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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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辛苦,卻從沒想過放棄,奮力不懈,努力不息,這么拼命的她,讓他也想再努力、更努力一把。 第一次,他掛著微笑上朝,看著把持朝政的楊丞相他想笑,看著極力巴結討好的群臣也想笑。 明明是盡情賣弄,他卻覺得是跳梁小丑,看著一群讀書人、皇親貴胄,你配合我、我配合你,日日上演著同樣一部爛戲,他更想笑了。 直到下朝,笑容都沒有一刻離開過,他的心情飛揚,踩著輕快腳步回到德興宮,看見睡美人抱著他的棉被,擷取令她安心的氣味,五官舒展,嘴角上揚,他開心暢意。 “皇上,梁貴妃病了,燒得很厲害,需要賞賜藥材嗎?”小順子低聲問。 昏在外頭一整晚,不發燒才怪,但是賞藥材?不,他更想賞七尺白綾、鴆酒一壺?!疤笤趺凑f?” “沒說什么,但皇后派了人過去探望?!?/br> 他的皇后夠賢良大度吧?不過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心肝,同個屋檐底下待這么多年,他再蠢也弄明白了。 “周國有來信嗎?” “來了,瑾王與楊公子送訊,說明日進宮?!?/br> “可以,幾處善堂的人都送走沒?” “皆已陸續離京,剩下茨河堂和永璋堂的孩子還沒離開,預計十日內撤出?;噬?,城東的據點被剿,楊丞相以捕緝前朝余孽之名,滿城搜查?!?/br> 前朝哪來的余孽?當朝的魑魅魍魎才多呢?!白屖O聨滋幍娜颂嵩珉x開,來不及走的,先挪到行宮?!?/br> “是?!毙№樧舆f上一本青皮冊子,書名是《芙蓉華月》,這是京城最近很紅的話本,出自…… 看一眼兀自熟睡的向萸,齊沐謙彎了眉頭,勾出幾分歡喜?!芭R州的來信?” “是?!?/br> 齊沐謙接過冊子?!靶辛?,下去吧?!?/br> 從柜子里找出裁刀,裁開厚皮封面,自夾層里頭抽出幾張薄紙,飛快讀過之后,心里想著先把先生們撤出后宮吧,能布置的先做處理,最后視線落在向萸臉龐,神色越發溫柔。 帶著《芙蓉華月》到床邊,脫鞋、躺上去,一頁一頁慢慢翻閱,越看越覺興味,這丫頭不是普通的有才華,可惜沒人幫上一把,否則早該揚名天下。 向萸還在睡,卻無意識地朝熟悉的味道與體溫靠進,當一段玉臂橫過他的胸腹間時,他微微笑開,把手插入她后頸,一勾,將整個人圈進懷里。 她喜歡他的氣味,他也喜歡她的,互相的、對等的喜歡。 沉穩的呼吸,甜甜軟軟的小身子,勾得他的睡蟲蠢蠢欲動,早朝時分,面對一群蠢貨的痛苦頓時獲得紆解。 這世間有人善于謀權,有人善于行政,倘若行使權力的多是后者,那么就會國泰民安、百姓安康,反之,國家危矣。 大齊王朝至今尚未崩塌,只能說是祖先全力庇佑,之后祖先還會繼續庇佑嗎?還是放手任它毀滅呢? 想著想著,齊沐謙笑了。 如果是向萸,她會說重立新局比收拾殘局更容易吧? 微瞇起眼,配合她的呼吸,他向來睡得不好,淺眠也不易入睡,但是抱著她,全身放松,他竟然睡著了…… 再吸一口他的氣息,微微的甜香沁入心脾,味道很淡,如果不是靠得夠近,就會被帝王專屬的龍涎香給掩蓋過去。她喜歡這個讓人放松神經的味道,那個時候恰恰是因為這氣味,安定了她的大腦神經,讓沒動過外科手術的她,放大膽量在黑衣男身上繡花……呃,不對,是縫傷。 向萸慵懶地伸個懶腰,等等靠得夠近?她猛地抬頭,目光盯著齊沐謙,他怎么會抱著自己? 還沒上早朝?是罷朝嗎?他又要被臭罵了?那她咧?會不會被栽上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的罪名? 向萸直覺想推醒他,卻見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疲憊嗎?肯定,坐在高高的龍椅上,啥事都不能做,唯一的工作是謹防暗算,怎能不心累? 