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他正想著,忽然心念一動,察覺到一股莫大威脅,于是主動斬斷了思緒。 就在這時,一道神力念頭忽從北方傳遞過來—— “西岳道友,吾等察覺到你動用了帝君輝光!可是遇到了強敵?能讓你不惜動用輝光的,該是那些界外惡徒,這群人手段詭異,萬萬小心,事不可為,可先暫避鋒芒,待吾等平息了境內紛亂,就往支援!” 第121章 天道之患,人道之求 “北岳道友有心了,我這邊尚有余力,也暫時擺脫了麻煩,你那邊情況怎么樣?是否需要援手?” 陳淵雖剛端了一處天外入侵者的老巢,正想著是否乘勝追擊。 很快,北岳帝君又傳了道訊息過來—— “這些界外狂徒糾結了不少人手,隱匿后突襲吾等,雖說事發突然,但我等亦是準備多年,自有應對之法,并未落入下風?!?/br> 說到這,祂話鋒一轉:“不過,道友你新晉登基,神庭都沒理順,要懂得暫時退避。待得我等清理局面,便去助你?!鳖D了頓,祂補充道:“此番外劫入侵,是整個人間的浩劫,處置不好,或許要重演四百多年前天崩地塌之事,但也是一次契機,如果能抓住,整個人間都會因此得利,受用無窮!” 陳淵心中一動,復問:“此話怎講?” “待吾等前往拜訪的時候,會盡數告知于你。畢竟,你是新晉得道,還有那位打破了血脈禁制的天下第一為幫手,乃是破局的關鍵……” 待得此話落下,北岳帝君便不復傳言。 順著神道感應,陳淵能模糊察覺,東岳、北岳和南岳皆有靈力翻滾、香火沸騰的跡象。 “這神道果然是天外入侵之人的主攻之處!而且,五山莊雖被攻陷,但并未影響其他地方的攻伐,這八宗果然還有另一個指揮中樞,是那另外三宗么?” 想著想著,他將意識沉入了神道化身深處。 一團指甲大小的黑泥匯聚,察覺到其中不斷滲出、混亂雜念。 “從當前情況來看,三位神君為了應對天外入侵,已做了多年準備,但不知祂們是否發現,入侵早就已經開始……” “神道,雖是基于人道香火之念,本身卻是從天道獲取天地山川的權柄,是此界之人繞過血脈禁制的法門,被三位帝君視為人間根基;而成華這般的天命之子,則是一界天道基于本能,賦予一人天命,令其成長,以鞏固天道穩固的棋子?!?/br> 屋舍之中,陳淵緩緩睜開了眼睛。 灰暗的屋中,一下子便明亮起來。 “但現在,這兩方居然都在不知不覺中,被羅睺界的心魔侵染了,那么,與之相應的天道,恐怕不光是投影中存在混亂黑泥那么簡單,很可能還有更深層次的隱患?!?/br> 這么一想,他頓時覺得此方天地其實已危若累卵。 “無論鹿首山神,還是后來碰到的幾尊神靈,多多少少都有些問題,或心性扭曲,或過于偏執。如那隴城城隍,被封印了神道符篆后反而正常許多。以此類推,三位帝君真像祂們表現出的那般理智和正常嗎?” 帶著這個疑問,陳淵站起身來。 “待我將這rou身因果處置完畢,也是時候去探究天道虛實了?!?/br> 外間,庭院經過一夜修整,已穩固許多,而羊和尚等人,更是等候多時。 “見過門主?!?/br> 羊和尚一見陳淵,就躬身行了一禮。 他身后,馬振遲疑了一下,也拱手為禮,倒是丁婆冷哼一聲,只是站著。 “門主?”陳淵微微一怔,旋即想起來自己隨口編了個宗門,“哦,是了,我現在是陳門之主?!?/br> “……” 哪怕是丁婆,這下都沉默了。 這也太隨便了點! 羊和尚很快便鎮定下來,依舊一本正經的道:“門主吩咐的事,都已安排妥當,為了防止被侯府看出端倪,屬下還邀請了……” “先不說這個,”陳淵擺擺手,止住了對方,“說說你們自己。勾陳界八宗,分為哪些宗門?這次來此界,分為幾個派系?” “原來您已知道勾陳界之名?!毖蚝蜕醒壑虚W過思索之色,臉上則不動聲色,“我等在勾陳,號稱勝山八宗,計有玄機閣、白鶴宗、傾城派、杏齋、赤血門、明霞谷、拓影宗、七星門?!?/br> 陳淵瞇起眼,問道:“勝山八宗?都在勝山?” 