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龍傲天后萬人迷揣崽了 第32節
“小時候冒出個耳朵來就眼淚汪汪地來喊父王相幫,那個時候多可愛啊?!焙跤靡环N頗為懷念的語氣去回憶白錦歡小時候的模樣,雪白一個狐貍團子粉雕玉琢的,又生得一副好樣貌,誰瞧見了心頭都軟上三分。 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狐王深諳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道理,在拉下白錦歡手的同時掌心施法妖法,將自己下的妖力散去。白錦歡被這樣作弄一番,自是心頭郁悶,面上表情顯得不太高興。他把頭一別,看向窗外,不愿和狐王有任何交流了。 狐王心有天地寬,不僅沒好好反思自己的行為,甚至還分外討嫌地想要吸引白錦歡的注意力。白錦歡雖然生氣,可這氣性來得快去得也快,三言兩語就被狐王哄高興了,重新投入到這場有一搭沒一搭的交談中。 “父王,龍神淵宴請妖界妖眾,不僅聲勢浩大,時間竟有三月之長?!卑族\歡眨巴眼睛,想不通龍宮里的龍王到底發生了什么樣的喜事,才會這般大費周章地大擺宴席,好似絲毫不顧花費,“是有什么好事兒嗎?” 狐王用手肘撐在一旁桌案上,曲手托著自己的臉,略加思索道:“我也不太明白,只之前和龍王相聚時,偶然聽他提過一嘴,說他家的三兒子去人間渡劫去了,據說渡得還是情劫,也不知道招惹了哪門姻緣?!?/br> “這個時間點宴請妖眾,我想十有八九是他那兒子渡劫回來了?!焙鯊淖腊干隙似鹨槐杷?,遞給白錦歡,優哉游哉地說道,“他那兒子我倒是見過一面,長得極為俊秀,是個芝蘭玉樹的妖界子弟,我想你應當會喜歡他的樣貌的?!?/br> 明明是句正常的調侃話,可從狐王嘴里說出來,倒顯得分外不正常。白錦歡眉毛一挑,給了在一旁暗地里偷笑的青玄一眼刀,同時覺得很有必要在狐王面前肅清一下自己的人物形象,嚷嚷著喊道:“父王,難道在你心里,我就是個以貌取人的人嗎!” “喲,難道我家小九轉了性子,不愛那些嬌俏顏色了?”狐王故作吃驚地翻舊賬,將小兒子曾經放出去的厥詞一一拎了出來,倒讓將自己曾說過的話忘了一干二凈的白錦歡啞口無言。 狐王但笑不語,那副揶揄的模樣讓白錦歡看得分外不爽,又敗于yin威不能發作,只得退而求其次地去欺負欺負青玄。白澈用妖法變出一副棋盤,饒有興致地坐在一旁和狐王對弈,順便拿白錦歡和青玄相互打鬧嬉戲的笑言當嘈雜的背景音樂。 浩浩蕩蕩的狐族車馬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倒是一副恬靜自得的景色。一個時辰悄然從對弈的棋盤落子間溜走,狐王親近的侍從恭敬地掀開簾子進來稟報,走走停停的隊伍在耗費了一周時間后,終于來到了妖界最東邊,龍神淵面前。 第066章 狐狐聽聞太子渡劫 龍宮里德高望重的千年老龜拱手站在深淵前面,臉上笑容恭敬謙和,可細究起來倒顯出幾分虛假。白錦歡站在狐王身后,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著龍宮選出來的接待人,越瞧越覺得驚奇,拉住身旁的青玄和他說著悄悄話。 “瞧這人面上的虛偽勁兒,沒個千年道行還真學不來?!卑族\歡聲音一頓,像是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緊急找補道,“我可沒罵他,我是在夸他。這人笑得滴水不漏,跟面具似的,讓人感覺除了笑外沒有旁的表情,倒也是神奇?!?/br> 青玄不像白錦歡那般無所顧忌,到底懂得避著點人。他眼珠子一轉,四周打量了片刻,確定沒人注意到他們后才用手掌掩住唇齒,對白錦歡應答道:“公子這話千萬別被旁人聽去,不然怕是要鬧一場不小的風波?!?/br> 他壓低自己的音量,湊到白錦歡耳朵旁,小聲嘀咕道:“來龍神淵前我花了點時間做了些攻略,這接待人應當是龍宮里的龜丞相,在龍族的地位和青丘的大巫不相上下。龍族派他出馬,想必是極為重視這場宴請的?!?