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節
咔嚓! 碎裂聲在化身內部響起! 這原本飄忽不定的化身,在這一刻竟凝固了起來,其中多了一部分詭異云霧,轉瞬之間就遍布了化身各處,令這道化身在一定程度上開始了扭曲與失控! 氣血人形的輪廓開始擴散,云門之主淡漠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顯得有幾分猙獰,又有幾分震驚! “怎么會???居然不受天道法則的制約?不對!不光是你,其他人……為什么其他人也能?” “天道法則若在其他地方,或許能夠制約,但在這里,”陳淵微微一笑,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這道化身的身后,“那可真是管不到我!” 從一開始,淡淡的霧氣就已經彌漫了整個殿堂,又因這洞玄山最初被陳淵立下的大陣,不至于外泄、更不曾激起一方天道的反噬! 噗嗤! 陳淵的手,一下子貫穿了云門之主的化身,一下子握住了其中的內核! 堅韌、冷冽、強橫的意志涌入其中! 嘩啦! 下一刻,整個化身轟然破碎! 地上的云從龍更是全身飆血,慘叫一聲,魂魄湮滅,只剩下一具空殼rou身! “他居然抗住了天道壓迫???” 靈樞姥姥與青冥子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疑惑與驚駭! 納蘭守述更是為之一愣,眼中流露出茫然之色。 便在此時。 “你縱能贏得一時,又有何用?” 淡淡的話語在虛空中徘徊、回響,隨著化身的最后崩潰,殘存的一點影子正在逐漸消弭,但那位云門之主顯然不覺得這次波折會有什么影響。 “但你要知道,以洞玄宗的勢力,永遠不要妄想能顛覆云門對天下的控制!這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實力!從古至今,天下諸族林立、各宗分守,而真正意義上的天下霸主,只有云門!” “逆轉?!?/br> 突然,陳淵手掌一翻,那眼看就要化作一道青煙的虛影忽然凝實,散去的血氣更是瞬間凝固,居然重新在他的面前構建出一道血氣化身! “知道嗎?“陳淵微微一笑,“衰落中帝國最可悲之處,便是過往簇擁著她的盟友一個接著一個的離心離德,過去縈繞周圍的敬畏與贊美漸漸變作指責與謾罵。后來者、挑戰者對這些卻根本不在意,因為從未擁有,但真正的霸主,卻要為此煎熬,因為每天都在失去!” 話音落下,他的雙目綻放光輝,虛幻不定的身軀直接潰散,化作星星點點的光輝與一片漆黑星空,朝那堪堪凝結的化身籠罩過去,融入其中! “你真鐵了心的要與我云門為敵?”化身中云門之主聲音低沉。 “不是我要與你們為敵,是你們一直糾纏不休啊?!?/br> 呼—— 那化身陡然旋轉,將黑的、亮的、血色的、霧狀的盡數攪合在一起,像是一個凌空懸浮的漩渦,猛地向內一收,最終凝聚在一個奇點上! 啪! 一聲脆響,盡數消失不見。 詭異的寂靜,忽然之間就降臨到了殿堂之中。 在場之人或者神色凝重,或者滿臉驚疑,或者殘留著震驚,或者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也有陳軒、秦全這樣對眼前的一切不明所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人呢?這就走了?”紅衣玄女忽然打破了安靜,但話語中并無多少惱怒,反而縈繞著某種擔憂,“他這來去也太過匆匆了,莫非是……” “師父此番并不是真身降臨,而是以過往信物,召喚來的一道投影化身,該是已經耗盡了魂力,因此消散了。好在在最后時刻,將那云門之主的投影驅散,否則留在此處,還不知要有多少隱患?!?/br> 一個聲音驟然自殿堂深處傳來,說話的是個面色威嚴的男子,做文士打扮。 他看了一眼狼藉的殿中,尤其是看著云從龍那具千瘡百孔的尸體,不由揉了揉眉心,無奈道:“只不過,師父終究還是師父,和過去一樣,一出手,就要掀起波瀾!今天此事一出,與云門之間算是徹底沒了轉圜余地,咱們這幾十年的發展勢頭怕是要終止了?!?/br> 自方才開始就盯著陳淵離去之處不發一言的龍喜宮主,聽得此言,看向來者,面露思索之色。 “二師兄何出此言?”于紅珊在陳淵離去后,本是一副悵然若失的表情,聽得此言立刻板起臉來,“這次可是那云門的人主動上門挑釁!處處侮辱洞玄,囂張跋扈,我都恨不得上去撕了他的嘴臉!師父出手,大快人心!再說了,你沒聽剛才那幾人的說法,師父是什么散仙,明顯已經成仙!還有什么好怕的!”這仿佛剛剛到來的文士,正是洞玄七子中排行第二的王百靈。 他聽得這話,苦笑道:“師妹誤會了,為兄豈是責怪師父,也不敢責怪!只是這散仙之說的內幕,爾等還不知曉。除此之外,師父雖是厲害,但是否真的還陽,尚未可知。他若復蘇,也無需吾等以招魂之法,才能將人喚來,如此一來,就不得不多想一點?!?/br> “師兄從來都是想太多,想太早。有師父在,本不該以常理去推算?!