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節
張冢耳趕緊道:“前輩誤會了,主要原因是老頭子也沒有將他的真名告訴我,只說了代號,叫做太音真君。據他所說,鼎元小界有一件至寶,能收攏他人真名,遙遙影響,甚是陰損!聽說,當年新舊之爭,他們就在此物上吃過大虧!” 陳淵聽著心中一動。 他通過幾個渠道,已經知道了當年旗山宗的兩件至寶,除了幻化萬千、封鎮天魔真火的虛焰鐘之外,還有一面能奪人真名的旗幟! “勾陳界果然與洞虛界有著類似的法寶、神通?!?/br> 陳淵這么想著,又看向有些不自在的張冢耳,道:“太音道友讓你跟著我,但事先并未與我商量,你因命格之故,是個容易招來事端的,這與我的行事風格不符……” “?” 張冢耳瞪大了眼睛,滿心的疑惑與不解。 他下意識的朝城中看去,立刻就看到了一座斷山的輪廓,再一看那個金甲仙使殘留的一點灰燼,陷入迷茫。 論招惹事端,我能比得上您?就您這架勢,再折騰下去,藏銘國指不定要發生什么事呢! 陳淵如無所覺,繼續道:“所以,說不定什么時候,便要分道揚鑣?!?/br> 張冢耳點點頭,道:“這個晚輩明白?!?/br> “好,我喜歡一開始就把事情說個清楚,這樣事到臨頭,也省得發生誤會,”陳淵說話間,邁開步子,朝都城走去,“那你去準備準備,明日隨我入城?!?/br> “好!” 張冢耳鄭重點頭。 老頭子在沉睡前已經提醒過他,這位虛言子道長深不可測,其道行絕非現在表現出的金丹之境那么簡單!因此特意囑咐他,要虛心跟隨,看能否學到什么。 不過,幾步之后,他問了一句:“敢問前輩,要往何處?”心里還在想著,等自己和這位前輩混熟了,看能否讓這位前輩,把承仙樓中的好友釋放出來。 “往何處?自然是去拜訪一下藏銘國主了?!标悳Y頭也不回的答道:“若不和這位國主把事情說清楚,雙方產生誤會,后續還不知會有多少事端?!薄鞍菰L藏銘國主?” 張冢耳眼睛一瞪,思緒一滯,旋即悚然一驚。 您這剛剛在承仙樓中搞了這么一出,還要再去見藏銘國主?這能是拜訪?這也叫不怎么惹事? “前輩!你雖在承仙樓中封禁了三位金丹修士,里面的狩離仙子我雖沒見過,但早就聽聞過她的事跡,她不是皇室唯一的金丹修士!藏銘國立國近四百年,能在鼎元屹立不倒,本身底蘊很深!歷代皇室拜入大宗者眾多!皇宮還有許多供奉與法寶,甚至我還聽聞,也從幾位世家好友的口中得知,藏銘皇室還有個藏寶,似乎非同小可,可能還有仙人遺跡有關!” 張冢耳雖是新法修士的傳人,但出身于藏銘國,自幼受到國朝影響,對王室還是有著敬畏之心的! 沒想到,陳淵一聽到這里,卻是眼中一亮。 “仙人遺跡?有意思?!彼姀堏6谋砬樽兓?,笑道:“你若擔心,可以先不跟著。不過,我這次去,并不一定是要與人動手,說不定真的只是拜訪。當然,也不排除情況不妙,要迅速逃離。不過,這些我都已經有了布置,可算上你,情況就不好說了,你還是得想想清楚,要不要跟著?!?/br> 張冢耳遲疑片刻,搖頭道:“這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最是煉膽,能磨練道心!換成其他時候,我縱有想法,也不敢付諸于行動,能跟著前輩過去,實在是難得的機會。不過,我畢竟有家族親人,族人中雖有死不足惜的,卻也有對我有恩的,為了防止他們被牽連,得用易容之術做個偽裝,還望前輩理解?!?/br> “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你又不是我,在此界沒有任何顧忌?!标悳Y擺擺手,反而露出了欣賞之色,“我現在多少有些理解太音道友的選擇了?!?/br> 說著說著,他忽然來了幾分興致。 “聽你的話,對這些至寶挺熟悉的,那你與太音道友,是否知道什么有名的五行靈寶?” “五行靈寶?”張冢耳略微愕然,隨即說道:“先前在承仙樓,有一顆水行靈寶……” 陳淵直接打斷道:“還知道其他的嗎?” “這……”張冢耳有意要和陳淵打好關系,現在聽其問詢,自然是竭力想要回答上來,于是絞盡腦汁,挖掘起過去不曾注意的記憶細節,“聽說在旗山島上,有一件土行之寶,但不知真假。