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
說著說著,這老者一揮手,布下隔絕內外的結界,隨即壓低了聲音:“方才才說,除了星君,就只有身懷至寶大神通的才能打碎此墻!這人跟腳不顯,資歷淺薄,更不見命星護持,總不能是星君吧?所以,他必然身懷至寶大神通!” 說到后來,他的言語中滿是貪婪之念。 黑衣僧人搖頭道:“此人能碎黑墻,至少是個煉神巔峰,豈能輕視?他既報了名聲,似在北域有些名號,正好先查清楚跟腳,才好決定是否下手!” “富貴險中求!時不我待!北域路途遙遠,此處又有別于外界,一來一回,等得了消息,仙府之宴都要結束了!”老嫗眼中滿是精芒,輕聲說著:“仙翁幾次提醒,大變局之時將至,吾等正修面臨浩劫,不進則退!便是煉神真君,在天道命數之下,也是孱弱如幼童,但若能得了大神通,情況立刻不同!連被仙翁欽定的時代主角都要算計,何況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道人?” 黑衣僧人皺眉道:“話雖如此,但至寶大神通數目有限,吾等探查了這么久,才得知旗山外海鎮了一個,還因涉及天機,無從推算,不知緣由,這突然之間,又從何處能再冒出來一個?何況,在這仙府之宴中……” “法衍道友,你若遲疑,可先觀望!”三目老者倒也干脆,“不過,這事后的好處,可就沒你的份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正因是仙府之宴,才能碰到此人,正因是仙府之宴,才沒有那么多外力干涉,錯過了這個機會,徒留悔恨!” 老嫗嘆了口氣,道:“你這和尚,莫非還想再困于此境一百年,不得寸進不說,還見不得超脫之法?” 另一邊。 在陳淵一袖子送走了兩個不速之客后,言軻卻搖了搖頭,低語道:“道長,你雖神通廣大,但這畢竟是守仙居的地盤,還是得收斂一些,不可太過張揚,省得節外生枝,咱們最好的選擇,就是安靜等到仙宴召開?!?/br> 那英武女子也道:“剛才那兩個人,一個叫做李克遠,一個叫做李克近,都是尊山李家之人。李家與王家、劉家,并稱尊山三大姓,名傳四海!遠不是旗山八宗可比!仙翁就出身于王家!所以,這三大姓最是喜歡干涉、調解,自詡為仲裁之人。因他們家中高手眾多,每一家都不止一個煉神,而且人脈甚廣,隨隨便便都能拉出兩三個煉神真君,所以面對他們的調解、審判,也只能生生認下!” 說完,她見陳淵神色不變,忍不住又提醒道:“這三家之勢若結合起來,也只有星君,或者掌握了至寶大神通的煉神修士,才能真正壓他們一頭!” 闞如海眉頭緊鎖,語有擔憂:“我將才來時,就見著李家老祖與法衍大師、采真婆婆坐于一處,這三個都是百多年前成就了煉神之境,更是相交莫逆,如今身在一處,想要見道長的,定然還有這個兩位,你這一下子,說不定都得罪了?!?/br> “無妨?!标悳Y正色道:“我這人行事有一個原則,便是要謹慎,要低調……” “……” 周圍所有人,包括正在偷聽的、窺視的,無不愕然。 您這是要重新定義謹慎和低調? 但跟著就聽陳淵道—— “……除此之外,就是不惹事,不怕事?!彼噶酥钢車?,又看向那破損的黑墻:“你說不可張揚,但事已至此,哪還有什么不張揚的說法?怕是有不少人計算著呢。正因如此,才要讓他們知道,若無一點本事,休要來擾我清凈!” 聽得此言,闞如海一怔,旋即目露向往之色。 但青鳥君則眉頭一皺,尤其是見著闞如海的表情后,更是暗暗不安,隨即就道:“虛言子道長,你既過了五關,就可入外宴,外宴也是仙府之宴,為守仙居之客,我等為諸位都安排了靜修之處,不如先讓人帶你去修養調息?!?/br> “也好?!标悳Y倒是不客氣,“只不過,我將你家那什么乘鶴君封在忘藏,這樣也算客人?” “他不是還沒死么?這也是其命數,說不定能因禍得福?!鼻帏B君的語調清清冷冷,“何況,仙府之宴只看資格,不看過往,入宴之人無論修為高低、身份來歷,皆一視同仁?!?/br> 陳淵點頭道:“好個一視同仁,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仙翁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也好,我就靜修幾日,等他過來吧?!?/br> “切莫隨意評論仙翁!”言軻又忍不住苦笑提醒。 