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會到頭?莫非只能熬著,熬到太后、丞相老到被閻王爺收走,熬到覬覦皇位的一個個遭受天譴? 可萬一他沒能熬得贏對手,反倒生生被熬死了呢? 要是不熬,正面與惡勢力對抗會怎樣?在兵力、朝堂掌控力、民心皆在對方手中的情況下,成功機率恐怕連百分之十都不到吧?那么最后一條路——放棄皇位,縱橫江湖? 這條路表面上似乎更容易些,可是他冒險、花費大把力氣,把名士大儒偷渡進宮教導自己,可不是為了快意江湖,對家國天下他也是有理想的吧? 何況他灰頭土臉離開,百姓怎么辦?朝廷怎么辦?真要讓楊家把大齊江山弄得烏煙瘴氣,民不聊生?何況皇帝這職位是終生制,不死不能退,想坐上龍椅的,怎能允許前任平安活著? 那么不熬、不對抗也不退,他還能做什么?頭痛啊,她光想就累,而他身處當中,能夠不累? 同情、心疼,她縮了縮身子,把自己塞進他懷里,細細的手臂滑到他后背輕輕拍哄,她用氣音說:“辛苦了,不怕的,這條路我陪你?!?/br> 她撿起他掉在床邊的《芙蓉華月》,好熟悉的書名,輕輕翻開,逐字細讀,越讀越……這是她寫的呀!怎么會? “好看嗎?我覺得挺好?!鳖^頂傳來聲音。 他醒了?猛地抬眼,對上他的眉。 其實他早醒了,在她張開眼睛那刻,裝睡只是想知道,先醒來的她會做什么?怎么都沒想到會有意外收獲——她把自己縮進他懷里,用氣音告訴他要一路相陪,真是賺大了! “你什么時候醒的?” 為解除她的尷尬,他善意說謊?!皠倓??!?/br> 向萸亮了亮眼睛、松口氣,真心話這種東西可不能隨泄漏?!斑@是我寫的,你怎么會有我的手稿?” “我買下向家屋宅,在里頭找到這份手稿,我覺得很有可看性,就付梓成書,沒想到賣得非常好,你有寫話本子的天分?!?/br> “那么,你給的那支玉簪也是在我家里拿的?” “不是,那支玉簪你父親帶進宮了,他經常邊雕琢邊對我說,他的女兒有多可愛善良,多杰出優秀,除開朝政之外,你是他最喜歡的話題,每次他提及你都目光閃閃、表情靈動,我很清楚,你是他最大的驕傲?!?/br> 所以還沒見過她,“向萸”二字就在他腦海里深烙,他常想,是身為父親的太疼愛女兒,還是他的女兒真的那么惹人愛憐,現在他明白了,她確實有種氣質,能吸引周遭的人喜愛。 “我爹很寵我?!?/br> “向大人告訴我,失去妻兒那年,他對這世間感到無比厭倦,過去一心想在科舉中脫穎而出,那段日子竟也想要放棄了。是你對他說:爹爹,你一定要參加科舉入仕,因為天底下有千千萬萬像我這樣的女孩,有無數像母親、弟弟那樣的可憐人等著你來保護。你還期盼他不僅要當好官,還要力爭上游當大官,爬到壞人無法仰望的位置,才能主持天下正義,為萬世開太平?!?/br> 停下話,側眼看她,被賦予這樣的高度期待,再頹廢的人都會被她鼓吹出上進心吧! 她在笑,笑容里有著微微的悲涼?!澳敲炊嗄炅?,爹爹還記得?” “你從小到大發生的每件事,他都如數家珍。記得為了買下昂貴的葡萄苗,你是怎么蠱惑向大人的?你發誓一定會好好照顧它,讓它結實舉舉,你要為爹爹釀造出天底下最珍貴的葡萄酒。他不確定葡萄酒是不是世界上最珍貴的,但他很肯定你家的葡萄樹,光長葉子不結果,好不容易結上一串,卻酸得讓人掉牙?!?/br> 噗,向萸噴笑。是她的錯,人家穿越女都自帶女主光環,種啥長啥、做啥賺啥,只有她勤勤勉勉混了一輩子,只能算計著要接下幾樁活計,才能把爹爹的老馬給換匹年輕的,悲摧啊…… 她擠擠鼻子,無奈說:“我努力了,可是我家葡萄有堅定信念?!?/br> “什么信念?” “它堅持單身,對繁衍后代不樂見?!?/br> “我怎么覺得,自己被影射了?!?/br> “有這么明顯嗎?” “非常明顯?!彼麚Ьo她,笑得滿臉寵溺,沒有刻意經營,他對她的喜歡已經缽滿盆溢?!跋蜉?,對不起?!?/br> “對不起什么?” “我不該讓你父親進宮,卻又無法護他平安?!?