/br> 白錦歡邊聽邊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一旁的青玄,青玄話音剛落,他就以一種不輕不重的力道錘了一下小妖奴的肩膀,朝他擠眉弄眼地戲謔道:“可以啊小青玄,我倒是小瞧你了,沒想到你知道的挺多的嘛?!?/br> 青玄被白錦歡這明晃晃的調侃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垂下頭去靦腆地笑了一下,臉頰上泛起微微的緋紅:“公子別打趣青玄了?!?/br> 見青玄羞赧,白錦歡還欲說些什么,就聽已經結束交談的狐王咳嗽一聲,示意他們適可而止。被狐王警告性地瞪了一眼,白錦歡瞬間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頓時就收斂起來,乖乖地跟在狐王身后一言不發。 傳聞中德高望重地龜丞相站在龍神淵跟前,畢恭畢敬地給狐族一些前來參會的重要人物發了避水丹。狐王將帶來的大部隊安駐在了龍神淵旁,自己則帶著一小部分人吃了避水丹,跟著龜丞相進入龍神淵。 遙看漆黑如墨的水淵進入后卻是一片澄澈,可這萬丈深淵得天獨厚,遠沒有看上去的溫和無害。若是沒有龍族特有的避水丹的功效,潛入深淵的外族人妖力會被寒水壓制,不消多時就會感到胸悶氣短,不能繼續下潛。 狐族是龍王特意邀請的座上賓,自然得了最尊貴的待遇,吃了避水丹后非但沒有絲毫的不適,反倒感到身子輕盈,猶如游魚。白錦歡從未到達如此深淵之境,看哪兒都是驚奇又新鮮,要不是白澈在一旁緊緊地拉住他不讓他亂跑,怕是早撒歡去了。 下潛之后,眼前場景豁然開朗,一座巍峨又莊嚴的宮殿佇立眼前。龍宮占地千里,層樓累榭古色古香,牢牢占據著龍神淵的最底部,好似神話故事中的失落之地,讓人有無限遐想。龜丞相面上的笑容恭敬又謙和,回過頭對著狐王介紹道: “各位貴客,我們到了?!?/br> 龍宮上下好似被一個隱形的屏障保護,隔開了深淵寒水,進入屏障之后,又是溫暖如春天。狐族族人前頭有著龜丞相引路,一路上暢通無阻,倒是讓白錦歡少了許多能夠打量四處環境的空閑。 站在龍宮大門前,雕梁畫棟的建筑古樸又輝煌。龜丞相拿了自己的令牌扣在門邊的凹槽上,那大門上的暗紋頓時像是被注入靈力般隨即亮起,發著瑩瑩之光。大門緩緩打開,白錦歡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只見門后仍存著許多門,仿佛歡迎他們般,在眼前一扇扇地展開。 一卷紅毯從前方滾落,緩緩在狐王腳邊停住。狐王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微微側頭瞧了一眼一旁諂媚笑著的龜丞相。龜丞相面上的假笑沒有絲毫破綻,他恭敬地彎著腰,兩瓣胡子微微藏著,一只手往前伸,行為舉止挑不出一絲錯漏:“龍王已經等待多時了,各位貴客,請吧?!?/br> 狐族在路上因為游山玩水耽擱了一些時候,因此是宴請的妖族中來得最晚的那個。狐王昂首闊步,氣宇軒昂地領著族人走在最前頭。白錦歡平日里總是有些混不吝,可在這樣的大場合下,卻也懂得分寸,收斂了自己外放的氣質,沒有再用好奇的目光四處打量。 “老朋友,你可是來晚了,到時候可要自罰三杯啊?!饼埻醵俗吲_,遙遙地便瞧見了狐王一行人。待到狐王正式走入內殿,龍王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面上表情似笑非笑,拿著喝光了酒的酒杯在指間把玩。 狐王和龍王分屬兩地,各自是青丘和龍神淵的掌權人,各自擁有著管理妖界的權利。他們并沒有像話本子常說的那般王不見王,關系反倒和諧融洽,雖然相見不多,卻如遇知己。 狐王朝高臺上的龍王擺了擺手,全當是行禮。因著他們熟稔的關系,其他受請的妖族族眾也不好意思多說什么。龍王神秘莫測地笑彎了眉眼,居高臨下地望著狐王,內心不由感慨著這家伙向來是個滑不溜丟的老狐貍。 青丘狐族的位置安排在了龍王的右手邊,那是全場賓客最尊貴的位置。