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節
感受著那濃郁魔氣,落河驚吞了一口口水,訕訕一笑,不敢多言。 陳淵看了他一眼,見其頭上、背上的羽毛,就道:“你是羽衣一族?正好,三族人都齊了,便給我帶路吧?!?/br> “帶路?”落河驚心中一突,“敢問魔君想要去何處?” 話是這么問,但在他心里已然認定,將魔道修行到如此高度之人,其目標自然只有一個地方。 升魔臺! “這下可糟了,母山、升魔臺周遭守備嚴密,莫說這人是個人族,就是我等眷族途中也得層層盤問,連奴仆都要登記造冊。此人看著就不是個低調、謹慎的人,一旦過去,必然暴露,那我也就犯了大罪,被驅逐都是輕的……” 不光他這么想,周圍眾人也是一般想法。那許志定這會才回過神來,看向陳淵的目光更是如看天人! “此人到底是什么來歷?人道成就圣言巔峰,魔道也已登峰造極!還和孟家相熟!莫非是孟家尚未衰敗時的古老人物?哪一位能和他對上?” 陳淵這時卻道:“讓你們帶路,當然是去三族駐地!” 他的目光掃過滿臉意外的眾人,笑道:“我要到三部之中尋個人?!?/br> “要去三部,不去升魔臺?”虛弱癱倒的寒烏,忽然心中一動,揚聲道:“我可帶路!不過,若你找的人在三部之中,一個一個去尋也太慢了,我知道個地方,三部長老皆在其中,更有三族卷宗,將族人、奴役,乃至牲畜、魔獸都登記造冊,記錄詳實,你如果要去,我也可以帶你去!” “哦?”陳淵笑著問他:“你說的地方,大概也聚集了三族精銳、各部高手吧?你想把我引過去?” 寒烏心中一顫。 落河驚也是身子一抖,暗暗叫苦,想著這種謀劃,此人怎么會上當? 連那蘇華利都詫異的看了寒烏一眼。 沒想到,寒烏索性將心一橫,抬首揚聲:“你若是怕了,不去便是,只是……” 天真! 這等激將法能有用處? 這一刻,許志定、蘇華利、落河驚,連帶著孟霞兒都是一般想法。 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 “當然要去?!标悳Y點點頭,大合心意,“這樣吧,讓你修書一封,就說來了大敵,而且藐視天魔諭令,處處將爾等三族貶低,總之怎么招人恨,怎么寫。最好能把,三族之中的頭面人物、數得著的,盡數都給招來,省得一個一個,找起來麻煩?!?/br> “啊這……” 這下子輪到寒烏錯愕,繼而就是不安。 “我……該不會為魔眷各族招來了個天大的禍患?” 繼而他搖搖頭,定了定神:“不會的!他再是厲害,終究是一個人,我等魔眷族人不下萬人,還有無上天魔留下的諸多手段,豈能被一人嚇到?” 他還在自我安慰,陳淵已經自那落河驚身上摘下三根羽毛,口中道:“也罷,與其讓你們寫,或許還有顧慮,達不到最好效果!便由我來助你等一臂之力?!毖粤T,他掌中夢筆一轉,三人就感到心頭一陣恍惚,如墜夢中,經歷無窮恥辱、打臉,悲憤至極中無數心念流出。 待得回過神來,那心念已凝結在羽毛上,被陳淵屈指一彈,順著因果聯系直接飛出。 “這……”許志定卻是猶豫起來,哪怕他再是疑惑陳淵的身份,也不覺得有人能這般囂張,這樣直接殺去魔窟大本營,還主動讓敵人聚攏,和自殺也沒甚區別了。 正在這時,四面八方有許多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卻是那些原本埋伏在萬窟出口處的魔眷各族之人正在靠近。 先前的人道圣言光輝已算醒目,就招引了不少魔眷,好在他們驚疑之間還不愿意貿然靠近,但是剛才又是魔焰黑火沖天,又是星空墜落,想看不到都難! 頃刻間,便有道道魔氣、魔云匯聚而至,許志定等人粗略一看,至少也有一百多個,他深吸一口氣,正要提議轉移,未料陳淵卻一步邁出,凌空而起,左手中玉劍翻轉。 “新老友,你自重生之后還不曾舒展一番,今日正是時候?!?/br> 五道靈光在他身后顯現,化作五道光暈,一道接著一道的飛起,接連套在玉劍之上。 下一刻,玉劍帶著璀璨光輝騰空而起! 玉光如龍,蜿蜒起伏,像是一條山脈橫空,凝結出無窮須彌之影,那光芒舒展之間,照得這一片灰暗洞窟光輝燦爛,有如白晝降臨! 面對這等異象,莫說諸多魔眷之族,連被困了好些年的人族修士都在驚訝中上看,便見得一道刺目光輝之后,綻放著各色光輝的玉劍自一點綻放,與那高山之影同碎裂,接著如同雨點一樣墜下! 破破破破破! 剎那間,無數魔眷修士都被貫穿,無論他們施展何等魔法、神通,又或者用什么法器阻擋,都無法抵御分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劍光透身而過,將他們體內的魔性斬滅大半! 一個個黑云破碎,一道道身影跌落,被直接封鎮在地上! 就連那些茫然無措的人族也不能幸免,在驚叫中被劍光貫穿,把那一點魔性破滅。 “這是……這是……” 陳淵身后,三個魔眷族人瞪大了眼睛,滿臉驚駭。 “大須彌山訣?萬劍星宿訣?”許志定一個激靈,“這比宣真人的手法何止強百倍?難道是……洞玄老祖???” “好美!”孟霞兒瞳孔中倒映著漫空劍光,喃喃低語。 陳淵一轉身,抬起左手。 宛若無窮的劍光又自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重在他指尖聚為玉劍。 劍身一抖,落下點點魔念,聚而為晶。 這正是:萬千光影照乾坤,玉劍凌空氣象渾。欲問人間何所有,只疑地下有須彌。 第338章 因果奉還始于劫,虛實參透方為仙 悔恨、恐慌、震驚、擔憂、懼怕…… 看著那把玉劍,寒烏的心在這一刻百味雜陳,最后凝聚為驚懼與悔恨! “三族之人聚集后真的能對付此人嗎?” 他不斷的在心中問自己,越發難以確定。 一想到若因自己一念之差,令局面滑落到最糟糕的局面,那…… “那我可就是魔眷諸族千百年來最大的罪人了!我可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現在回想起來,我怎么就鬼迷心竅,以為自己能以激將法對付被無上天魔所看重之人!連上魔諭令都只是要驅逐、阻止此人,我怎么就糊涂了呢?” 落河驚自然也是滿臉驚駭。 反觀蘇華利在驚訝過后,立刻面露喜色,拱手道:“魔尊真是魔功蓋世,此界無敵!吾愿追隨魔尊!” 陳淵卻也不理,朝著遠處看去一眼后,若有所思。 許志定一見,猶豫了一下,問道:“道……前輩可是看到了什么?” “沒什么,過去的一點殘影罷了?!标悳Y搖搖頭,和外界的變化比起來,這魔境之內反而沒有那么大的變遷,他依舊還能看到自己等人當初沖出魔窟后,被魔劫鬼怪挾持身子墜落后,形成的坑洞。 幾百年過去了,里面荒草叢生,已成了個荒涼谷地。 “往事已矣,吾當前行?!?/br> 收回目光的一瞬間,陳淵忽然心頭一跳,猛地抬起頭! 啪! 一道雷霆突然從虛空中蔓延而出,直朝他砸落下來! 那雷霆中蘊含著的毀滅與劫難氣息,還未落下來,就讓陳淵神色一變,而周遭眾人更是全身緊繃,被這股氣息直接鎮住了身心,更滋生出一股恐懼之念,就好像螻蟻面對烈火,只要挨著就會被燒成灰燼,心里一時驚恐至極! “這是……” 陳淵則是眼睛一動,身后隱隱有殘月顯現,要抵擋這道雷光。 不過,那雷霆雖是直奔他而來,但還未觸碰,就在他的跟前突然炸裂、瓦解,消弭于無形。 “雷劫?” 但陳淵沒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反而眉頭緊鎖,面露不解。 方才那股雷霆氣息,他并非第一次遇到,在這之前就曾經深刻的體會過,甚至差點因此隕落! “不會有錯,這股氣息和我渡合道之劫時一般無二!