钡铋T邊上,齊永業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手里的玉石碎片,眉頭緊鎖:“但即便是化身,亦有這等威能,委實是出人意料,只要師父歸來,什么隱患、外敵,都無需cao心?!闭f著說著,他將目光投向了納蘭守述。 宣展也是如夢初醒,贊嘆道:“什么云門、各家,師父從來都不虛的!剛才那頭……”他朝著殿堂中央看去,入目的是一座萎縮了的高山,“那頭兇猛異獸,那等動靜,連我的劍劫之氣都引動的,感覺在氣勢上都直逼三十年前渡劫的那位解惡真人了,還不是三兩下就被師父的化身給平了!這要是真身來了,以師父的性子,若能尋得云門所在,恐怕還要打上云端!” 他說著說著,同樣看向了納蘭守述。 洞玄掌教眉頭緊鎖,并未回應。 王百靈卻接過話來:“這豈不是從側面印證了我的說法?師父若不受限制,早就該上天了,又豈能受制于招魂之法?” “哈哈哈!” 突然,一陣笑聲將這同門之間的對話打斷。 王百靈看過去,道:“青冥前輩因何而笑?” “我笑洞玄道友在修行上真是驚煞世人,但在教授徒弟上,卻著實不怎么樣?!卑l笑的,正是先前皺眉苦思的青冥子,他目光掃過洞玄幾子,“按說你等是他的弟子,對他該是最為熟悉,那為何沒有看出,他方才施展的手段,是何等駭人!那不受天道法則制約的法門,就算是散仙,也無從施展!” 說著,他的臉上滿是驚嘆與敬佩之色。 “不要對他們太過苛責?!膘`樞姥姥這時接過話來,“洞玄是洞玄子一手建立,他的弟子也沒有幾個是修行世家出身,如今修為最高的,”她看了納蘭守述一眼,“也沒有觸及天道法則,看不出來才是正常的,通觀全局、遍知細節,那唯有高高在上的天道,又或神通廣大能觀覽歷史長卷的幕后看官,才能洞徹玄妙,其余之人多少會受困于信息之差……” 咚!咚!咚! 靈樞姥姥的話說到一半,忽然被一陣聲響打斷! 眾人尋聲看去,目光集中到了云從龍的尸體上。 咚!咚!咚! 聲音正是從其中傳出。 “沒死?” 就連店門口的陳軒、秦全都面露疑惑之色,小心翼翼的看過去,隨即猛地瞪大了眼睛! 啪! 那尸體忽的一顫,殘留其中的精元氣血瞬間化作陰血死氣,隨即被一股奇異之力牽引著蒸騰,轉眼之間,整個身體便徹底消融! “怎么回事?”老叟的孫女也是一臉疑惑,“人都死了,怎的尸體還會變化?” “這時……”靈樞姥姥眉毛一挑,面露驚訝之色,“似是某種基于血脈的溯源之法?那陳小……洞玄子莫非還想追溯血脈?” “唔!” 云端之上,道觀之中。 三人凌空盤坐。 突然。 一臉威嚴之色的云門之主正體悶哼一聲,猛地睜開眼睛! 霎時間,四周清氣涌動,盡數朝他匯聚過去,自四肢百骸中融入其中! 他張口一噴,一點漆黑靈光從中飛出,懸于當前! 下一刻,伴隨著陣陣嘶吼與嚎叫,一頭頭詭異魔頭要爭先恐后的從中沖出來! “封!” 云門之主抬手一抓! 嗖嗖嗖—— 狂風急涌,清氣匯聚,轉眼之間竟是化虛為實,形成了一座香爐,將那漆黑靈光籠罩其中! “怎么回事?你不是要與那洞玄子交涉么?怎的會吐出這等污穢之物?”邊上,一身白衣的女子,緩緩睜開眼睛,眼底竟有流云、山川之景穿梭變幻,隨即倒映著一點漆黑,“這是魔道法門?惑心之術?那洞玄子用此法來對付你?不是說他乃是道門修士,作為一時的氣運之子,承襲了上古道宮的道統嗎?” “是我小瞧了此人?!痹崎T之主收回手,神色漠然,“此人確有可取之處,比之前的許多天命之子更為復雜。他能在劫后復蘇,恐怕正是與心魔之法有關!他方才妄圖以替代之法,探查我云門虛實,卻被我擋在中途,難以觸及此處?!?/br> 那女子聞言,微微蹙眉,道:“既如此,正該先收攏人手,搞清楚那洞玄子的情況才是,不可再貿然行事了,當下,先推算一番吧?!?/br> “噗!” 突然,始終閉目不語的老者張口噴出了血色長虹,隨即睜開眼睛,面色凝重:“此人的命數,混沌難明,不可測度!” 云門之主瞇起眼睛,低語道:“單純以過往的道宮傳承去推算此人,已有偏差。但也不用太過高看此人!他終究是受限于洞虛之中,天生就有局限,是水中魚、林中鳥,一時得意,終是歷史一頁,轉瞬即逝,唯有吾等坐于云端,能觀覽長卷,明晰萬古之秘,未來,嗯?” 突然,他臉色一變! 其他二人也是悚然一驚! 三人齊齊將目光投向了那座香爐! 咔嚓。 一點裂痕在其上復現,然后…… 砰砰砰! 那香爐之內傳出陣陣聲響,宛如有人叩門。 但這聲音轉瞬即逝。 轟! 下一刻,香爐炸裂,漆黑星空從中蔓延出來! 伴隨著的還有濃郁的血氣,以及用鮮血、星光勾勒出來的那道人影! 星光氣血化身! “這里就是云門?嗯?怎么是三人?算了,人多點也熱鬧!” 那化身的模樣瞬息清晰,赫然正是陳淵的模樣,甫一現身,也不多說,更不停頓,掌中陰陽五色流轉匯聚,猛地一聚,都融入一團虛無與寂滅! 一點火苗衍生。 “神通法,萬念入滅決!” 下一刻,毀滅與寂滅交織涌動,以陳淵的星空氣血化身為中心,朝四周奔涌擴散! “我都說了,釣魚釣魚,釣到了,自然是得直搗黃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