狐族一行人頂著其他妖眾或艷羨或嫉妒的目光,井井有條地落了座。隨著狐族的到來,這場宴請的人已經全部落座。龍王笑意盈盈地看向底下神色各異的賓客,朗聲宣布宴會開始。 話音剛落,一個個姿態嫵媚的龍族舞女魚貫而入,在大廳正中的水晶燈下跳起了舞。數不勝數的樂者歌者和著舞蹈進行演奏演唱,端得是一派高雅奢靡之景。白錦歡原本還被這舞蹈吸引了目光,看久了便覺得沒有意思,不如桌上的珍饈美食對他的吸引力大。 青玄坐在白錦歡旁邊,原本正在欣賞舞蹈,見自家公子開始動筷子,便趕忙著服侍上去。他還記得臨走前大巫對他的囑咐,耳提命面讓他時刻注意著白錦歡身懷有孕,萬事萬物不能再像之前那般無所顧忌。就這飲食一項,便有諸多忌口。 他一樣樣地仔細檢查過了桌上的飲食,和腦海中大巫給他的忌口名單好好做了個對照,確保沒有不能吃的后再夾給了白錦歡。白錦歡言笑晏晏地在一旁托腮,看著小妖奴那如臨大敵的模樣,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小青玄,不過是一些食物,應當沒什么大不了的吧?” 青玄聽著白錦歡這渾不在意的話,微微蹙了蹙眉,面上的表情嚴肅又認真,倒顯得白錦歡這個做公子的不懂事起來:“公子現在身體不比以前,臨走前大巫說了,讓青玄多多照顧著你的身體。公子可以不在意,青玄卻不能?!?/br> 這一番話直說得白錦歡啞口無言,他略有些尷尬地曲起指節蹭了蹭鼻子,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竟然被自己的小妖奴給訓了。白錦歡悲憤地將面前精致小巧的食物一口吞了,這才覺得恢復了些精神氣,想要繼續同青玄打鬧。 他掀起眼皮,余光不經意地瞧見了高臺上端坐的龍王,頓時就被龍王那側著的面孔吸引了目光。由于坐席安排,他這個位置看不見龍王的正臉,只能瞧見他深邃的眉眼,挺拔的鼻峰以及抬起下巴時鋒利清晰的下頜線。 白錦歡看著龍王的側臉,不知為何,竟然覺得這樣的輪廓有些眼熟,好像曾經在何處見過??伤谀X海中細細想來,絞盡腦汁也沒能想出任何一個妖族人的面孔,能夠和此時高臺上龍王的面部輪廓相互貼合。 這股熟稔的影響在心底揮之不去,竟惹得向來喜歡吃食的白錦歡也沒了繼續吃東西的興致。他站起身來,輕手輕腳地從自己的坐席挪到狐王的坐席旁,打算將心底的疑惑一吐為快,希望見多識廣的狐王能夠為自己解答。 狐王原本正在和其他妖族的族長應酬交談,見白錦歡一臉疑惑的過來,只得先對那族長歉意地笑了笑。那金錢豹族的族長十分有眼色,沒有繼續糾纏狐王,識相地告了退,這才讓狐王有了喘息之機,轉頭詢問白錦歡緣由。 從惱人的應酬中脫身的狐王眉眼之間有著淡淡的疲憊,想來人心之交多是費神費力的活計,饒是狐王這般八面玲瓏的人也會厭煩。他原本以為是自己這個天生嬌貴的小兒子吃不慣龍宮里隨處可見的海鮮,才來找自己討寵的,沒想到白錦歡一開口就讓他大跌眼鏡。 “父王,為何我看高臺上的龍王總是覺得很眼熟?” 狐王聽了這樣的話,抬眸望向觥籌交錯的龍王,視線在他身上隱晦的逡巡,最終落在了仍春秋鼎盛的龍王那張儒雅的臉上。他細細打量了龍王片刻,又將白錦歡的話重新過了一遍腦子,這才驚訝地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對白錦歡解答道: “小九,我應當是沒有帶你見過龍王的啊?!?/br> 白錦歡一臉愁云地搖了搖頭,誠實地回答道:“父王,我是第一次來到龍宮,之前也沒見過龍王??刹恢獮楹?,我總覺得他那張臉似曾相識,好像曾經在何處見過?!?/br> 狐王略加思索,想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只得伸手呼了一把白錦歡的頭發,權當安慰地揉了揉。他垂下眉眼,眸中盡是慈愛:“小九,許是你孕中多思,又或許是你見過好顏色的人太多了,一時記憶錯亂也未可知啊?!?/br> “或許吧?!卑族\歡癟了癟嘴,知道這個問題只能不了了之。