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節
“你何時死了?” 女人的聲音從旁傳來。 林翔卷回頭看去,入目的是師叔祖的隨身女使,玉玲瓏。 “我未死?” 他清醒過來,但滿心疑惑:“大裂谷幾乎無底,曾有師門前輩以術法窺探,下探幾千里都不曾見底!而且處處孽土、極寒、死氣、幻因、詭異,跌落下來的人從未有活著出去的……” 他喋喋不休,讓玉玲瓏不快,她打斷道:“你就沒想過,為什么能活?” 嗯? 林翔卷一愣,明白過來。 “是因為師叔祖!” “不錯,只要那人在,就不會有……”玉玲瓏忽然一愣,意識到自己的心態出了問題。 林翔卷不知她的心思,掙扎著來到艙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了艙門。 呼—— 冷風灌了進來,吹得林翔卷一哆嗦,而玉玲瓏則快速躲到了樓上。 她和其余幾人都被陳淵封禁了修為,最多是比常人強健些,但面對假丹修士都得一哆嗦的寒氣,還是得退避的。 這也是玉玲瓏提醒林翔卷的原因—— 她缺個探路的。 林翔卷又猶豫了片刻,走了出去。 門外一片漆黑,空蕩蕩的,即使是他腳下的土地,也冷硬單調,除了一層冰霜,再無其他特點。 當林翔卷抬頭遠看,發現有一片金光。目光游走,他恍然大悟—— 自己所在的這艘船,被一個閃爍著金光的大圈給圈起來了。 似乎是順利走出行舟后膽子變大了,他又只是猶豫了一下,就朝著金光靠近過去。 等快到跟前,他赫然發現,所謂的發光大圈,竟是由一枚枚細小的字符組成的,每個字符的形狀都差不多。 林翔卷無心思深究字意,因為金圈之外寒風呼呼,有種難言的恐怖與詭異,被nongnong的黑霧籠罩,看不到任何景象。他只是看去一眼就心驚rou跳,雙目刺痛,胸悶頭暈,念頭中多了許多雜念,便趕緊收回目光。 “多虧這金圈護住了吾等!否則必死無疑!這定是師叔祖的手筆!” 他不敢越雷池一步,反而快速退回去,尋找陳淵的蹤跡。 一盞茶的瞬間后,林翔卷將大船的里里外外都被找遍了,甚至喊了幾嗓子,但根本找不著陳淵。 “難道師叔祖出圈了?” 他滿心擔憂的朝外面看去,雖然“師叔祖”神通廣大,可圈外是個什么情況誰也說不準,萬一有什么危險,還聯系不上,可就要命了。 “而且,一直困在這也是問題,船里備著的餐食、飲水不多,那水還都被凍上了……” 想到這,林翔卷忽然感覺到一點不對,想了一會才恍然驚醒。 “既然被凍上了,我最初聽到的滴答聲,是從何處傳來的?” 滴答! 又是一聲水滴滴落的聲音。 他這次聽得分明,循著聲音抬頭一看,瞳孔驟然放大! 一張巨大的猙獰面孔正懸于上方,如鬼似怪,青面獠牙,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那鬼怪張開了血盆大嘴,里面是一圈又一圈的獠牙,大嘴套著小嘴,涎水如溪流,不斷滴落,滴在半空卻激發出一道金光,被擋在中途,便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第203章 話羽者,五行已有三 “這什么東西!鬼魅?” 驚呼中,林翔卷被這突來的變故,嚇得亡魂皆冒! 在他目光觸及那張恐怖面孔的瞬間,更有混亂念頭從心底涌出,橫沖直撞,要反客為主! “雜念?不對,這是走火入魔!” 但他到底是八宗菁英,乍逢驚變,還是第一時間架起印訣,將手一翻,就多了一卷竹簡。 竹簡中流出一道清涼氣息,在體內一轉,壓下雜念,平息魔苗。 但林翔卷才剛放下心,便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從上方傳來,他身子一晃,感到全身真氣都仿佛被人抽干,差點摔倒在地! “這是怎么回事?” 那張猙獰鬼面發出了尖銳而又癲狂的笑聲,直接朝他撲了過來! “別過來!” “有我留下的禁制,它本身是過不去的,但當你覺得他能撲倒你的時候,心底就會留下種子,也就被魔念趁虛而入了?!?/br> 平靜的話語傳來,緊接著…… 茲啦! 撕裂聲中,一只手從鬼面的后方探出,直接將之撕裂! 鬼怪嘶叫著,轉眼便消散開來,露出了一名灰袍道人。 陳淵左手撕開鬼面,飄然落下,右手還托著一塊一人高的漆黑石塊,那石塊表面遍布著細密的紋路,仿佛能夠流動。 “師叔祖,剛才……剛才的那個……” “那是黑孽之土中滋長出來的雜念魔魂?!睂⑹瘔K拋在邊上,陳淵一掌拍在上面,那黑石立刻蕩漾出層層漣漪,竟有諸多慘叫從中傳出! 林翔卷早已是驚弓之鳥,見狀又是一驚,隨即問道:“敢問師叔祖,這是何物?” “這是一塊玄土礦母?!标悳Y頭也不回的說著,“黑孽之土能夠成型,多半與此處的殘魂有關,可以說是天生的傳說物品,自帶萬眾矚目,每一道土都有靈性,誕生后就自行朝著大裂谷的上方攀爬,最后就成了峽谷邊緣的一圈黑土??傊?,算是集齊第三個了?!?/br> “自己爬上去?”不知為何,林翔卷一聽便覺毛骨悚然,又朝漆黑礦母看去,馬上頭暈目眩、心內惶惶,更有股分裂的念頭自行滋生,居然和剛才見著鬼怪之臉時異曲同工,立刻驚慌失措! “鎮定?!?