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水鏡公則直接道:“虛焰鐘是吾等必得之物!若不得之,八宗不寧!” 羊大師則問:“水鏡公,你既提出此事,該是已有謀劃了吧?” “不錯,若真到了兵戎相見的時候,在中岳、在西北與陳世集交手,都有風險,但好在我得了消息,他不日將來江左,”銀發老者意味深長的對幾人道:“所以諸君,我在江左靜候諸位大駕,到時自當將詳情告知諸位?!?/br> 末了,他又補充道:“對了,我最近得了此界不少武功秘法,一一參悟,有許多心得,自問除了那陳世集,該是不輸旁人了,你等該知道白鶴宗王復陰的例子吧?有想培養的弟子,不妨一并帶來、召來,我來傳授他們?!?/br> 此言一出,本想拒絕的老嫗,也閉上了嘴。 嗡! 這界外諸宗長的會議結束沒多久,陳淵懷中的玉牌便震顫起來。 他熟練的拿出玉牌,握住后閉目感應,幾息后睜開眼睛,便多了幾分凝重之色。 “讓我讓出鑰匙,如果不讓,便要圍捕,看似客套,其實霸道,沒有半點其他顧忌,也不擔心失敗了會如何,簡直是順者昌,逆者亡。要擒我,馴化了收入門中,嘖嘖,倒是敢想……” 陳淵從錦囊中拿出了虛焰盒。 “能是鑰匙的,只能是此物了。真是看得起我,四個金丹、一個化神……” 他瞇起眼睛,眼底閃過精芒。 “我手上的魂晶不多,如果對方一個一個來,說不定得接連消耗,顧此失彼,現在都聚在了一起,又何嘗不是我的機會?就算是退一步來說,要和要戰,也不該是他們這種談法,更不該他們來定!也罷,是時候離開中岳了?!?/br> 噠噠噠—— 這時,孫正鑰從外面進來,對陳淵道:“陳師,我等失職,那三個女的不知何時已經跑了!請陳師責罰?!?/br> “沒什么可責罰的,那三女手段不少,她們想走,你們肯定是抓不住的?!标悳Y站起身來,“她們先前留下來,是因為背后的勢力還不打算動我,現在局勢變了,那勢力的想法改了,為了防止被波及,當然要遠走高飛?!?/br> 孫正鑰又驚又怒:“還有什么勢力敢動陳師?” “世間自然沒有,但世外就有不少了?!标悳Y一拍錦囊,拿出幾件物件,“你們跟我一場,有了師徒之實,留給你們幾樣東西,自己分了吧。正好,你等先前得了五千言之感,也該靜下心來感悟,先在中岳待著吧?!?/br> “陳師,您這是要……” 孫正鑰聞言一驚,可等他抬起頭來,哪里還有陳淵的身影,只剩下一句裊裊之言—— “我離開的消息暫時保密,若有人還來拜訪,就說我在閉關……” 看著空蕩蕩的院落,孫正鑰心頭一陣惘然。 第117章 嚇得不敢來? 陳淵的腳程很快,離了中岳城,確認了大概方向后,就沿著大江向著下游行走,遇山騰空,遇水橫渡,不過一日光景,便出了中岳郡地界,入了東岳神域,只是…… “這輿圖著實離譜,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將手中地圖裝入錦囊,他看著前方洶涌的江水支系、地上的分叉路口,皺起眉來,“先歇歇腳,用神道化身辨認一下方向,若見著行人再詢問一番,差不多就能確定位置了,大不了還如之前那般,尋個車馬,花點錢財,只是速度會慢上許多?!?/br> 陳淵的神道化身雖不能離開西岳地界,無法踏足其他地域,卻可直達九天,在高空中張望,見得山川微縮之景觀,自能辨認地貌地形。 不過,他過去未在此界行走游歷,就算能見得了廣袤大地,也得有輿圖標注城池,一一對應,才能辨認方向、地點。 “之前要么有孫正鑰他們做向導,要么是路程較短,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br> 他堂堂落難祖師,若因迷路誤了謀劃,可就真是太冤枉了。 嘎吱、嘎吱…… 正想著,忽有車轍聲傳來。 陳淵回頭看去,入目的是一輛華麗大車,車廂很大,由兩匹駿馬拉著。 “來的正好?!?/br> 既見著人,陳淵伸手在臉上一抹,略微易容,便打算過去問路,不過靠近兩步,聽著車廂里的呼吸聲,心中一動,隱約猜出了車中人的來歷,卻也不打算節外生枝,只向車夫問道:“敢問老丈,往江左城去,該走哪條路?” 