他起身告退,帶著滿腹疑惑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上,而青玄早已經翹首以盼,眼巴巴地等著他,一張口便是詢問:“公子怎么了?可是飲食不合胃口?” 白錦歡搖了搖頭,將自己桌上精致的小菜推給了青玄:“倒也不是,只是想到了一些事,總是不得其法?!?/br> 青玄給白錦歡倒了杯茶,服侍著自家公子喝了后才像個小大人一般寬慰白錦歡道:“公子切勿多思,一切事情的發展都有頭有尾,只要耐心等待下去,必有水落石出,撥云見日的時候?!?/br> “或許吧?!卑族\歡興致缺缺地提起了筷子,又塞了一個甜點進口。被這個疑惑纏繞,他原本輕松愉快的心不由得墜了起來,總覺得山雨欲來,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在前方等待。 “欸,你聽說了嗎——”身后有人在竊竊私語,就算刻意壓低了音量,可白錦歡和他們的坐席靠得近,自然將這八卦閑談聽入了耳朵里,“龍王今個兒宴請妖族族人,為得就是在這樣場合下宣布他三兒子渡劫成功?!?/br> 早在狐王那兒聽到了這個消息,白錦歡也沒多驚訝,他沒有回頭去瞧身后交頭接耳的人,仍舊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東西。身后的人絲毫不知收斂,仍在說著些閑話:“當然知道,據說那龍族三太子渡得還是情劫?!?/br> 像是說到了些陰私,他們的聲音又再度刻意壓小了些。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成功吸引了白錦歡的注意力,他分了一個耳朵留神去聽那些人聊天,面上表情仍不咸不淡的,看起來沒有半分情緒起伏。 “我聽我相熟的龍族族人說,他們的三太子渡劫時托生為人,沒曾想竟遭負心人始亂終棄,這才頓悟情劫,脫胎換骨?!蹦侨似G羨地嘆了口氣,語氣聽不出是羨慕還是嫉妒,“這一番劫難下來,想必三太子的妖力更上一層樓咯?!?/br> 白錦歡愣住了神,手上沒拿穩,竟掉了筷子。 第067章 狐狐驚訝再遇墨璟 這一點小插曲自然沒能逃過青玄的注意,他心里咯噔一下,擔心公子身體不適,因此關切地圍在白錦歡身邊。他一邊遞上了一雙新的筷子,一邊彎下腰去撿落在地上的筷子,同時憂心忡忡地問道:“公子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向狐王回稟一聲?!?/br> 聽到青玄的聲音在耳畔想起,白錦歡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回過神來,竟有些手足無措,最后才磕磕絆絆地對青玄囑咐道:“沒什么,青玄,我沒事,我沒事。我只是一時沒有拿穩,我沒事的,你別擔心?!?/br> 身后交談的聲音已經結束,回到了普通談話內容。白錦歡到最后仍舊沒有看清那兩個閑聊八卦龍族三太子陰私的人到底是何模樣,不過事到如今,他也并不關心。他的心怦怦直跳,猶如擂鼓,好似下一秒就要沖破皮rou,鉆出薄薄的胸膛。 他緊張地咽了口口水,背后竟悄然出了一身冷汗。白錦歡疑心自己吃的避水丹失了效,不然怎會覺得自己整個人仿佛溺在水中,幾乎無法呼吸。青玄在一旁看著白錦歡愣神無力的模樣,緊張地不能自已,提心吊膽起來。 除了白錦歡這一塊的小小風波,整個龍宮宴會可以說進行的有條不紊,穩中向好。青玄知道不能在這樣喜慶祥和的場合鬧出茬子,只能一邊壓著聲音輕聲喚著公子,一邊拉過白錦歡的手開始給他輸送舒緩靈力。 不知輸了多久,白錦歡這才感覺胸膛壓迫消失不見。他扭過頭去,正好對上青玄焦急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小臉。他有心想要給青玄一些安慰,于是手腕翻轉,將青玄的手壓在自己的手下,輕輕拍了一拍。 白錦歡唇角勾起一抹他慣常用的調笑,本是輕松愉悅的笑容,可出現在此時他那張倦容重重的臉上,不僅起不到半點安慰作用,反倒讓青玄瞧著更加不安。他沒有任由白錦歡收回手,反倒大逆不道地拉住了自家公子的手腕。 “公子,青玄擔心你?!