青鳥君清冷的臉上也略有變化,迅速安排了人過來,領著陳淵去那瓊樓之間修養,似是怕他留在這里,再說出什么驚人之言,惹來事端。 “越是顧忌,越有枷鎖,這些人為了個仙府之宴,瀟灑的沒了瀟灑,冷峻的不見冷峻,睿智的缺了睿智,個個不似過往,但越是在意,越不得法?!?/br> 半個時辰之后,陳淵坐在一座獨院中央,搖頭嘆息。 這山巔云端之上,雖是瓊樓玉宇,層層疊疊,但其實內有乾坤、玄妙非常,有百多座高低起伏、錯落有致的獨院,分布在各處。 陳淵所得的,正是其中之一,位于一片云海霧山的邊緣,周圍除了寥寥幾座屋舍,再也不見其他,清凈而又偏僻。 “那個青鳥君給我挑這個地方,顯然是怕我又牽扯他人,尤其是怕連累了他的那個情郎闞如海,殊不知,越是這樣的地方,越是招蜂引蝶。不過,同樣也是個殺人毀尸的好地方。不過,若真是勢大之人,豈能不知我曾敗過星君?這背后,感覺有人cao盤啊……” 這邊念頭落下,陳淵忽然揚聲對院外喊道:“來都來了,還在外面等什么呢?是想讓我請你們進來么?我可見不得你們這些居心叵測的?!?/br> “好大的口氣!” 轟??! 院門被一下子洞開,緊接著便有五人走了進來。 為首的兩個,一個是額生一目的老者,一個是身披彩衣的老嫗,二人身上靈光閃爍、氣相變幻,皆是修為高深的煉神真君! 李家老祖與采真婆婆。 與二人同來的三人,兩個是中年人模樣,一個是個嬌媚婦人。 那李家老祖怒氣沖沖,如怒目金剛,人一來,整個院子都燥熱起來。 采真婆婆卻慈眉善目,見著陳淵,笑呵呵的稱贊道:“果然是一表人才、仙風道骨,難怪能拳碎黑墻,氣動仙居,比吾等門下不成器的弟子,那是強上太多了?!?/br> “不用倚老賣老,”陳淵咧嘴一笑,“你等先要邀請,現在主動上門,所為何來,不妨直說!” “好小子!”李家老祖瞇起眼睛,倒是露出了幾分佩服之色,“既然如此,老夫就直說了,你身上該是有著至寶大神通的傳承吧?直接交出來,老夫保證不會傷你性命,在仙府之宴中,更會助你一臂之力,讓你得到仙緣,也算是給個補償吧,如何?” 陳淵一怔。 李家老祖見狀,卻會錯了意:“奇怪老夫是如何看出來的?只要你交出至寶,老夫便可告訴你!”他意味深長的說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小子,老夫是在幫你!” 第236章 直行曲道,卻見氣愈隆 “其實我有個疑惑?!甭犞鴮Ψ降脑?,陳淵也不惱怒,反而笑著問道:“你是李家之祖,聽說是和王家、劉家一起并稱為尊山三姓的,怎的卻有這么大的差距?” 李家老祖眉頭一皺:“這等時候,你說這些不相干的話做什么?” 陳淵卻道:“其他兩家都有術算高人指點避禍,唯有你李家主動招惹禍患,你說這背后是否是有人在插手控盤?” “主動招惹禍患?”李家老祖卻面露詫異之色,“哪來的禍患?你?大言不慚!你就算身懷至寶,吾等也有壓制之法!不過,如此看來,想要善了的目的是達不到了,著實可惜。不過,這里終究還是守仙居的地盤,老夫也無意鬧出大動靜,你讓我的兩個弟子探查清楚,你所掌握的是什么大神通,若真有誤會,老夫轉身就走?!?/br> 他話音落下,與他同來的兩個中年漢子,就朝著陳淵身邊走去。 采真婆婆也嘆息道:“你這道人,莫非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李家老頭都給你臺階下了,還不順坡下驢,何必逞口舌之快?須知,咱們這修行界,自古以來都是弱rou強食。至寶大神通只有九種,這還不算被幾位星君執掌的,余下幾個何等珍貴,千百修士盯著……” 嗡! 一聲嗡鳴,便有一片星空一閃即逝,兩個漢子眼中一陣恍惚,待回過神來,各自都被陳淵一指點在額頭,跟著就癱軟在地上。 “你真要反抗?”李家老祖瞇起眼睛,還待再說,“這就是撕破……” 但他話都沒說完,陳淵身子一晃,已到了跟前,兩只手一抓,分別朝李家老祖和采真婆婆的臉上抓去! “也別一個白臉、一個黑臉的在這里演了!” 陳淵聲音如常,卻是搶先出手,打破了平靜! 后方,那同來的美艷婦人一見駭然,匆忙后退,心里卻已掀起滔天巨浪! “主動出手?還妄想以一敵二?” 在她的記憶中,自家師父與李家老祖只要與人交手,對方幾乎撐不到十招! 李家老祖見狀,不驚反怒:“好膽子!我李家的名聲真的鎮不住人了?” 采真婆婆更是收起了那副和藹面孔,臉色陰沉,枯瘦的雙手同樣往前一伸,那手掌上泛起了層層疊疊的彩色光華。 