/br> 垂下眉頭,苦苦的愁思涌上心頭,她也想說對不起,如果當年她沒力勸父親參加科舉,如果父女放棄名利,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種種地、畫畫圖,平平安安過一輩子,也許父親現在還活得很好。 她嘆氣,二度把自己縮進他懷里,頭貼近他胸口,甕聲甕氣道:“不是你的錯,別總往自己身上張羅罪名?!?/br> 梁貴妃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總不能宰不了大鯨魚,啃一只小章魚就自我欺騙、大仇得報。 靠得越近,他的氣味越發清晰,用力吸兩口,她問:“真喜歡這味道,是什么薰香?” 向萸微挑起眉,暗忖著上回她就覺得這不是什么龍涎香。 “這味道不覺得熟悉嗎?” 熟悉?身子微僵,僵硬的手臂將他推開,迎上他的視線?!澳愕囊馑际恰闶悄莻€……” 他沒有回答,光用一臉的似笑非笑對著她。 心急了,她不顧羞恥直接扒開他的衣服,這里沒有、那里沒有、上面下面通通沒有…… 沒錯啊,他不是。 他悠然緩慢道:“周承有一手好醫術,而且性格挑剔,看不得不整齊的東西。那些疤被他弄掉了?!?/br> 想到那天還真受罪,傷口尚未癒合,一整片的紅腫,他不顧病患會不會生生痛死,直接割開縫線、刨掉爛rou,烈酒一撒,他的元魂歸不了位。 直到重新縫合上藥,他滿意地檢視自己的手藝,嘻嘻笑道:“下次找救命恩人,眼睛放亮點,別什么阿貓阿狗都給救?!?/br> 什么話啊,救命恩人還能任君挑選?有人肯救命,他已經感激涕零。 “你的意思是……你?”她嚇得將他拉正坐起,視線在他身上橫掃。 “對,是我?!?/br> “可是長得不一樣啊?!彼跗鹚哪樧罂从铱?,這張臉再努力都找不出一點構得上帥的痕跡。 齊沐謙又想笑了,想起當時在那么危急的時刻里,她居然能開玩笑似的說“打架是不好的行為”,甚至說“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你的刀沒了,還不趕快亡一亡”。 這么無厘頭的話,不只讓敵人發傻,他也一時間無法反應,直到胡椒暗器出籠,他才曉得她在算計。 多勇敢、多有趣的女子,他有強烈欲望和她相處,直到棺木上門,知道她是向萸……那是向文聰最疼愛的女兒啊,滿腹罪惡、他沒臉相見,于是落荒而逃。 “是易容。我總不能頂著一張皇帝臉去偷襲官員吧?” 意思是,他沒打算熬死他們,而是打算暗殺他們?但彷佛依稀好像也沒好到哪里,偷襲一次就傷成那樣,要是多偷襲幾回,還能留下全屍? “我可以推論,從頭到尾你都知道我的存在?” “對?!?/br> “你眼睜睜看我找小乞丐編歌罵你,看我寫書毀謗你,看我擊鼓鳴冤冤枉你?你都不生氣嗎,為什么放任我一意孤行?” 不只這樣,他還看著她寧可坐牢也要替父親討回公道,看著沒有心機的她進入最需要心機的宮廷,看她用盡全力、搾擠出小聰明,一步一步慢慢向“殺父仇人”靠近。她不是普通勇敢啊,雖然有些魯莽,但能豁出一切為父親做到這個地步,他心生佩服。 齊沐謙掐上她嫩嫩的臉頰?!拔也簧鷼?,只希望你能夠解氣?!?/br> “為什么?你沒有義務對我寬容?!?/br> “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br> “可是救命恩人覺得自己是個大笨蛋?!弊龀鲆淮蠖汛朗聟s還沾沾自喜,簡直笨到沒藥可醫。 呵呵笑了笑,他摸摸她的頭?!皠e自責,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楊權死了?!?/br> “楊權?誰?”她一頭霧水。 “楊丞相的嫡長孫,你口中的『大官』,被他虐死的女童不計其數,他破壞許多圓滿家庭,卻半分不覺得愧疚,甚至以此為榮?!?/br> “是他?”與楊丞相有關啊,難怪為所欲為、膽大包天。 “對。向萸,我還沒辦法替你報父仇,但你母親的仇恨,報了?!?/br> 即使因此損失城東據點,打了草、驚到蛇,但如果能夠讓她不再那么哀愁,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