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
“放開我,求求你放開我吧!我早就說了,不該走這一遭的,后悔,太后悔了!”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饒了我……” 在怒吼與悲鳴中,一個個魂魄破滅。 漣漪如風,轉瞬千里。 八千里外。 嘩嘩嘩—— 東源島邊,海浪拍岸。 海風一吹,漣漪已至。 岸邊有一古舊道觀,觀內屋舍破舊,角落有諸多斑駁神像。 有一瘦削老道,坐于正殿,低頭閉目,似在打盹。他年歲甚大,邊上鎮子里的很多人,自小便見過他,一直不知來歷。 他微微瞇眼,低語道:“兩魂六魄,竟皆被鎮,這是遇了鐵板,不過貧道事事早一步預料,早就留下這一魂一魄在最老的軀殼,待修養半年,再去解救,到時再算今日恩怨……” 殿前的院子里,正有幾個頑童玩耍,都是道觀邊上小鎮里的孩子,因這老道友善,還時常拿果蔬給他們吃,所以常來。 眼看午時將至,幾個孩童便要離去。 沒曾想,那老道忽然慘叫一聲,跟著抬起頭,張開昏黃老眼,問道:“草木斷枝,尚可存之,人若魂魄不全,可能活乎?” 幾個孩童對視一眼,都大大大笑。 其中一個道:“道爺爺糊涂了,人怎么能和草木比呢?” “對呀!對呀!”又一個孩子笑道:“草木割了一茬,很快就又長出一茬,一直割一直有,我家就指著這個吃飯呢!人可不能割,就是斷個胳膊腿的,也可能要命!就干不了活啦!” “干不了活,和死了也沒啥區別!”馬上就有人附和道:“村東頭的李家二郎,得了離魂癥,便是魂魄不全,干不了活,有天不知咋地就沒了,都說他死了!” “對對對,得了離魂癥,魂魄不全,最后都沒了……” 老道聞言一驚,旋即慘笑:“原來如此,竟有如此手段,罷了,貧道也算解脫了?!?/br> 幾個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幾句過后卻不見那老道回應,轉頭看過去,就都驚叫起來! “死了!” “道爺爺死了!可能是老死的,看他這么大歲數了……” “快回去!快走!我爹說過,死了的人會變成厲鬼的!” 待得一眾孩童散去,殿中只剩下一個低頭不語的老道,鮮血自七竅中流出,生息已無。 咔嚓。 角落里,幾座神像出現裂痕,其中一個頭上掉下一大塊,露出一張枯瘦面孔。 “因果已清?!?/br> 海岸邊上,陳淵遙遙感應,有了結果。 “果然如我所料,在三元合一、魂晶根源、化身的仙靈之氣等力量的加持下,可以運轉神通。因果輪回算是消耗比較小的,畢竟屬于較為雞肋的神通……” 體內,狂暴而又雄渾的力量即將徹底消退,空虛感一浪接著一浪的襲來。 隨著兩件破損法寶從打破靈竅封鎖,分離出來,陳淵的力量迅速衰退,甚至因為過度承載,他的玄身內外損傷頗重,尤其是左臂之中,陰血已干,死氣消弭,連骨骼都有破損,表面更滿是裂痕。 “找個地方潛修,便可迅速修補,畢竟是法寶之身,而且這次也算是因禍得?!?/br> 想著,陳淵的目光掃過沾染漆黑鮮血的兩件殘缺法寶,揮手間收入錦囊。 “虛焰鐘和造化鼎在我體內,被壓榨出力量,與我的身體有了更緊密的聯系,等于被進一步煉化了。一旦湊齊五行靈寶,玄身五轉,身體的承受能力進一步提升,就能更容易將兩件法寶納入靈竅!雖雖然也不能持續太長時間,卻可以精細化cao作,讓綜合戰力直達煉神!” 以陳淵目前所掌握的情報來看,煉神疑似是這鼎元小界的上限。 “不過,似乎還有煉神之上的返虛星君,不過應命星君這個名稱值得玩味,應命……” 陳淵收攏氣息,凌空而行,像是走在階梯上,落到了岸邊的黑巖上。跟著,他察覺到了一道道審視和窺探的目光,其中有幾道頗有躍躍欲試的感覺。 “察覺到了我的虛弱?最好蹦出來幾個,順帶掃除隱患,我的玄身本質還是法寶,不受傷勢影響,加持了化身光環,借力仙靈化身,也能發揮出堪比化神的戰力。說起來,馮老將軍送的三枚魂晶根源只剩下一枚了,還好差不多將三元合一的力量掌握了,運轉至極,也能拼湊出靈光殘蘊,再配合化身之力,差不多能拼出靈光?!?/br> 似乎是察覺到了陳淵的自信和平靜,很快,那些窺視的神念、目光接連退去,。 “沒人出手?可惜了……” 正惋惜著,有細碎的腳步聲從很遠身后傳來,緊跟著一個聲音響起—— “拜見師叔祖——” 第196章 風起掌中山 這一聲問候,略顯沙啞、低沉,中氣有缺,卻又有難以掩飾的急切與討好之意。 卻是那林翔卷拖著疲憊傷軀,領著一眾門人弟子,站在三丈開外,恭恭敬敬的行禮,態度虔誠。 陳淵目光掃過,見著林翔卷身后幾人,神色略顯古怪。 那靜瑄竟成了個八尺漢子,精神抖擻,秀氣的面容化作了英俊面孔,棱角分明。 靜瑄邊上,則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英氣女子,眉宇間依稀可見張莊的模樣,她神色如常。 這張莊身后卻站著個秀氣女子,楚楚可憐,淚眼摩挲,不時低頭看看胸前,摸摸小腹,如喪考妣,正是性轉的馬元中。 