還有就是,東源島上有雷部至寶,不過這個嚴格來算,不能歸屬于五行靈寶……” “旗山島?嗯,正好也要去一趟。短時間內,能集齊兩行,效率也不算低了?!?/br> 陳淵點點頭,還算滿意:“行了,你去易容準備,多備保命與逃遁的準備,其他的倒是無需cao心。明日早間,你再來此處?!?/br> 等張冢耳暫時拜別,陳淵游目四望,目光穿過泥土,窺見了地脈流向,很快找了一處靈脈匯聚之地,于是破開泥土,拿出煉爐,將四顆魂魄之珠扔入爐中。 “既有決定,那就得盡快,省得再有變動?!?/br> 爐火升騰,地上黑影扭曲,隱隱有咆哮與嘶吼之聲! 陳淵起爐煉物的時候,看似平靜的藏銘都城,卻是暗潮涌動。 承仙樓被斷山鎮壓,三位金丹被一人擊破,可是許多人親眼所見的,就算沒見到,也有耳聞。更何況那斷山橫在城中,哪怕有兵卒封鎖阻擋,遠遠也能看到。 這相關消息一流傳,又得知了國主暴怒之事,城中各個大族噤若寒蟬。 不過,宮中很快就有召集令傳出,令各族皆要有修行供奉入宮候著,修為最低也要是凝出了真氣的化氣修士。 與此同時,作為國中大族之一的雷家,突然就被精銳中央軍封住了府邸,城中族人盡數都被軟禁! 而前往參加承仙樓酒宴的兩輛馬車,中途改道,但還未抵達目的地,便被幾路兵馬截停,蘇倩、雷靜和雷崇禮被帶上手銬腳鐐,押入了天牢! “放開我!我等犯了什么罪?” 雷崇禮入了牢中,兀自吵鬧不休。 獄卒牢頭便過來,搖搖頭道:“雷家少爺,安生一點,你等此番可是牽扯進大事里了,老老實實的待著,能不能保命不好說,至少能不牽扯家族?!?/br> “你說什么?”雷崇禮聞言震驚。 倒是隔壁牢房中的雷靜,冷冷道:“可是因為虛言子道長?” “不錯?!蹦抢晤^明顯消息靈通,也不隱瞞,“要怪,就怪你們遇人不淑吧!得罪了國主和大宗,還能落得好?” 第160章 天助我也! 翌日。 大清早,城外林中一片寂靜。 早出入林的獵戶,滿心疑惑,往日里這時候的林中,該是有飛禽走獸的蹤跡了,但今日不知為何,忽然都靜悄悄的。 這等反常的情景,一下子就令這些經驗豐富的獵戶警惕起來,小心前行。 很快,他們發現了一點蹤跡,似是獸群奔逃之跡,于是知道厲害,不敢再向深處探查,紛紛退走。 “獵戶知曉危險,覺得無從掌控、應對,都會趨利避害,那位國主卻還主動加碼,估計是覺得還能掌控和應對,得打消了他的這個想法才是?!?/br> 林中深處,煉爐跳動。 爐火之中,有清氣流轉,有四色相纏。 奇異氣息,不斷從中散發出來,香氣撲鼻。 周遭的草木越發茂盛。 陳淵坐于爐前,閉目吐納。 待得日頭徹底升起,張冢耳匆匆趕來。 比起他之前的模樣,如今可謂是模樣大改,成了個面容普通的漢子,卷著袖管和褲管,皮膚黝黑,乍一看像是個莊稼漢,扔到人群里幾乎無人會注意。 陳淵是從張冢耳的氣運與功法特點上,再加上之前的接觸,更借了一點命格氣息,否則想要辨認出來,也是十分不易。 “給前輩告歉,晚輩來晚了?!彼灰婈悳Y,便拱手致歉,接著就小心的瞥了煉爐一眼,立刻就有心驚rou跳之感,仿佛這爐子里正煉著什么洪荒猛獸! “無妨,多蘊養一會,對我來說也不是壞事?!标悳Y說著,站起身來,長袖一甩,將煉爐納入懷中,那滾滾熱浪仿佛微風一般,不能傷他分毫。 隨后,他探手入爐,從中抓住一團清氣,扔給張冢耳,道:“吞下去?!?/br> 張冢耳雙手捧住,聞言一愣,但隨即毫不猶豫的張開口,一口吞下! 頓時,那清氣入了腹中,便順流而下,便有清涼之感遍布全身,刺激著氣血,令張冢耳身上的陽剛氣血強盛了幾分。 陳淵見著,笑著道:“好決斷!看得我都有些動心了。這東西只能稍微刺激你的血rou,提升戰力,但并不多,主要是用來遮掩你的靈修痕跡。你雖做了易容,那面容好改,本質難變,一旦出手,還是會暴露,有了這團清氣遮掩,至少保險一點,萬一我顧不上你,你也可以毫無顧忌的施展本領,獨自逃離?!?/br> 張冢耳眼中一亮,誠心誠意道:“多謝前輩!” 他之前處處小心,不敢施展全力,就是因為運轉靈力,會造成靈氣漣漪,暴露跟腳,引來災禍。事實上,昨日追到林中、被陳淵擊破的金甲仙使,正是循著靈氣漣漪而來。 