羊和尚微微一笑,道:“那是三百年前的事,如今吾等皆居于旗山島?!彼衷敿毥榻B道,“貧僧是玄機閣出身,馬振馬道友是白鶴宗的長老,丁婆為傾城派的執法,被門主所殺的水鏡公是赤血門的宿老之一,至于文長老他身為杏齋中玉冊一系的首座,是當代的執冊人?!?/br> “玉冊一系?” 陳淵一抬手,一卷玉冊出現在掌中。 “便是此物?” 羊和尚點點頭:“不錯,玉冊是一系門人的象征,執掌之人在整個杏齋亦是數得上號的?!?/br> “這般說來,還是個稀罕玩意,日后碰上了杏齋之人,難免還有麻煩?!标悳Y嘴上這么說,卻將玉冊重新收回,復又問道:“看五山莊的布局,以及此莊之名,都只強調無宗,莫非,你等與其余三宗關系疏遠?” 羊和尚毫不猶豫的道:“八宗說是同氣連枝,其實是有些區別的。我等五宗在勝山之時,就頗為親近,與余下三家聯系不多,后來是因著一同遷徙,路上相互扶持,才多往來,漸漸有了八宗聯盟的雛形?!?/br> 他注意到兩個同伴的眼神,搖搖頭,輕聲道:“這些東西不難推斷,門主只要有心,很快就能知曉,何必瞞著?”“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标悳Y稱贊了一句,轉而問道:“按你的說法,八宗在勾陳界中的情況可不怎么好,總不會無緣無故背井離鄉,是因有著強敵,還是天災之類的災厄?” 羊和尚苦笑道:“這話貧僧沒法回答,我等入此界前,皆簽了斂言之書,寄托了魂魄真靈,一旦違逆誓言,立刻就要真靈有損,頃刻就得形神俱滅,這想來也不是門主樂見的?!?/br> 陳淵瞇起眼睛道:“哦?那你先前還能回答那么多的問題?!?/br> 羊和尚就道:“貧僧所在的玄機閣掌教,最是擅長推算,他為了防止各宗弟子被人擒拿,無法提供一點信息,體現不出價值,性命不保,所以特意留下一些漏洞,好用來透露信息?!?/br> 馬振和丁婆皆是面露苦澀。 這事他們也知道,本是為了門人弟子的性命著想,沒想到最后卻應在自己這幾個長老身上。 陳淵看著三人,沉思起來。 對面三人登時心弦緊繃。 “也罷?!?/br> 勾陳界三人一下子都松了口氣。 陳淵換了個問題:“關于其余三家的情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br> 羊和尚趕緊道:“此番試煉,化神修士有兩個,一位是敗在門主手上的赤血門水鏡,另一位就是明霞谷的餐霞真人?!彼戳岁悳Y一眼,“與吾等不同,餐霞真人不屑于人間勢力,一心謀奪此界的天道權柄……” “說到這個,”陳淵忽然插問了一句,“能在江左城邊建起這么大一個莊子,還能殺了延國的大國師,替代對方,你們對大寧和延國的朝廷,滲透的很深?掌控到了什么程度?” 羊和尚順勢就說:“這正是吾等與那三家的不同,貧僧等人講究個入鄉隨俗,循序漸進,并不排斥與本界之人合作,而那三家的行事風格就要酷烈的多……” 與此同時。 在江左城的皇宮中,當今的大寧皇帝、年過五旬的晟泰帝,正一臉慵懶的癱坐在椅子上,與樞密使景陽侯說著話。 “如今天降真人,起初朕有幾分慌亂,但這些天來,漸漸明悟,這其實是我大寧的福分!若這些真仙愿為大寧供奉,其作用比得上幾十萬精銳!說不定就能從此長治久安,一勞永逸!” “陛下,”景陽侯身姿挺拔、器宇軒昂,聞言露出了驚色,就道:“那些天降之人不好相與,以詭秘手段cao縱朝局,所圖者甚大,若……” “朕知你擔憂,但此一時彼一時,朕聽得北邊的情報,說是荒人的國主也被天降真仙給架空了,一樣的身不由己,愛卿可知,這事代表了什么?” 景陽侯卻道:“臣也有耳聞,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荒人徹底為他們所掌握,到時我大寧對他們而言,便不再重要,陛下,一定要三思!” “錯了?!