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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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河沒聽明白。 “你說什么?” 喬以莎彎下腰, 在他臉前一字一頓:“我說, 聞少爺來了?!?/br> 這一片煙熏霧繞, 柳河眼睛微瞇?!斑@就來了?”對面陪他玩骰子的兄弟等不及了,說:“快點啊,開不開了?” 柳河手一推。 “你們先玩, 我這有點事?!?/br> 喬以莎跟他往二樓邊緣擠,她捂住一只眼睛,在黑暗之中打開使者的視野。 “已經到門口了?!?/br> 話音剛落, 正門進來幾個人。 可以看出聞薄天為了今天的亮相準備了不少, 帶了三個塊頭很大的小弟, 頭發也抓得很像樣,穿衣風格也跟從前差不多, 扎眼得要死。不過今晚新年派對,所有人都打扮得很夸張, 倒沒顯得他太突出。 他進店了仍戴著墨鏡,不急著找人,在門口四下掃了一圈。 柳河和喬以莎靠在二樓的圍欄旁, 柳河抽著煙望著樓下,說:“還真他媽活過來了?!?/br> 喬以莎:“你當我之前跟你開玩笑呢?現在怎么辦,把他叫過來?” 柳河叼著煙,不緊不慢道:“不急, 先看看他要干什么?!?/br> 二樓視野開闊, 一樓情況盡收眼底。 樓下已經沒有座位了, 聞薄天硬是靠小弟們的氣勢搶了一個, 瀟灑入座。 他叫來服務生,說了點什么。 服務生好像沒太懂,兩人溝通了好一會,喬以莎給阿吉打了個電話,讓他去攔那服務生。 阿吉問來聞薄天的要求,說他點了一份4.75分熟的牛排。 喬以莎:“……” 柳河嗤笑一聲:“這小子怎么死過一次找茬方式還這么弱智啊?!?/br> 喬以莎:“不知道?!?/br> 等了一會,服務生端了一盤牛排上去,聞少爺嘗了一口,果不其然刀叉一扔,不滿意。 服務生也感覺出這人來者不善,找領班阿吉商量對策。 柳河叼著煙道:“告訴他們,不管多少盤,不滿意就一直做?!?/br> 喬以莎通知阿吉,把話帶到后廚。 接下來就是牛排大亂斗時間。 喬以莎猜想按照聞薄天自己的劇本,接下來大概是廚子沒做幾盤就受不了了,然后向柳河匯報。等柳河出面,聞少爺一摘墨鏡,震驚全場。 無奈廚子接到老板命令,真的就一盤接著一盤做,服務生面無表情上菜,沒一會桌子上擺滿了牛排。 聞薄天漸漸頂不住周圍人投來的奇怪視線了,在服務生端來第十七盤牛排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了,將盤子摔到一邊,罵道:“草!你們家牛排不要錢的是吧!叫你們老大出來!” 柳河在二樓看得好笑,煙掐滅,沖喬以莎說:“走吧?!?/br> 兩人下了樓,聞薄天那圍了一圈人,柳河撥弄阿吉腦袋,“讓開?!狈丈鷤兟牭搅勇曇?,紛紛讓出一條路。 聞薄天站在路盡頭,感覺到什么,緩緩轉過身。 他看到柳河和喬以莎,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瀟灑地摘下墨鏡。 喬以莎心說這人還真不是一般好被猜透。 聞薄天并沒有看到預想中的震驚神態,柳河和喬以莎只是頗為感嘆地看著他。 “你倆還認識老子吧?”聞薄天道。 柳河說:“認識?!彼斐鲆恢皇?,向周圍人介紹,“這位,義薄云天聞少爺?!?/br> 喬以莎重復:“聞少爺?!?/br> 周圍服務生一同鸚鵡學舌:“聞少爺?!?/br> 聞薄天:“……” 他走到柳河面前,冷冷道:“你他媽少來這套,我今天來干什么的,你清楚吧?” 隨著問話,他眼珠泛出猩紅的顏色,皮膚收緊,變得越發蒼白,近距離觀察下,他露出的牙齒也變尖細了。 