陳淵瞇起眼睛,眼底閃過一點金光,捕捉到了幾個人身上殘留的禁制殘留。 “大五行陰陽陣么,居然能陰陽顛倒到這個地步,可以先研究研究……” 注意到陳淵的目光,馬元中下意識的后撤兩步,隨即反應過來,哭得梨花帶雨,道:“師叔祖!請師叔祖救救吾等!讓吾等恢復原樣……” 靜瑄卻道:“我覺得挺好的,也沒必要恢復?!?/br> “什么???”馬元中臉色一變,就要反駁。 林翔卷打斷兩人,沉聲道:“師叔祖面前,豈能如此失禮?”跟著,他走上前去,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多虧了師叔祖出手,否則莫說吾等要隕落當場,這經營多年的懷濟港也無法幸免!” “我也是舉手為之,不出手,我也要被困在陣中?!标悳Y點點頭,不客氣的吩咐道:“你安排一下人手,把我那輛馬車上的男女找來,另外還有那昆侖秉,應該還在城主府附近,也帶過來?!?/br> “喏!”林翔卷身子疲憊,但聽到這話反而精神一震! 師叔祖還讓我做事! 那就是沒有發現我們已經發現他是假的了! 太好了! 切不可讓他認為自己暴露! 否則的話…… 想著想著,他心弦緊繃,后背寒毛乍起,不敢停留,趕忙去安排起來。 遠處,易當先與花夢境駕馭著遁光,一人提著一個昏厥的修士,心驚膽戰的觀察著。 他們作為化神道君,乃是八宗砥柱,本駐守在離懷濟港不遠之處,既是自家道場,也是一條防線。任何威脅到幾座海岸港口的事件,都會在傳信盟主的同時,第一時間告訴他們兩人。 正因如此,二人才會知曉有個冒充明霞谷弟子、打著真君旗號的“狂徒”抵達了懷濟港,并在接到了總盟傳訊后,連飛舟都顧不上等,就騰空而起,直往懷濟港而來! 但接下來的事,委實超出了他們的想象,現在看著林翔卷等人的模樣,易當先與花夢境如何還猜不出,這剛粉碎大陣、硬撼至寶大神通的修士,就是那個“狂徒”。 “這等修為,還用得著招搖撞騙?他就算硬攻,除了盟主……”易當先的話說到一半驟然一停,臉色難看。 花夢境嘆道:“盟主已死,八宗沒人能擋得住他了,無論他有什么目的,都不難達成。反倒是吾等,你我,要想想如何應對,畢竟一個不好,怕是局面不見得比大五行陰陽陣侵蝕更好!” “不錯?!币桩斚瓤酀恍?,“不想讓八宗除名,就必須小心應對……” 正說著,二人忽然心頭狂跳,有極端危險之感充斥靈覺,于是悚然一驚,轉頭一看,正好迎上陳淵看過來的目光。 心頭一顫,兩人惶恐! 該怎么辦? 打,肯定是打不過的,還可能給八宗招來禍患。 花夢境嘆了口氣,低語道:“既被林翔卷等人奉為師叔祖,自然就是吾等的師叔了,過去見禮吧?!?/br> “師叔?可他……”易當先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無奈點頭,“確實如此,要去見禮?!?/br> 但凡事說時簡單,真到了要面對的時候,局面就復雜了。 先前一副游刃有余模樣的花夢境,一到陳淵面前,立刻低頭不語,逼得易當先硬著頭皮上前。 他深吸一口氣,拱手行禮:“見過……見過師叔?!?/br> “好師侄?!标悳Y哪會客氣,立刻應了下來,讓易當先臉色一綠。 花夢境這時才上前來,說著:“見過師叔,在下傾城派花夢境,這位是白鶴宗的易當先師兄,吾等本來馳援,未料到敵人那般棘手,若非師叔出手,懷濟港危矣!吾等更是難活!”她見陳淵不為所動,暗嘆一聲,于是話鋒一轉:“未能幫上師叔御敵,吾等甚是慚愧,好在并非一無所獲,師叔請看……” 說著,他將自己與易當先提著的一男一女放在地上。 男的身著儒袍,長發散亂,長須貼胸,女的一身花襖,亂發蓋臉。 兩人都被海水浸透了身子,昏迷不醒?!斑@兩人是?咦?”陳淵順勢看去,目光剛剛觸及兩人,便有心血涌動之感,隨即察覺到了二人身上的氣運玄妙,“莫非……” “這兩個是跟著那道人一起的,也算是入侵者,在那座鐵山……”花夢境說著,忍不住看了一眼海岸邊上的高山,感慨萬千,心中膽顫,“……在鐵山落下時,被卷入海中,剛才為我二人發現,擒拿下來?!?/br> “很好,這兩人先交給我吧?!?/br> 陳淵一開口就直接定下,盯著這一男一女,瞇起眼睛。 神藏界的飛升者? 不該是巧合,和餐霞同謀?但怎會牽扯到至寶大神通中? 更關鍵的是,既有飛升者還活著,神藏的隱秘定然不止八宗知曉…… 種種疑問在心底涌動,但陳淵半點都不著急,人既在手,可慢慢詢問。 觀察著他表情的花夢境微微放心,正想著能將這位危險人物先安排在懷濟港。 但陳淵突然看了她一眼,道:“安排馬車,我先按計劃去軍遲城,接著……唔,赤血門沒必要去了,直接去島嶼中心吧?!?/br> “好?!被▔艟承那槌林氐狞c了點頭和易當先對視一眼。 他要去總盟,莫非想要一舉挾持中樞? 想了想,易當先小心道:“師叔,今日事大,涉及眾多,加上還有些后事要處置,一時不好動身,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