料,試探性地看向青玄,想要通過他的面部表情變化來判斷自己是否猜對,“是龍王,還是龍宮其他的長輩?” “還是——”白錦歡忽然不想說下去了,他后知后覺地想到一個可能性,而這個可能性十有八九便是父王和青玄絞盡腦汁隱瞞的原因。他如鯁在喉,一時不知是就此收手,還是將事情完完整整問個徹底,求個明白。 他就這樣就著話頭沉默著,青玄也垂著頭,不敢去看白錦歡的面上表情。就在他以為白錦歡不會繼續說話時,自家公子卻心事重重地將最后的一個可能性緩緩地拋了出來,將他砸了個昏頭轉向:“還是,是墨璟?!?/br> 青玄沒有說話,頭埋得更低了。白錦歡一見他那副裝鵪鶉的樣子,便知道自己猜對了。是墨璟,居然是墨璟,原來是墨璟。墨璟是龍宮的三太子,和白澈有矛盾,又和自己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緣,所以父王才會悶聲吃了啞巴虧。 一個是自己的愛人,一個是自己的哥哥,所以父王才會千叮嚀萬囑咐地想讓這個消息瞞著,不讓自己知道。白錦歡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忽然覺得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荒誕的夢,他才短短幾天沒有露面,事情竟然到了這個局面。 青玄抬起頭,眸中盡是緊張。他實在害怕白錦歡會因為知道這個消息而傷心難過,因此趕忙用自己的靈力給公子進行安撫,同時寬慰地開解道:“公子不要掛心,墨公子和七公子之間,定是有什么誤會的?!?/br> 白錦歡搖了搖頭,手腕一轉,按住青玄的手掌,將他給自己輸送的靈力壓滅了。他緩緩開口,語氣卻沒有多么憤怒或悲傷,只是有些好奇:“我沒擔心,我只是有些好奇。白澈雖然平時不像個好人,可也知道明哲保身,為何會和墨璟發生沖突?” “這么久的相處下來,我自然了解他們兩個人。就說白澈,他從來不是那種一時上頭便不管不顧的人,我倒是對他受傷的緣由感到不解。再就是墨璟,他光明磊落,出手自有分寸,又怎么會讓白澈受這么重的傷?!?/br> 想到這,白錦歡嘆了口氣,頂著青玄憂心忡忡的目光,抬手揉了一把小妖奴毛絨絨的腦袋。他的語氣清淡,寬慰青玄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自有分寸。七哥雖然受了傷,可既然父王都沒有找墨璟麻煩,我自然也不會強出頭?!?/br> 他曲起指節敲著桌子,看向窗外:“而且,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br> 第083章 針鋒相對唇槍舌劍 墨璟是龍宮的三太子,這樣高貴的身份讓他想要躲清閑都難如登天。白錦歡原本想著是他惹了自己生氣,定然要將人好好晾上幾天,可白澈這一茬子事兒橫空出世,白錦歡心癢癢,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墨璟問個明白。 在知道白澈受傷后,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探望白澈,而是來找了墨璟,一是想要在狐王那邊保持無知無覺的形象,二是一時不知道該以何種姿態面對白澈。自己的愛人傷了自己的哥哥,他對白澈除了擔憂,還有一份莫名的愧疚。 晃了晃頭,白錦歡將腦海中這些雜亂的思緒盡數拋之腦后,一個人緩緩踱步到龍宮最中心的辦公區域。他四下觀望,沒能找到墨璟所在的房間,便隨手抓了個龍宮里服侍的侍從,問了他們三太子殿下墨璟的所在。 那小侍從從被他問住的時候就開始抖如篩糠,讓白錦歡不由得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看起來有那么嚇人嗎?頂著一張笑得快要僵硬的臉,白錦歡終于在小侍從結結巴巴的回話中問清了路,這才將人放了回去。 按照那小侍從的說法,白錦歡順利地來到了一扇大門前。他半點也不見外,敲了門后也不顧里頭人的示意,便自顧自地走了進去。墨璟原本正在處理龍族事務,見有人不請自來登堂入室,抬眸時眼睛里的陰郁絲毫沒有掩飾。 