只不過我渡劫時,是千雷萬電的滅絕之劫,此刻只是一道……不對?!?/br> 他的眼睛驟然一凝,似乎想到了什么。 “這恐怕不是另外的雷劫,而是當初合道之劫的延伸!我的合道之劫,確實有問題,過往的rou身崩毀、元神退轉,莫非都只是表面虛相?連同轉世重修亦是此劫的一部分?若不參透劫中果實,那么修為再高、哪怕有了仙道化身,都不得渡劫之法?” 陳淵回憶著方才的情景,再次看向那處坑洞,待收回目光后,他一轉頭,視線落到了驚疑不定、瑟瑟發抖的孟霞兒身上。 “往事已矣,抬步向前嗎?所以,我才會在這里遇到老友的落難后代,以及局面不明的師門血脈。將那因果都了結,” 一念至此,他深吸一口氣,反而露出笑容:“局面稍微清晰了一些,我這是窺見了一點合道劫的真意,如此一來,能讓人看清合道本質的升魔臺,便就更重要了,等我將那師門血脈找到后,還必須得走上一遭!那事不宜遲,趕緊將這里的事處理了才是正道?!?/br> 一念至此,陳淵不再遲疑,先是屈指一彈,飛出玉劍,懸在孟霞兒的頭上,跟著長袖一甩,黑風乍起,將蘇華利等三人卷起來,將陳淵包裹后,化作一團黑云跨空而去! “前輩!” 已然改口的許志定見狀還待追上去,但他先被雷霆震懾,陳淵動作又快,等回過神來,人早就去得遠了,再一聯想到陳淵的目的地,許志定便理智的停下了腳步。 “許長老,前輩這是什么意思?!?/br> 孟霞兒的聲音從旁傳來,顯得有幾分不安,陳淵在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何,可這會突然離去,卻仿佛讓她失了一根主心骨,尤其是頭上還懸著一把殺魔如殺雞的玉劍! “孟侄女不用擔心?!痹S志定心中一動,看向孟霞兒的眼中一亮,意識到這是個攀附和巴結陳淵的好途徑,便靠近上前,但兩步之后便有警兆在心中升起,臉上更是感到一陣刺痛。他一抬頭,正好見著玉劍震顫,劍尖兒偏轉,直對著自己! 許志定悚然一驚,趕緊停步后退。 方才那千劍落下、群魔跌落的一幕可還印在他的心中,對這把劍畏懼至極,連退了幾步才定下心思,勉強堆起笑容,對孟霞兒道:“侄女無需擔心,前輩既將這玉劍留下護你,那就斷然不會有什么意外。他此番是去三族駐地,處處危險,想來是不想帶著你,防止誤傷吧?!?/br> 孟霞兒猶豫了一下,又問:“那他……不會有事吧?” 許志定立刻道:“有事的,應該不是他,而是那些個異族?!?/br>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心里則回憶起方才自劍光落下時,看出的一點端倪,心道:“若這位真是幾百年前,與孟家老祖同入此間的洞玄老祖,很多事就能說得通了。比如他為何那般著緊孟家后人,以及為何能有這般通天手段!畢竟,幾百年前這位就是煉虛老祖了!只是……” 想著想著,他的眼睛里又充滿了疑惑與不解。 “不是說那位老祖渡劫不成,隕落許久了嗎?又怎會出現在此處?而且他的模樣,和我見過的畫像大為不同,但氣質上倒是有幾分相似。莫非,我等被困在這里面的幾年時間里,外面生出了劇變?” 一念至此,許志定不由又想著,如果能從這里脫身出去,一定要好生打探。 與此同時。 在那道雷霆破碎、瓦解的同一時間。 “那陳氏合道之劫中留下的劫氣,依舊凝固穩定,說明此人的合道之劫并未度過。如此局面,要么是陷入劫中、被打落塵埃,要么就是已然殞命,理應不會有第三種情況,他是怎么成仙的?難道他并未成仙?” 在洞玄山腳下的小鎮中,蘇岳坐于桌前,拿著一枚青玉,眉頭緊鎖。 這枚玉佩是剛剛才送過來的,玉佩之內封存著一道細小的電光,時而凝結成一縷,時而分散為霧氣,不停的變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