标商┑蹞u搖頭,“這群人的心思,根本不在凡俗權柄上,拿捏朕,掌控荒人國,都只是手段,為的就是讓兩國為他們奔走,待他們事成,自有獎懲,到時候,只要咱們大寧做的比荒人強,討得天降真仙的歡心,求取天下為賞,或可兵不血刃,一統天下!” 景陽侯聽得目瞪口呆,只覺得這思路委實離譜到了極點! 但一想到這位皇帝自即位以來的種種作為,聯想到大寧的頹廢風氣,又不覺得意外。但凡這位皇帝能有一點干勁,也不至于一點干勁都沒有,使得令國土淪喪,戰場節節敗退,朝野內外,野心家頻起。 一念至此,他長嘆一聲,道:“陛下既有決斷,又何必來問微臣?” “朕有事想請托愛卿,”晟泰帝抬手止住了景陽侯的話,“朕聽說,天外宗門的弟子與愛卿家中幾子親近,抽個空,讓他們來宮中,朕有話要和他們說說。另外,你家那位天下第一、朕的振武將軍,何時能歸來?朕可是念著他許久了,有這等本事,正該為國分憂,為真仙奔走!” “這……” 景陽侯一時表情復雜。 一炷香的時間之后,他自宮中歸來,回到府邸,還沒來得及喝口水,續弦的鄭氏便滿臉歡喜的走了進來。 見她這幅模樣,景陽侯略松一口氣,自次子死訊傳來,他這夫人每日鬧騰不休,催著他懲戒長子,煩擾不休。 “夫人,有何喜事?” 鄭氏笑道:“君侯,世雙與世景得了五山莊弟子的請帖,讓他們去莊上赴宴呢!” “哦?竟有此事,”景陽侯回想起皇帝委托,做出了歡愉之色,“確實是個喜事?!?/br> “可不是么,奴家思量著……”鄭氏正歡喜著。 于大管家這時候走進來,躬身道:“主君,您與二小姐也得了請帖?!?/br> 鄭氏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冷冷道:“她不許去!” 景陽侯則道:“既是五山莊邀請,不去總歸是不好的?!?/br> 鄭氏厲聲道:“她是那野種的親妹,野性難馴!五山莊是什么樣的地方?那是神仙洞府!放這樣的野種過去,沖撞了仙人,好事也要變成壞事!總之,她不許去!” 第122章 rou身結 景陽侯頓時頭大如斗,但還是好言相勸:“蕓娘既也被邀,不讓她去,怕會讓五山莊不滿?!?/br> “五山莊能有什么不滿?他們是看重世雙的天賦,才來邀請的,”鄭氏眉頭一挑,“一個野丫頭不去,能有多大事?” 景陽侯嘆著氣,道:“話不是這么說的,世集如今是天下第一人,五山莊邀請吾等,必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他不在江左,你又不讓蕓娘同去,五山莊的人要覺得自己是白請了!” “君侯這話是什么意思???”鄭氏尖叫起來,“那個野種都能被吹噓成天下第一,世雙也流著你的血,一樣天資過人!” 景陽侯臉色冷了下來,對于大管家道:“等會永安侯要來府上,我有要事要與他商議,你先扶夫人回去休息?!?/br> “諾!” 于大管家就要過去。 “好??!好??!”鄭氏怒視著老奴,又瞪了景陽侯一眼:“真就讓……說對了!老子怕兒子!你不就是怕那好大兒回來跟你算賬嗎?世由連命都搭進去了,還不能讓你認清那個野種的真面目!我真是瞎了眼!瞎了眼!” 她又沖著于大管家一甩袖子:“滾!我自己會走!當初在世由面前像條狗,如今知道野種厲害了,又朝著他搖尾巴!你也是個白眼狼!” 于大管家趕緊低頭,壓住眼中兇色。 等鄭氏一走,他就對景陽侯道:“主君,我是見過世子的,他與過去不同了,不光修為蓋世,更是性子狠辣,出手無情!主母再這么下去,世子歸來之日,就是她的死期!” “我如何不知?換成以前,世由豈能丟了性命?”景陽侯也是臉色陰沉,“就連我整個父親,聽著他做的那些事,回想起過去的作為,都心驚膽戰的,所以這些話,一定不能傳到世集的耳邊!夫人身邊的那些人,盡快都裁換掉?!?/br> 于大管家跟著就問:“那夫人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