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行人又風風火火走了,顧遠揉了揉已經被擰紅的耳朵,抬腳往后院去走,去劈堆滿半個院子的柴。 舒家。 “少爺,老爺叫您過去一趟?!?/br> 舒景川腳都往回自己院子的方向邁了一步,因為下人的話硬生生換了個方向,一臉平靜地去迎接接下來的狂風暴雨。 “孽子!我怎么生了你這么一個丟人現眼的東西!” 舒景川還沒跨進去,一個茶杯就砸到了腳邊,茶水濺得到處都是,上好的綢緞鞋面也被茶水沁濕變了個顏色。 舒老爺本來就在暴怒邊緣,瞧見他這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火氣蹭的一下冒了起來,后悔自己剛剛怎么沒把茶杯砸到舒景川腦袋上。 “學業不成就算了,竟然還跟那些上不得臺面的人家攪和到一起,舒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舒老爺扶著胸口緩了一口氣,端起新上的茶一飲而盡,又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你看看你的弟弟們,哪一個像你這般沒用?” 舒老爺說這話時屋里的所有下人都低著頭,舒景川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的生母,也就是舒家大夫人,此時連個人影都沒有,更別提差個下人過來看看情況。 第10章 水仙 舒老爺突然從椅子上起來,走到舒景川面前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時踹了他一腳。 “沒用的東西,你是啞巴了不成?” 舒景川從地上爬起來,云淡風輕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反正父親和母親有弟弟就行了,何必在意我成器不成器?!?/br> “你你你!你這個孽子!”舒老爺揚起手重重打了舒景川一巴掌,將他臉打歪偏到一側,“你竟然還敢攀扯你弟弟們進來,不堪大用?!?/br> “來人,把大少爺給我押到祠堂去反省幾天,誰敢求情就一起受罰?!?/br> 剛想求情的小廝話咽了回去,只能眼睜睜看著舒景川被兩個家丁帶去祠堂,舒老爺頭也不回地往姨娘院子里去。 之前被派去通知大夫人的下人氣喘吁吁地跑回來,臉上的失落藏都藏不住。 雖然在去之前就知道大夫人和少爺關系不好,可都這種時候了,沒想到大夫人還是不愿意為少爺說一句話。 舒家盤踞在柳州城已有百年,祠堂翻新過幾次,牌位前的燭火忽明忽暗,就跟火苗活過來一般。 舒景川臉上帶著巴掌印走進祠堂,大門砰的一聲關閉,把他隔絕在內,他顯然是這里的熟人,一進來就熟悉的往前面一排蒲團走,掀開衣袍直直跪下。 舒景川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最面前的牌位,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家祖先,反倒是像在看路邊不起眼的一塊木頭。 直到后半夜依舊沒人來,四周的燭火盡數熄滅,寒氣順著蒲團蔓延到四肢,舒景川的脊背還是不肯彎曲。 舒老爺許久沒發這么大的火,府里上下都知道緣由,沒有誰敢在這個時候幫舒景川求情。 “母親,大哥都跪了一天一夜了,要不我去找父親求求情?” 舒母面上閃過一絲厭惡,冷臉呵斥道:“求什么情?丟人現眼的東西,只怕別影響到你仕途才好?!?/br> 聽見跟自己的仕途有關聯,舒文遠才沒繼續給舒景川說好話。 他們雖然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但是從小到大關系并不親近,這些話也只是說出來讓外人聽聽罷了。 “母親,大哥年紀也差不多了,或許他成家立業后會好起來?!笔嫖倪h話里話外都在為舒景川考慮,還為他出去風流快活找了個好理由。 舒母手里的佛珠轉的更快了些,沒把怒火牽扯到舒文遠身上,語氣平淡:“你大哥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庚帖也與對面交換,下月兩家聚在一起擬定婚書?!?/br> 舒文遠眉頭輕蹙,自己只是隨口一提讓舒景川成家的事,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讓他分家出府,以免日后他再干出什么荒唐事影響到自己的仕途官運。 “不知是誰家的姑娘?” “揚州那邊的商戶,家產十分雄厚,配你大哥倒也正好?!?/br> 舒文遠幾乎是瞬間就明白舒母他們的打算,商戶地位低下,正是需要舒家這樣在朝廷有靠山的庇護,而這樣的一樁婚事,其中利益是讓人難以想象的。 舒文遠溫和一笑:“那兒子就在這里提前恭喜大哥了?!?/br> “行了?;厝タ磿?,你娶妻還早著,先把書讀好才是正經事?!?/br> 舒母下了逐客令,舒文遠也不多留,起身行禮后匆匆離開后院。 舒景川結結實實在祠堂餓了三天才被放出來,在知道自己的婚事已被敲定后,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甚至連一句質問都不曾有,孤身一人回了院子。 顧遠起初以為舒景川很快就會來,誰知道等了一個多月,連個人影子都沒瞧見,之前那點賺了大錢的興奮勁兒也沒有了。 最近風大,又經常下雨,那邊屋子有幾間的瓦壞了,顧遠搭了個梯子爬上去換新的,才剛把瓦片換完,底下就有人的聲音傳來。 “阿遠,今天有人送柴火來,估摸著快到了,等下你去后門搬進來?!?/br> “行,我這就過去?!鳖欉h從房頂下來,扛著梯子往后門走,梯子正好是從后門那邊的工具房搬來的。 顧遠放好梯子發現后門正開著,正以為是送柴的人已經到了,就聽到外面交談的話。 水仙攥緊手里的荷包,面對前面的張老漢猶豫不決,“爹,這是我最后一次給你錢,哥哥們娶了媳婦兒就出去找活干,我還要攢贖身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