可下一秒定睛一看,來人竟是白錦歡,他驚訝了一瞬,又飛快地隱去方才的不快,轉換出一副欣喜的模樣。墨璟放下手中正在處理的公文,撣了撣袖上的灰塵,便趕忙從座位上起身下臺,往白錦歡站立的方向迎了過去。 “是我有失遠迎了,錦歡,你來怎么也不提前同我說一聲,我也好招待你?!蹦Z面上揚起笑,驅散了些許心頭的悶悶不樂。他也不見外,十分自然地在白錦歡寬大的袖袍下牽住了他的手,將人往一旁的椅子上帶。 敏銳地察覺到墨璟對他的稱呼,由原先總有些陰陽怪氣的“小白公子”,變成了他們曾經相知相許時喊的“錦歡”,白錦歡原本溫和的笑意便帶上了幾分玩味。他沒有將手抽出來,堪稱乖順地坐在了墨璟給他安排的座位上。 在這處理事務的殿中,白錦歡驚訝地發現,除了墨璟一人,倒是沒有旁人,連隨侍的小妖都找不見一個。他掀起眼皮,裝作不經意地提起:“怎么也沒個服侍的人,倒讓太子殿下親自來服侍我了,我可擔待不起?!?/br> 墨璟沒有在意白錦歡這有些酸溜溜的話,反倒覺得這樣的情緒讓這小狐貍鮮活了不少。他仍舊保持著在凡間自力更生的記憶,這一段渡劫的經歷或多或少地影響了他,讓他一時半會兒仍舊無法接受被人伺候的日子,總覺得別扭。 現下白錦歡來了,墨璟也不希望侍從們魚貫而入,打擾這難得的兩人清閑時間。他親自上手分茶倒茶,一邊慢悠悠地動作,一邊緩緩開口,說著自己的理由。話說完了,茶也倒好了,推向白錦歡身前時,墨璟恰到好處地抬眼。 正好撞進白錦歡那雙澄澈的眸子里。 精心練習過的眼神對付白錦歡這個有色心的狐貍可謂是百試百靈,他的眼睫輕顫,半闔著遮住眼底的情緒,可外露的眸子卻帶著點曖昧的繾綣。望著人的目光溫柔又親和,看得久了,便會給人一種,普天之下只在意你的錯覺。 這樣的錯覺總會讓人心猿意馬,生出許多不該有的情緒。白錦歡自然受不住墨璟這樣的眼神,只覺得自己的心理防線正在這人一步步的攻勢下被擊退。他當真是喜歡墨璟這張臉的,五官深邃,眉眼銳利,可笑起來又有點甜。 同白錦歡對視片刻,墨璟便垂下頭來,有些不自在地用指節摸了摸鼻尖,唇角漾起一抹溫和淺笑。他的嗓音有些低,不知是被刻意壓過的還是因為處理事務累著了,聽起來有幾分莫名的磁性,落在白錦歡耳朵里,倒讓他渾身酥麻,像過電一般。 瞧你這點兒出息! 意識到自己有些色令智昏,白錦歡抖了個激靈,將自己飄飄然的思緒重新拽回腦子里。他莫名地有些羞惱,總覺得自己被人拿捏,因此被尊貴的龍宮三太子服侍,白錦歡這個客人也半點都不客氣,端起茶杯來就一飲而盡。 可茶水入口,他便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普天之下他喜歡的事物不多,除了男女各異的嬌俏容顏,便是在茶道上有一番自己獨特的見解。為了好茶,他能夠放下身段去種茶妖精那兒不要臉面地求上半個月,雖然最后都便宜了白澈這個家伙。 而如今墨璟這里的茶水,堪稱寡淡無味。不僅比不上種茶妖精的好茶,更是連他在青丘私庫里的茶葉都不如。若非要說像什么的話,倒是與墨璟曾經在紫霄山下小屋里住的那段時間,喝的白開水味道差不多。 他實在不喜歡這樣的味道,如牛飲水地喝完后便將杯子放在了一旁。白錦歡有些疑心,難道墨璟這個三太子只是面上看起來尊貴,實則在龍宮里不受待見嗎?沒人服侍也就算了,就連茶水都品相一般,斷斷不是這個身份該有的待遇。 像是察覺到了白錦歡的疑惑,墨璟緩緩開口,替他做了解答:“這茶雖然味道淡了些,可卻是最像的。喝這茶的時候,總能讓我想起曾經住在山下的那段日子。錦歡是妖界有名的品茗客,一時喝不慣也是正常?!?/br> 墨璟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白錦歡也就不繼續和他揣著明白裝糊涂了,怪沒意思的。他身子往后一靠,背脊倚在椅背上,雙手環抱胸前,指節敲著手臂。白錦歡抬起眉毛,饒有興致地看著墨璟:“太子殿下,不裝了?” “錦歡這是說的什么話?”聽了白錦歡的話,墨璟沒有表現出絲毫驚訝的情緒,面上的笑容嚴絲合縫,找不到任何一點破綻,可就是莫名讓白錦歡有些氣惱,“同旁人需要虛與委蛇,可對你,我總是真誠的?!?