這是血族情緒激動時的表現,喬以莎注意到聞薄天的視線不經意地落在柳河脖子的動脈上。 她不弄聲色做好提防。 血族依靠血液為食,但跟人類的一日三餐不同,他們的“饑餓”并不取決于胃部,而是取決于情緒。當他們情緒發生劇烈波動時,身體會自動渴求血液,像是戰斗前的充能準備。 她倒不覺得聞薄天會用這么直截了當的攻擊手段,但他剛剛轉化不久,缺乏對自身的控制力。 喬以莎怕事態激化,上前一步,笑著說:“聞少爺,這太擠了,不如我們移駕二樓吧?!?/br> 聞薄天視線移到她臉上:“死妖婆,柴龍的賬咱們還沒算完呢?!?/br> 喬以莎嘴唇輕抿:“咱們換個地方,你現在好歹也算個公眾人物,就這么當眾鬧?” 聞薄天冷笑:“輪不到你管我?!?/br> 喬以莎又上前半步,淡淡道:“你們有避世法則,你們的人應該告訴過你把?!彼龎旱吐曇?,“真出事了對誰都不好,善后可是很麻煩的?!?/br> 聞薄天想起修那張單調乏味的臉,輕嗤了一聲。 柳河沖阿吉勾勾手指,阿吉上前,柳河說:“把二樓c區清場?!闭f完,沖聞薄天淡淡道:“你把你的人帶著,我這邊就我倆?!眴桃陨镜剿磉?,柳河接著說:“之前有什么爛賬,今天一并清了?!?/br> 阿吉很快把柳河要求的地界空了出來,這是bly最好的座位,一處大型開闊式外包,周圍是玻璃圍欄,一圈綿軟紅沙發,裹著金色的底座扶手,頭頂是精美的水晶吊燈。整個區域能夠容納十幾人,現在只坐了一半,稍顯空蕩,與熱鬧的樓下形成鮮明對比。 阿吉端上一盤超大號豪華龍船果盤,看了喬以莎一眼,似是詢問要不要叫人,喬以莎擺擺手,讓他離開。 柳河拿叉子叉了一塊哈密瓜放嘴里,一邊嚼一邊說:“說說你的想法吧,想怎么搞?” 聞薄天陰森道:“想怎么搞?老子要你們死?!?/br> 喬以莎聽不下去了,抱著手臂靠在玻璃圍欄旁。 “有點不講理了吧?”她挑眉道,“說白了你出事跟我們關系也不大吧?!?/br> 聞薄天盯著她,還沒開口,柳河先打斷了她:“話不能這樣講,有一說一,最開始那女孩的事確實是我主動攬下來的,不然也不會有后面這些亂七八糟的?!?/br> 喬以莎不說話了。 柳河:“你想怎么著,直說吧,是想動手,還是搞點別的?” 聞薄天冷笑:“動手?”他勾了勾自己的小手指,“你信不信,我現在動根手指頭你都吃不消?!?/br> 喬以莎又忍不住了:“你要點臉嗎?你血族跟人類動手?” 聞薄天猛拍桌子,指著她罵:“他媽的是誰先不要臉的!” 喬以莎:“……” 要這么質問,好像也不無道理。 但喬巫師還是想強行辯解一波。 “我當時只是起了點輔助作用,單論牌技你也贏不了柳河啊?!?/br> 聞薄天怒道:“放屁!沒你幫他作弊他算什么東西!” 柳河淡淡嘆了口氣,拉開玻璃茶幾下面的小抽屜,拿出一副新的撲克牌扔桌上。 “這樣吧,也不用廢話了,你要是氣不過最后那一場牌,咱們再來一次好了?!闭f著,他搖搖頭道,“說實話,當初你出事后,我也覺得這場贏得不算光榮,讓你死不瞑目了?!?/br> 聞薄天:“老子還沒死呢!” 柳河拆了牌,說:“再比一把?!彼麤_喬以莎偏偏頭,“不用她,就我倆來?!?/br> 聞薄天:“我今天可不是來跟你玩的?!?/br> 柳河從水果龍船上抽了一把刀出來,放到桌子中央,聞薄天臉色登時變了,陰沉道:“你想干什么?” 柳河:“你看這樣行嗎,你輸一次,喝一瓶酒,我輸一次,剁一根手指?!?/br> 喬以莎挑眉。 聞薄天也被這夸張的條件驚呆了。 柳河笑著說:“怎么樣,這么玩夠不夠給少爺解悶消氣的?” 聞薄天沉默了一會,緩緩露出一個陰狠的笑容:“等會賴賬,可別怪我不客氣?!?/br> 柳河:“好說,玩個簡單的雙人紙牌,indian poker?” 聞薄天同意了,他猩紅的眼珠轉向喬以莎:“別想再耍詐,老子現在能看穿你了?!?