鼻嘈芍浑p泫然欲泣的眼睛,試圖用這般可憐模樣讓白錦歡心軟些,答應自己的要求,“公子讓我去和大王稟報一聲吧。龍宮不比青丘方便,大巫又不在這里,一切事情還得大王拿主意啊?!?/br> 見白錦歡回眸望他,青玄像是觸電般猛得收回手來。他知道自己方才對公子僭越了,可事關白錦歡的安危,就算公子事后責罰,他也認了。青玄掀起眼皮,緊張地看著白錦歡,卻見白錦歡臉上沒有半點怒容,甚至還笑著安撫他。 “不過是想事情出了神,不是什么大事兒?!卑族\歡幽幽地吐出一口濁氣,好似被抽掉了主心骨般癱軟下來。他強撐著自己的精神去應付青玄,不想讓這個陪著自己長大的小妖奴徒增煩惱:“想是身體原因,這兒人多嘴雜,也不好宣之于口?!?/br> 青玄仍舊不肯放棄,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和白錦歡進行視線上的交流??砂族\歡不愿讓步,他也不好違背公子的意志越俎代庖,只得漸漸軟下態度來:“公子若不愿讓大王知曉,青玄也不好多說什么??墒枪?,若有不適,千萬不要硬撐?!?/br> 白錦歡曲起手來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青玄的腦門,這才覺得心情稍微好了些。青玄這人什么都好,從小到大都是青丘評選而出的五好青年,就是有時候太大驚小怪,一點小事兒都能惹得他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 白錦歡心下思忖,面上表情卻更加溫和。他知道青玄是在關心自己,內心深處也享受著這樣的關心??粗鴳n慮的青玄,白錦歡不由得放柔了自己的語氣:“小青玄,別擔心。你家公子向來驕矜,什么時候會讓自己吃虧啊?!?/br> 青玄短促地嘆了口氣,垂下頭來悶悶不樂:“但愿如此。公子總是愛騙青玄?!?/br> 風波平息后白錦歡再次將自己投入到載歌載舞的宴會氣氛中,可他著實在歌舞一道上沒有半點慧根,瞪大了眼睛看著舞者在廳內扭動的婀娜身姿,竟對著人人贊嘆的舞蹈瞧不出絲毫可取之處。白錦歡無奈地搖了搖頭,莫名還有幾分無端聯想。 如此千嬌百媚的舞者精心獻上的舞蹈,若是遇見旁人,許是高山流水覓知音??上龅搅俗约哼@么個不解風情的人,無疑是對牛彈琴。 青丘狐族的應酬有狐王和白澈頂在前頭,兩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長袖善舞又八面玲瓏,自然能對觥籌交錯的交談應對自如。白錦歡躲在父親和兄長身后,也沒有不長眼的人端著酒杯來灌他這個紈绔的小兒子。 他正好躲在一旁樂得清閑,欣賞不來歌舞,又不需要應酬,只得將玲瓏心思再度放在桌案上的美食珍饈上。龍神淵龍宮和青丘狐族一南一北,飲食更是大相徑庭。食物初入口時覺得驚喜美味,再吃便總感覺有股揮之不去的水腥氣。 龍族生于水中,要求他們的食物沒有這股子腥氣怕是強人所難。白錦歡知道這個道理,只得將這點微妙的不適摒棄,又吃了一點東西填著肚子。今日奔波忙碌,本以為能在龍宮吃上流水席,現在想來竟是他想多了。 吃到最后,白錦歡只覺得自己胃里直犯惡心,說什么也不肯再吃了。他撂了筷子,隨口詢問青玄有沒有覺得食物有股莫名的味道??上騺砗妥约盒囊庀嗤ǖ男⊙珔s怔愣著抬起頭,唇邊還沾著碎屑,竟沒有半點對食物的感受。 白錦歡同青玄大眼瞪小眼,一時相顧無言。他幽幽嘆了口氣,無奈又寵溺地擺了擺手,示意青玄繼續吃著不必管他?,F在連唯一能夠吸引他注意力的美食都讓他提不起半點興致,白錦歡只覺得人生無望,須得自己找些樂子。 他跟青玄耳語幾句,想要自己一個人在龍宮四處逛逛?,F下龍王宴請,許多賓客都留在大廳內,人多眼雜的,自己消失個一時三刻應當不會引起旁人注意。白錦歡打好了算盤,只要青玄愿意答應瞞著,想必出不了亂子。 青玄眉頭緊蹙,面上表情抽動一番。白錦歡見他那副神情,便知道自己這個小妖奴怕是不肯同意。果不其然,青玄下一秒便出言反對,沒有給白錦歡留絲毫余地:“這怎么行!龍宮不比青丘地宮,地形復雜多變,公子若是迷路了可怎么辦?!?