/br> “真誠?”白錦歡有些惱,從鼻腔里“哼”了一聲,將視線看向窗外,沒有繼續和墨璟對視,“那日你我不歡而散,我便說過,若你再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我就不奉陪了。怎么,太子殿下莫非現在是后悔了?” “后悔倒沒有?!蹦Z搖了搖頭,端起杯子來啜飲了一口茶水,這才緩緩道,“只不過見到了一些人,知道了一些事兒,如今正在嘗試補救。錦歡,你也說了,你不愿奉陪??晌疫€沒找你道歉,你怎么就親自上門來了?!?/br> 這人也是屬狐貍的,白錦歡頂頂腮,有些不爽地想。他沒有繼續保持方才那個吊兒郎當的姿勢,而是雙手交疊在桌案上,身子前傾,拉近自己同墨璟之間的距離。他身位低,抬眸時正好能看見墨璟的眼睛和面上的情緒。 “我那七哥被你重傷——”白錦歡笑了一下,朝墨璟眨了眨眼,語氣中倒沒有多少憤怒,反倒聽起來頗為惋惜,“你說,作為青丘狐族的人,又是白澈的親弟弟。哥哥受傷,我這個做弟弟的,要不要來替他討個公道?” 墨璟一瞬間捏緊了手上的杯子,氣息有片刻不穩,又在之后強制性地平復了下去。他面上仍舊是那副挑不出錯來的笑容,同往常的裝模作樣沒有什么分別,可眉眼卻悄悄冷淡了幾分,好似一瞬間覆上了一層化不開的冰霜。 他對白錦歡的話感到厭煩,又想起白澈這個解決不掉的麻煩,一時之間心情一落千丈,遠沒有方才知曉白錦歡來時那般的欣喜若狂。墨璟對白錦歡的突然到訪有了個大概的猜測,而這樣的猜測正讓他感到心寒。 他心里不痛快,說出來的話自然也沒有多好聽。墨璟像是扯掉了他作為龍宮三太子該有的體面,,也沒了他曾是墨璟時對白錦歡的溫熱,只剩下陣容不同的針鋒相對和口舌直爭:“怎么,錦歡這是要來找我興師問罪了?” 他伸手覆蓋上白錦歡的手,手底下觸感柔軟細膩,本是一處溫柔鄉,可墨璟的心卻漸漸冷硬。他輕呵一聲,不知是在嘲笑白錦歡,還是在笑自己的多情:“是我做的又怎么樣?我同白澈之間的恩怨,錦歡你不是不清楚?!?/br> 說完,墨璟垂下頭來,笑容看起來有幾分羞赧,可眼底卻陰冷。他的唇角抿得極緊,莫名讓人覺得執拗又堅毅:“因為私人恩怨,所以我將白澈捅成了重傷,以泄我心頭之恨。這樣的故事是不是聽起來有始有終,格外完整?!?/br> 他點了點頭,面色嘲弄,眸中藏著幾分落寞,聲音淡淡的,沒有什么大的情緒起伏:“我自己都快信了?!?/br> “你是青丘的小公子,是白澈的弟弟。錦歡,那么你今日來找我,到底是想見我這個人,和我敘舊情——”墨璟忽然頓住聲音,像是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還是想為了青丘的體面,為了白澈的緣故?!?/br> “我從來不屑于去解釋什么,清者自清,這其中有太多的坎坷波折,讓我無法對你言明?!蹦Z收回手來,像是收回了自己對白錦歡的情誼。白錦歡只覺得自己手上的溫度停留了一瞬,便隨風散去,再也尋不到方才那般的溫暖。 “不過,要是錦歡你也這樣認為的話,那么我覺得,我們兩個之間,沒有討論的必要了?!蹦Z斂了面上笑容,態度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白錦歡看。 見白錦歡神色微怔,墨璟只覺得口腔發苦,壓不住的苦澀幾乎充斥了他所有味覺。他后知后覺地發現,原來自己和白錦歡之間,當真是一筆數不清的爛賬,讓他們兩人作繭自縛,畫地為牢,在這段感情中漸漸溺亡。 他想要掙脫出來,他是龍宮的三太子,是龍王寄予厚望之人,是妖力強大之輩。他才不要就這樣沉淪,沉在白錦歡和白澈這一大家子的破事之中。墨璟定了定神,強迫自己的心變得冷硬,一字一句道:“錦歡,就這樣吧?!?/br> 白錦歡像是沒有聽清墨璟的話,他仍舊是方才那副茫然神色,就連問話的語氣都輕飄飄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吹散在風里:“你說什么?” 看著他這副模樣,墨璟有些不忍:“我們兩個,到此為止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