趕車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翁,聞言一愣,旋即皺眉道:“要往江左,最快的自然是水路,我車上的兩位客官也是去江左,但人家是打算去花城碼頭轉水路,乘船過去的?!?/br> 陳淵順勢問道:“乘船幾日能到江左?” 老翁便道:“若風調雨順,河伯心情舒暢,只用一日出頭,即使有波折,最多也不過兩日?!?/br> “一兩日,也不算慢,多謝?!标悳Y拱拱手,就要離去。 忽然,馬車里傳出了個男子聲:“這位小兄弟也是去江左的?正好,咱們順路,若不嫌棄,不如與吾等同車?” 陳淵微微瞇眼,正待回話。 車廂里又傳出個清脆的女子聲:“我家兄長,見閣下行走荒野,猜你是武林中人,想問些江湖趣事?!蹦┝?,她又補充一句:“我等家教甚嚴,卻向往武林豪俠,好不容易出來,見什么都好奇。而且我聽說書人說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出門在外的,便該相互幫助?!?/br> 趕車的老翁也道:“公子、小姐都是好人,既邀請了你,不如便同行吧,反正也沒幾步路了?!?/br> “既然如此,便叨擾了?!标悳Y點點頭,掀開了車簾。 車廂里空間很大,擺放著茶幾、書架,茶幾上還有文房四寶。 一男一女坐在茶幾兩側。 男的一身儒服,唇紅齒白、英俊非常,尤其一雙眼睛,似藏星光;女的是尋常的襦裙打扮,但面容俏麗,眼睛很大,嘴角微微翹起,露出兩個酒窩。 男子見著陳淵,便略微起身,拱手道:“在下祝蘊,這是舍妹祝君姝,閣下如何稱呼?” “我叫陳不實?!标悳Y拱手回禮,又說了個假名。 祝蘊好奇道:“小兄弟,我看你年歲不大,敢孤身行走,必有依仗,是哪家門派出身?去江左城做什么?” “我沒什么宗門,一介散修,聽說江左城是天下繁華之地,過去見見世面,順便處理點私事?!标悳Y半真半假的說著,以他的眼力,配合金睛訣,已看出這一男一女全身勁力通透、精元雄渾,都是煉精大圓滿的境界了,而且體內十二精竅齊全,比之此界之人,能爆發出更強的勁力! 沒錯,這兩人實乃界外之人! “散修?那小兄弟你的天賦,可真是不低?!弊LN稱贊了一句。 陳淵這時刻意收斂了氣息,返璞歸真,即便祝家兄妹自界外而來,有探查之法,也只能隱約能察覺到這少年道人有些底子,于是禮貌性的恭維了一句。 祝君姝卻興致勃勃的問道:“你既是散修,理應精通江湖之事吧?” 陳淵搖了搖頭,道:“我一直在山中潛修,知道的未必比你們多?!?/br>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這時,馬車走了一陣子,外面又傳來問詢之聲,那聲音粗獷,但中氣十足。 “老人家,某家想向你討碗水喝,如何?走了幾日路,喝的都是山中野水,很不爽利,冒昧詢問,勿怪?!?/br> 那趕車老翁尚未回答,祝蘊掀開窗簾,看了一眼后,先就道:“這位壯士一看就非常人,不如上來共乘,我這車上不光有水,還有美酒?!?/br> “還有酒!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那人哈哈一笑,掀開車簾。 卻是個豹頭環眼、滿臉絡腮胡的漢子,生的虎背熊腰。 他是個自來熟的性子,拿起祝蘊遞來的酒瓶灌了一口,便自報家門,說是東城宗出身,名為歸天藏:“家師與浩然宗的長老有舊,聽說那邊鬧了亂子,便讓某家過去看看,結果半路被告知東岳危局已解,反而江左城中暗潮涌動,所以讓某家去看看,唉,忙碌命??!” 祝家姐弟一聽。 祝蘊就道:“壯士也是去江左的,真是巧啊,我等也是?!彼恼Z氣明顯熱切不少,因著這歸天藏可沒有斂息法門,一身后天巔峰的氣息毫無遮掩,顯然讓這兄妹動了心思。 接下來,兄妹兩人便你一言,我一句的和歸天藏談論起來,問了不少武林趣事和功法傳聞,歸天藏都對答如流,讓這兄妹二人大是歡喜,連連夸贊,已然顧不上陳淵了。 陳淵冷眼旁觀,看出了一點端倪。 “這兩人是想拉攏江湖好手,組建勢力?從白鶴宗透露的情報來看,這次天外五宗齊聚江左,除了各家的領隊長老之外,還有門中的精銳弟子,這祝家兄妹興許就是其中之一。從他們的言行來看,在宗門里的地位,應該也不一般,才會有這種奠定基礎的行為?!?/br> 正說著,那兄妹兩人又問起了江左城的局勢。 