/br> 喬以莎翻了他一眼,一語不發。 聞薄天指揮她跟他的小弟們站一起,喬以莎最后看向柳河,兩人極快速地對視了一眼,喬以莎與柳河默契非凡,知道他有應對之策,便不再擔心。 柳河點了一支煙,開始洗牌。 近距離看柳河洗牌是一種享受,柳河手掌很大,意外靈活,展現著恰到好處的力量。紙牌在他手里變得很聽話,隨著他切牌的動作,發出輕巧整齊的聲音。 喬以莎一見他洗牌動作就知道他又使了花招。 柳河早年混跡賭場,練了一手花切的絕活,其中有一招叫“perfect faro”,簡單說就是“完美洗牌”,保證每一次洗牌都是一張隔著一張。 理論上來說抽掉大小王的一副52張的撲克牌,通過8次完美洗牌,就可以回到初始狀態。所以厲害一點的魔術師或者牌手,就可以通過這種手法來規劃牌的位置。 喬以莎再看一眼聞薄天。 這不諳世事的小少爺對柳河的切牌毫無反應。 喬以莎打電話給阿吉,吩咐他扛幾箱酒上來?!敖o我拿度數最高的啤酒?!彼聪蚵劚√斓谋秤?,若有所思,所謂福兮禍依,他來這次也并非全是壞處,她又悄聲對阿吉說:“加點東西……” 阿吉:“懂?!?/br> 打牌過程已無須贅述,總之,聞薄天兩瓶酒就不行了。 柳河把牌扔桌上,翹著二郎腿,一手搭在沙發上,叉了塊哈密瓜放嘴里。 喬以莎過來,看看聞薄天情況,蒼白的臉竟然蒙了一層紅暈,嘴里還在不停念叨:“不可能……沒可能啊……” 喬以莎問:“這就醉了?” 聞薄天迷迷糊糊:“沒有……” 喬以莎看看柳河,后者懶洋洋靠在沙發里。她思考片刻,一手在視線盲區偷偷找到聞薄天胃部,使勁一懟,他哇一下吐了。 她呀了一聲:“怎么吐了!”她看向聞薄天帶來的幾個小弟,說:“你們快去叫人來清理一下,再去廚房弄點醒酒的東西,找領班要點熱水?!?/br> 支開他們后,喬以莎再次稍稍靠近聞薄天。 “聞少爺,”她輕聲說,“你還好嗎?” 聞薄天眉頭緊皺,感覺腦子跟一團漿糊一樣,什么都無法分辨,冥冥之中聽到腦中響起輕柔的回音:“看著我,聞薄天,看著我……” 他恍然抬頭,突然間對視上一雙發著幽藍暗光的眼睛,一瞬間大腦像是被人箍住了一般,動彈不得。 入侵思維非常消耗心神,更別提對象是一名血族。就算聞薄天剛剛轉化不久,這也相當勉強。喬以莎集中全部力量,挖掘他思想的薄弱口。好在聞少爺的意志力在人類里也算薄弱的,她尋得縫隙,一股腦將意識全部灌入。 飄忽的聲音重重疊疊,于腦中回響。 “就剛剛,閃了一下,被捕捉到了?!?/br> “只能肯定之前的推算沒錯,他就在這座城市……” “……你們要抓緊時間,他這次反應很明顯,狼人部落應該也會有動靜?!?/br> “什么狼人?你們要找狼?我帶你們去動物園啊……” 喬以莎身體發燙,她能感覺到聞薄天潛意識的抵抗,她強行想要再深入挖掘一下,忽然感到脖子一緊!咒語反噬的力量如潮水一般吞沒了她。她慘叫一聲,瞬間掐斷鏈接。血族的本能使聞薄天攻擊了她,他掐著她的脖子,臉上紅暈褪去,變得無比蒼白,眼珠血紅,牙齒尖厲,臉上暴突青黑的血管。 柳河反應神速,cao起桌上的刀,一刀插穿了聞薄天的胳膊,但這傷對于血族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聞薄天完全處于無意識的失控狀態,他看著自己流血的胳膊,甩開喬以莎,從小臂里抽出那把刀,反手劃向柳河?!皠e!”喬以莎大喊了一聲,猛地一用力,撲過去推開柳河,頓感腰上一涼。 刀尖割傷了她。 樓下舞池正熱鬧,蓋住了上方的爭斗聲。 喬以莎顧不得傷口,趁著柳河控制住他的時候,一掌糊到聞薄天臉上,使出全部力量,狠狠道:“給我躺下——!” 她掌心發出剎那光芒,聞薄天終于停下,一秒鐘又變回了暈乎乎的迷醉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