但即便是離經風霜的太音道君,對此事亦無能為力,只能告誡他盡量少用,還曾多次強調,因他是在舊修大本營,一旦運用靈修手段,自然容易暴露。 沒想到,昨日才見到的虛言子前輩,只用了一個晚上,就解決了問題。 這會,當張冢耳運轉靈力,反而會激蕩氣血、精元,令氣力急速增長,仿佛沒有窮盡!似乎靈力有多少,勁力就能增長多少! 這個發現,讓張冢耳大為驚訝,忍不住問道:“前輩,這是什么煉制法門?能持續多久?”他卻沒敢詢問丹方,知道是忌諱。 “不算什么法門,我昨日聽了你們靈修的原力,結合自身感悟,將一點心得經驗依附在靈石上,直接煉化出來。你吞服之后,等于是身體掌握了這部分心得,可以直接進行靈力轉換,不過確實還有極限,你若省著用,足以支持半年,如果日日激發,最多一個月吧?!?/br> “什么???” 張冢耳聽到這,震驚至極! 不過是聽了一遍,第二天就能有這等心得?這不比我這精修近十年的強?這是什么天賦? “天下的事,最難的都是精通,我不過是占著一點便利,了解了皮毛,轉變為更為擅長的法門罷了,其實是取巧?!标悳Y看出了張冢耳的驚訝,也不藏私,“真要論對靈力的了解,是無法和你相比的,畢竟術業有專攻?!?/br> “不敢!”張冢耳心悅誠服,緊接著道:“前輩,我之所以來晚,是托人打探了消息。如今藏銘皇宮中,聚了不少修士?!?/br> “他們料到我會去?”陳淵有些意外。 “自然不會,只要是腦子正常的人,誰會選這個時候……”張冢耳說到一半,話鋒一轉,“誰都不會料到,前輩你會反其道而行之!我曾經聽說,藏銘皇宮內有大陣,即便面對煉神修士的攻伐,也有辦法自保!不過,也只能用以自保,想要追擊、攻伐,卻是力有不逮?!薄斑@個自然,如果沒有這樣的手段,面對這么多強盛宗門,只靠著宗門之間的相互牽制,那王朝王室早就淪為傀儡了?!标悳Y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洞虛界的世俗王朝。 張冢耳松了一口氣,知道這位前輩不是腦袋一熱往里沖,送上門去,才繼續道:“那些人被召集進去,大概與承仙樓有關?!?/br> “原來如此,他們想要群策群力,破解斷山之陣?!标悳Y瞇起眼睛,“那事不宜遲,咱們盡快出發吧。我于陣法之道上并不精通,想來那斷山之陣,很快就會為他們所破,沒了后手,這皇宮就不好闖了?!?/br> 話落,他邁步前行,張冢耳緊隨其后。 “啟稟陛下!妙法真人也試了,沒成?!?/br> “陛下,張先生表示無能為力!” “陛下!不好了!蛇山雙鬼說是以跨界之法侵蝕那怪山之陣,結果一個重傷垂死,一個也被困入陣中,夾在山間縫隙,血流不止??!” …… 與此同時,在那皇宮之中,藏銘國主聽著一個接著一個過來稟報的消息,臉色越發難看! “金丹修士雖然強橫,但并非罕見!陣法宗師更是為數眾多,供奉樓中、各家族中,平日里多有吹噓、吹捧之人,怎么遇到了這事,一個個就不頂事了???” 惱怒之中,他越發煩躁,更增惱怒,但心底深處也有著忌憚與驚訝。 隨著時間推移,他已然意識到,那個本來是自己兒子拿出來,作為對付雷家棋子的無名道人,恐怕很不簡單! “立國近四百年,這般恥辱聞所未聞!這樣的人,要么拉攏,要么就不要招惹,保持親善!可既然結了仇,那就不能亂留!否則永無寧人!就算居于皇城,有至寶護持,不用擔心此人,可皇族一旦外出,就有可能被刺殺!尤其那人還無其他牽掛,可謂窮兇極惡!只是,狩離姑母被困山中,她是族中修為最高的,連她都不是對手,想要追擊、誅殺,就得借助外力?!?/br> 藏銘國主到底也有著情報渠道,加上關押了雷家那么多人,前前后后的起因經過,已徹底洞悉,知道這事的根源,其實還在兒子身上,可瑾茹王畢竟已死,無從追究。但皇室威嚴被人掃落,就不是小事。 要知這些王朝統治,主要就是借助祀與戎,皇室威嚴是讓國中黔首對皇室敬畏的重要手段,因此格外不能容忍這等殺親王、亂國都的挑釁之人! 一念至此,藏銘國主招了人問道:“銅守門、定軍山、旗山八宗的人,都到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