歸天藏便道:“某家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聽說,那城中忽有新宗門崛起,門中高手眾多,雖然崛起的時間不長,但幾乎獨霸了江左武林!唯一能與之抗衡的,除了大寧的衙門之外,就只有天下第一人的老家,景陽侯府了?!?/br> 祝蘊眼中一亮,問道:“歸兄與那位天下第一人可是熟悉?可知其修為到了何等地步?” “未曾見過,但此人大概是陸地神仙之流吧!我有個師弟,前陣子在中岳城中,看了他書就的人道五千言,當天就突破瓶頸,踏足先天了!”歸天藏說到這里,眼中滿是羨慕之色,“唉,也是我當時要事在身,不曾在場??!”“真這么厲害?” 祝家兄妹對視一眼。 “這還能有假?我前幾日才與師弟碰了面!”歸天藏說著說著,話語中滿是憧憬與敬重,“那日進階、打破瓶頸的,可不止我家師弟一人,是真正的人道盛事!那位陳君,才是真正的一代宗師,與之相比,原本的幾位大宗師,不過是徒有其名罷了?!?/br> “也不能這么說?!标悳Y這時開口了,“幾位大宗師也有可取之處,而且都不是故步自封之輩,未來只要能靜下心,也有進境?!?/br> “怎么?聽兄臺這話,你與幾位大宗師有交情?”歸天藏看向陳淵,眼中有著問詢之意,“這位是?” 祝蘊就道:“這位陳兄和歸兄一樣,也是同路人?!比缓髥柶痍悳Y,“陳兄莫非是那位大宗師的子侄后輩?不知能否引薦一二?” “我可不是大宗師的后輩?!标悳Y搖搖頭,說了句實話。 祝蘊又露出了失望之色,但也只是笑笑,并不深究,不過接下來還是主要與歸天藏交談。 一個時辰之后,馬車停下,外面人聲吵雜,多有吆喝,已到了花城碼頭。 這花城本不是大城,依水而建,倒也有一番風情。 祝家兄妹便打算在城中逛逛,依舊邀請陳淵等人同行。 祝蘊直言不諱的道:“吾等該是下午才會乘船去江左,二位不如與我等同行,先在這城中逛逛,待得到了江左,還可去我家中做客,武道之途越是交流切磋,越有進境,我等家中有不少好手,到時候正好與諸位引薦?!?/br> 歸天藏是個喜好熱鬧的,加上一路上為兄妹二人優待,自是應允,陳淵卻不愿意耽擱時間,于是告辭離開。 “既然如此,等到了江左再聯系吧?!弊<倚置靡膊煌炝?,倒是打算奉上盤纏,為陳淵婉拒。 等陳淵離去后,祝君姝看著其人背影,便道:“兄長就這么放人離開了?我看他與那幾位大宗師,說不定真有關聯,只是不愿透露?!?/br> 祝蘊卻道:“能招攬到大宗師固然好,但咱們不可過于低身折交。而且,咱們一路上對此人有幾分冷落,他年歲不大,說不定是少年心性,故意說一些驚人之語,來吸引注意?!?/br> 祝君姝聽著,笑道:“還是兄長有主意?!?/br> 祝蘊笑道:“這都是經驗,莫要忘了,咱們八宗原本山門所在之地,為何盡數淪陷,人心背離?不就是對凡俗之人壓榨太過,等那些人一來,就紛紛反叛!如今有了神藏界的路徑,等兩界通道穩定,便可化作后方,開采礦藏、收集天材地寶尚在其次,此界之人才是關鍵,懷柔一些,也好和平共處,省得重蹈覆轍?!?/br> 祝君姝笑道:“我懂兄長的意思,咱們與人為善,哪怕是不堪拉攏之人,都待之以禮,傳出了名聲,等日后其他宗門的人暴戾壓榨,此界之人就都知道咱家的好處來了,自然天下歸心?!?/br> “這二人雖有謀劃,倒也不算惡人,有幾分世故,但拿捏尚好,可見界外入侵之人,也不全是狂妄之輩?!?/br> 告別了兄妹二人,陳淵徑直上了去往江左的江船,一路順水而下。 期間,他倒有幾分好奇河伯之事,可惜一路風平浪靜,過了午時,便抵達了江左碼頭。 走下船來,看著鬧哄哄的港口、來往的人群,陳淵瞇起了眼睛,抬腳在地上輕輕一踩,低語道:“小竹子,到你出場的時候了,去幫我打探打探,這城中修為最高的幾人,都聚在什么地方?!?/br> 地上的青石磚塊微微一顫,又平靜下去。 邊上,兩個男子湊過來,問道:“公子,第一次來江左,可要打尖兒住宿?咱們家可是環境舒適,價錢也不貴?!?/br> “不了,我乃是本地人?!?/br> 打發走了幾人后,陳淵找了處空地盤坐,靜靜等候。正好這時,懷中玉牌又是一陣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