剎那間,陳淵便感到腹中金丹震顫,胸中的兩個外丹亦隱隱跳動,仿佛是被人凌空拿住了,要整個摘取出去一般! 采真婆婆名聲在外,靠的正是這一手“采真七手”的神通秘術,一共八式,能以隔空之法,分別攝人氣血、精元、真氣、真元,乃至金丹、靈光! 那李家老祖在怒斥過后,則是兩手捏訣,并在一處,然后張口一噴! 剎那間,就有金砂毒風從他口中噴涌而出,其腐蝕氣息令后方的美艷婦人臉色劇變,連連后退! “師尊一出手就是采真七手!李家老頭也放出了腐魂金砂!這是李家壓箱底的神通傳承!侵蝕血rou骨骼都是附帶,更是能侵蝕魂魄、壞人修行根基!而且侵染魂魄后,就連奪舍轉世都無從擺脫!這都是一頂一的狠招、殺招!果然,他們嘴上說的是不在意,但心里早已下了必殺之心!不是說還要問出至寶么?這是打算殺了直接奪???不知這道人能擋住幾招!我可不能被波及連累……” 一念至此,這婦人越發驚恐,又后退幾步,直到院外,再看戰場,不由一怔! 面對二人這堪稱玄氣的攻勢法門,陳淵竟不閃不躲,甚至連雙手都不見變化,依舊抓向兩人的面門! “我閉關半年,可不光是祭煉眼睛、鞏固收獲、等待仙府之宴,也抽空創出了一套護道法門,名曰惑心手,正好請兩位品鑒一番?!?/br> 他的雙手上忽然五色之光流轉,五種截然不同的靈光氣息,被他的意志強行捏合在一起! 五種不同氣息、屬性的力量,與二老的攻勢碰撞,抵消、碰撞、湮滅,但并未真正擋住,只是李家老祖、采真婆婆卻同時心生警兆,有一股危險氣息,在二人心底滋生、升起! “怎么?” 剎那間,陳淵雙目漆黑,星光在掌中閃爍,漆黑星空包裹了五色光輝,就像是給五種光芒描了黑邊,接著將五種光輝凝成一股,光輝如劍,無視了距離,穿過了層層疊疊的彩色光華和毒風金砂,直刺二老額頭! “哼!” 李家老祖冷哼一聲,就有一張張符箓出來,凌空展開,每一張符箓中都有靈性光輝,化作護盾,擋在身前! 采真婆婆則是神色不變,頭上銀發舒展,在身前層層交纏,似乎每一個頭發都是活的,主動迎了上去,要與被星空包裹的五色光輝交戰! 法有元靈! 但當符箓與發絲和光輝接觸的瞬間,漆黑星空融入其中! 兩個煉神真君慘叫一聲,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扭曲了起來,隱隱有一張鬼面在二人臉上浮現! “怎么回事???為何早已被吾等鎮壓、封印的心魔障,會再次涌現?” 道心震顫、意志混亂、心魔滋生、念頭散亂,他們的洶涌攻勢,在五色光芒的碰撞、爆發中土崩瓦解,化作彩色碎片與陣陣殘風! 陳淵依舊向前,他的雙手穿過了碎片、殘風,掌中隱現兩座山峰,就朝著二人的腦袋印去! 煉神真君到底是一界巔峰,李家老祖與采真婆婆在心魔劫隱隱爆發、分心鎮壓的當頭,卻還勉強分出精力抵擋陳淵的這兩掌! 一個額間第三只眼迸射出刺目神光,直指陳淵掌心; 一個勉強祭出一件玉釵,當空一轉,擋在陳淵掌前! 轟??! 但下一刻,神光被一掌破碎,發釵被直接打飛,陳淵的兩掌便毫無花巧的轟在二人的身上! 李家老祖與采真婆婆也只能勉強挪動身子,避過頭顱、脖頸等要害,被打在胸膛與后背上! 轟鳴聲中,兩位煉神真君的身上,竟有幾道仙靈之氣被打了出來,更有不少念頭碎片散落,身體更如炮彈一般被打飛出去,直撞得院墻崩塌、云霧翻滾,遠遠飛了出去! “那個破墻而出的道人就住在前面?!?/br> 與此同時,正有一行七名修士,沿著云霧小道,朝陳淵住下的院子靠近。 “這個虛言子,在北域名氣不小,但樊相兄之前試圖推算其過往,卻被術法反噬,重傷吐血,已然失了宴席資格!由此可見,此人的厲害!”為首之人邊走邊說,神色嚴肅。 后面緊跟著一人便說:“如此說來,豈不是還未探明此人跟腳?貿然過去拜訪,是否合適?” 為首那人就道:“吾等皆是散修,過了五關才能來此,比起那些背景深厚的,天生居于劣勢,若不能抱團,未來仙府之宴怕是要淪為裝飾!所以,盡管還未探清這位道長的根底,也不得不來與他交涉?!彼姳娙松裆珖烂C,便安慰道:“雖然無法推算出他的過往,但方才那兩位剛剛過了第五關的兄臺,卻也說了自己所知。目前來說,那位虛言子道長性情溫順,算是一個老好人,不是那等殺伐果斷之輩,只待……” 呼—— 他的話還沒說完,周圍的瓊樓屋舍都震顫著,被云朵承載著上下晃動。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