/br> “小青玄,你家公子方向感極好,絕不會迷路的?!毕仁菬o奈地應答,說完后白錦歡才對青玄的質疑感到稍許不滿。他雙手環抱胸前,細眉一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開什么玩笑,本公子自從記事起就從未迷過路?!?/br> 青玄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過執拗,有時候還容易認死理。白錦歡無語凝噎,花了好大一番力氣,好說歹說才讓青玄那顆又年輕又cao碎了的心堪堪放下了些,幾乎就差對天發誓他只是出去逛一逛,絕對不會出事的。 頂著青玄憂慮又擔憂的目光,白錦歡躡手躡腳地彎腰逃了席,臨出門前還不忘朝青玄眨了眨眼,示意他放心。怕是整個妖族再沒有他這般善解人意平易近人又體貼的公子了,白錦歡無事一身輕,悠然自得地想到。 可有時候人就是不能太樂觀,白錦歡之前從未知曉樂極生悲的道理,現實倒是言傳身教地給他上了一課。他在龍宮里無所事事地到處閑逛,這里往左拐,那里往右走,來來回回數不清多少個轉角后,成功將自己繞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他繼續往前走,走過雕刻精致的月洞門,抬頭卻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人龍宮的后花園里。 后花園一般是主人家的庭院深處,不輕易示人。白錦歡尷尬地用指節敲了敲自己的額頭,一邊在心底腹誹著龍宮這安保力量可不強啊,這一路上經過多少門庭,竟無一人出面阻攔,一邊在腦海中回憶方才來時之路,想要摸清路線回到宴席廳去。 回憶受阻,驟然終止,再也進行不下去,甚至連帶著之前尚且清晰的記憶也逐漸變得模糊。白錦歡有些崩潰地想,自己常在河邊走,竟真有這濕鞋之日。方才還大言不慚地在青玄面前夸下???,現在就要食言而肥了。 從開始記事時就從未迷過路的青丘九公子,晃晃悠悠不請自來地走到了龍宮深處的后花園,第一次在這陌生地方迷了路。 白錦歡肩膀一聳,閉上眼睛和自己較勁兒一般,不信邪地再度陷入了回憶?;貞洸话卜值睾退鲗?,非但沒能捋出一條清晰的路線,甚至還將他的記憶攪和地亂七八糟,讓白錦歡站在分岔路口,看哪條路都像是有嫌疑。 他這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然沒能發現后花園深處的一個小亭子中,正有人不聲不響地在哪兒舉杯分茶。那人輕笑一聲,驟然出聲,倒是把白錦歡嚇了一跳:“貴客到來,有失遠迎。既是有緣,不如坐下喝上一杯?” 白錦歡這一路上順順利利地走到這里,非但沒有見到半個人影,更是連個鬼影都沒瞧見。龍王宴請賓客,稍有頭有臉的人此時都在廳內觥籌交錯,能夠優哉游哉地在這深處后花園內分茶品茶之人,想必不是凡俗之輩。 白錦歡心下思忖,顧念著自己本就是從筵席上偷跑而出的,此時不便與旁人徒增交集,平白無故給青丘狐族惹出風波。他沒有出聲,打算悄無聲息地離開后花園??赡窃诓贿h處亭臺上的人卻像是背后長了一雙眼睛,即使沒有回頭看向白錦歡,也知曉他的所思所想。 “閣下怕不是迷路了吧。在下正好也要去宴會廳上,閣下若是不嫌棄,不如與在下一同前去?” 那聲音磁性又溫柔,帶著點低低的啞,莫名聽起來很像墨璟。白錦歡被自己的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了一跳,趕忙后退一步,自嘲地搖了搖頭,估摸著自己怕是太想念墨璟了,有那么一丁點兒相似的聯系都讓他感到懷念。 他心中疑云重重,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人又不知身份,白錦歡意識到此地不宜久留。他連連后退,轉身離去,就聽那人像是有了動作,從亭臺中緩緩邁步而來:“閣下為何見了我就跑?是因為心虛嗎?還是因為旁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