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冠冕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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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白俊俏的臉上血跡已漸漸凝固,錦袍亦是嫣紅一片,破口傷處還在洇出鮮紅,然而主人卻已沒有力氣相顧,空泛著眼神,額間冷汗不斷流下。 宿準竟覺得她這個樣子有些刺目,他簡單給柳蘊初受傷的那只手臂和腿包扎完,立刻抱起身心俱疲的柳蘊初坐到自己的馬上同乘一騎,領著跟來的親衛朝大營方向奔馳。 馬匹的顛簸和四周環繞的衛隊讓她在疲憊的身體反而更加清醒,以致于她的舌頭緊緊頂著上顎,調動全身的力量抵抗嘔吐、哭泣等所有直面殺戮,后知后覺帶來的負面反應。 人的崩潰就像裂口決堤的長河,她還不能崩潰,她不能像剛剛那樣陷入昏迷的,還不行……她受傷了,會有醫師來。 血跡斑斑的眼皮下,惘然無助的痛苦與悚然焦慮交織暗藏。 軍營內杜副率看著滿身血污的太子和荊王一時呆住,轉頭慌忙傳令醫丞。 一路過來柳蘊初看似沒什么反應,唯有兩側僵硬的腮幫,顫抖的雙手出賣了她的內心情緒。 反復回閃的血色和始終縈繞的血腥味不斷在內里撕扯著瀕臨失控的情緒,她在嘈雜的嗡鳴聲中不斷窺探著外界的動靜,像是在搜尋什么以此吸引轉移注意力,強迫自己冷靜。 她必須冷靜,她還是荊王,還在宿準的地盤上。 宿準低頭看著她無措慌張的張望著一個個士卒、帳篷,那顆一向硬如石鐵的心第一次有了難以忽視的澀意,和一絲不愿承認的后悔。 直覺告訴他有哪里不對勁,作為兄長他會有疼惜手足的心情不是很正常嗎? 可捫心自問在多年斗爭中,他從死里逃生,到權柄在握處決宗室成員,早就磨滅了帝王家那份對兄妹姊弟間的心軟。 反常的直覺中他找不出答案,他只能陰沉著臉色收緊臂膀圈住懷中的人快步朝營帳走去。 兩個守衛看到早上才好好的荊王,出去一趟打獵怎么會這幅樣子? 兄弟二人交換了個眼神連忙撩起帳簾讓太子帶著荊王進去。 醫丞抖著胡須剛趕到就被杜副率一路飛快的拉進帳篷:“慢點、慢點!太子和荊王這不好好活著的嗎!” “真是急躁!” 軍中資歷最老的醫丞說話就是硬氣,杜副率不敢說什么,只能慫著腦袋賠笑。 “李醫丞,孤無礙,先給荊王瞧瞧?!彼逌蕦钺t丞一直都很尊重,也不計較對方有悖尊卑的話。 然而李醫丞一靠近,柳蘊初就下意識后退,宿準眼疾手快撈回她亂動的身軀,避免她的傷處再有磕碰:“宿瑾,你受傷了,讓醫丞給你看一下?!?/br> 宿準只以為她還沒從驚嚇中緩過來,扣著她一字一頓,帶著不容置喙的力量傳入耳中,柳蘊初對上那雙漆黑如墨的冷眸,吸了一口氣壓制住身份被揭露的恐懼,抖著指尖將手臂遞給對方,止不住的安慰自己魏青崖一定有留后手,醫丞把不出脈的。 她死死看著李醫丞,幸好李醫丞只是眉頭一皺,沒把出來她是女子身份。 “荊王脈象奇怪,老朽從未遇過?!?/br> 李醫丞呢喃了兩句古怪,倒也不再浪費時間,直接拿起剪刀將傷處的衣服剪開清創,并未要她褪去衣物。 一番上藥包扎心情可謂是大起大落,柳蘊初幾乎是神經兮兮的目送李醫丞離開,但她還不能放松。 “皇兄……”她艱澀的開口,目光移向坐在旁邊宛若一座雕塑沉靜的太子。 “能否將魏青崖調回來,他是跟隨我多年的侍衛,看到熟悉的人守著我能安心些,我實在……害怕?!?/br> 這里只有魏青崖知道她是假冒的皇子,帳外都是太子的人,她不想受傷了還要一個人擔驚受怕。 見她如此依賴魏青崖,宿準眸光一凜,撇去對斷袖之癖的嫌惡,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怒火竄涌心頭。 潞國皇室的顏面不容有失,堂堂荊王怎能就此沉迷歪門邪道。 但宿準瞥過柳蘊初心力交瘁的面容又不忍說重話,將手中洗凈的手帕遞給她,耐心勸慰。 “你從虞國逃回,尚無根基,來日回朝群臣必要刁難。孤讓魏青崖軍中歷練,一是不想埋沒人才,二是不出兩日便要開戰,他若立下軍功,作為你的屬臣朝中不滿的聲音會少很多?!?/br> 這話冠冕堂皇,柳蘊初默不作聲的接過帕子來回在臉上擦得十分用力,似要將所有的不快不忿都擦干凈,眼周都擦得破了些皮。 宿準看得皺眉,直接抓住她的手將帕子從手心硬取下來,他剛想叫人進來伺候,卻聽柳蘊初低聲詢問。 “皇兄,今日出行打獵并非心血來潮,對嗎?” 站在角落的杜副率一聽,頭也不回的退出帳外,他是武將不是蠢貨,聽著就有貓膩的事速速避開為上。 當被抱到馬上看見奔來的衛隊時,柳蘊初就在想,為什么太子衛隊來得那么快、那么及時? 他們一路打獵并非在官道坦途附近,相反偏僻難走,即使是宿準與敵方打斗驚起的鳥群傳遞了險情方位,也應是斥候巡查士卒最先發現抵達,太子衛隊被留在大營怎么可能來得如此迅速,剛好在一切都結束的時候。 而且蘊初還注意到好些衛隊人馬身上都有血跡。 宿準就沒有事先部署掩蓋此事,沒有必要,也沒想過荊王知道了能如何。 她不僅不能怎么樣,若因此自亂陣腳,他也省了功夫尋她的錯漏。 此番只想了解她有沒有資質修為,至于試探的過程有多少危險這不在他的考慮范圍,或者說刻意營造危險才能達到試探的目的。 可兩兩相對,黑白分明的眼眸,洞察一切的語氣,從來關心計劃執行到位與否的人,無端在意起她的看法。 “孤事先是收到敵方小股人馬摸入山中意圖刺探襲擾的情報,出行打獵也確有誘敵現身的用意,孤不想打草驚蛇所以不曾告知你?!?/br> 宿準站起身,將帕子扔進水盆中,濃密的睫毛下沉著深潭,目光一分分冷凝又恢復居高臨下的樣子:“荊王今日勞累,好好歇息吧?!?/br> 他隨意尋了借口,便匆匆消失在帳外,柳蘊初心中無助而寒涼。 不想打草驚蛇恐怕是假,想借刀殺人才是真。 可是總要有個理由吧? 她獲知過許多荊王的生平記事,包括他的母親,據悉其母曾為寵妃,與太子的母親也算爭斗不休,可與太子母親爭斗的又何止荊王之母一人,何況荊王之母故去多年,這份仇怨難道還從上一輩延續下來,連多年在外的荊王也不放過嗎? 柳蘊初捂著額頭,對于太子有意為之的緣由思考壓過了此前眾多負面情緒,她不知道太子什么時候會再起殺心,也許下一次對方連借刀殺人都不用了。 但空無一人的帳篷讓她的崩到極致的大腦不可避免放松了下來,漸漸疲憊的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