/br> 但陳淵一言,有如黃鐘大呂,驅散了林翔卷的心中雜念。 “礦母侵染殘魂不知多少年頭,就像是個封印祭壇,把這些殘魂邪念困在里面?!标悳Y看了林翔卷一眼,“用眼看,便可能被邪念趁虛而入,滋生雜念,甚至扭曲心智?!?/br> “這么邪門?”林翔卷后退兩步,也不敢看了,只問:“這小小一塊礦母,能衍生出那么多的黑孽之土?!?/br> 陳淵笑道:“這只是其中一塊礦母,大裂谷底下的礦母比比皆是,不知有多少,每一個都在散發出冰冷、幻念、黑霧,籠罩前路,就算是我,在里面都無法分辨方位?!?/br> 林翔卷一呆:“那豈不是出不去了?”旋即,他情緒低落,“也對,又有幾人能從此處逃脫……” “我說分辨不出方向,是指原本的方向,”陳淵搖搖頭,“現在,想要離開,確實不難?!?/br> 其實,他若不想落下,在暴風雪中就能阻止大船傾覆,之所以下來,便有尋找旗山遺澤的心思,如今算是得償所愿,雖然還有一點欠缺…… 想到這,陳淵忽然問道:“你在旗山島上,可曾見過這個形狀的物件?”他攤開手,掌中星光聚集,勾勒出一道長劍輪廓,形狀與大小和祭壇石碑上的凹槽相同。 林翔卷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是一跳,遲疑猶豫,不知該不該如實相告。 他也很清楚,面前這位身份復雜,八宗對他的態度也還未定下,這是敵是友…… 等見著陳淵平靜的目光,林翔卷才悚然一驚。 “我有什么資格與這位討價還價?怕是心里稍微有一點不恭敬,就是災禍!竟然還思來想去,可有點不知死活了?!?/br> 一念至此,他也不糾結了,就道:“稟師叔祖,因著模糊,不能確定,不過從輪廓來看,恰似我八宗盟主之信物,名為鎮運之鑰,故老相傳,是用以鎮壓旗山八宗的氣運,并在關鍵時刻能作為護島大陣的核心,做孤注一擲。至于具體是何功效,就非我所知了?!?/br> “盟主信物?原來如此,也能說通。有東西的來不了,而去了祭壇的八成都死了,也沒信物,所以近在咫尺,偏生不能合一?!?/br> 陳淵思量著,心里已有計較,忽然眼前一花,感覺視野中多了一道模糊人影,于是眉頭一皺,等凝神再看時,那身影又沒了蹤跡。他瞇起眼睛,皺起眉頭。 林翔卷則不敢多聽,便說要去船中通知其他人。 “正好?!标悳Y又問道:“看到那頭狐貍了嗎?若在船上,讓他出來,我有話問他?!?/br> “狐貍?”林翔卷正自疑惑,一道火紅之光從船中沖出,轉眼就到兩人跟前,赫然是化作小狐貍的狐道人。 “道友可是發現了什么?” “你這個旗山遺脈還來問我?”陳淵轉而問了一句:“不過,我確實有幾件事要問你?!?/br> “兩位慢聊,弟子先回去調息,方才耗費了太多心神?!绷窒杈砺牭靡惑@,馬上找了個借口,匆忙離開。 “這小子倒是有眼力,”小狐貍老氣橫秋的點評了一句,“那占山八宗似有以道友為主的意思,到時只要道友有心,讓旗山正宗重現天下,根本不是難事?!?/br> 陳淵笑道:“問題是,我為何要這么做?”狐貍噎在當場,隨即語氣轉弱:“那道友只要選幾個修道種子,讓他們傳承主人衣缽……” “我也沒真的答應此事?!标悳Y見那狐貍臉上的rou都開始顫抖了,才話鋒一轉,“好了,只要你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的問題,尋個陰符經的正統傳人,可不算什么難事?!?/br> 狐道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接著奇道:“你想問什么?如今吾等在這等兇險之地,總要想想如何離開吧?你方才去哪了?” “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陳淵敲打了一句,才道:“你之前說,你那主人的血脈親人都死了,可有憑證?” “主人雖在神藏,但他是正統傳人,帶有家族明魂之燈,可遙遙感應族人的命火真魂……”狐貍說到這,突然舉例道:“據我所知,神藏中的許多王朝也有類似法門,例如以玉牌、血牌來搜集世家血脈之類的,其源頭都是當年主人以將領身份隱藏時傳出的?!?/br> 說著,它壓低聲音:“怎么?道友方才去調查此事了,可有結果?” “已有眉目,還在印證?!标悳Y點點頭,又問:“對了,你既曾在旗山宗中當禽獸……” “……” 小狐貍忍不住打斷道:“我是靈狐,靈獸!” “一個意思?!标悳Y并不在這件事上糾結,“你在旗山宗時,可知道宗中是否有人飛升為仙人了?” “我旗山宗是大宗!”狐貍昂首挺胸,“傳說中有許多先輩飛升!” 陳淵卻不客氣的道:“都是傳說?看來是沒有記載了?!?/br> 小狐貍一怔,訕訕說道:“我過去不過一靈獸,地位低下,蒙主人不棄,才傳以玄功,又哪有資格去看典藏問卷,當然只能道聽途說?!?/br> 陳淵點點頭,繼續問道:“下個問題,你主人的家族中,是否有人飛升成仙?” 小狐貍又來了精神,興奮道:“有!主人的祖上,乃是開派祖師一系,傳說中有兩位飛升之人!” “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