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便在剛才,陳淵借助異象、光陰與火鳳殘蘊,意識延伸,不光察覺到了中岳城中的幾道惡意,更是越過中岳城,直達那座山中,察覺到了幾個奇異地點。 “我記得飛仙臺遺址,就說是在中岳境內,這座山隱藏著不少隱秘啊?!?/br> 收回目光,他一甩衣袖,半點香火都不沾染,在山頂眾人敬畏的目光中飄然而去。 待得陳淵身影消失在遠處,范長才如夢初醒,匆忙追了上去。 黃衣公子有心出言,但想著自己之前的言行,一時羞慚難堪,哪還開得了口。 “將軍!不好了!不好了!鳳鳴臺……鳳鳴臺毀了!” “什么?” 黃冰本就被山上異象震撼的久久無言,乍聞噩耗,駭得兩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 待他定住心神,忙問傳訊之人:“可是方才巨大動靜所致?那石碑何等堅硬,連最近出世的黑神兵都未必能損毀,怎么會毀了?” 說著說著,黃冰猛然回過神來,不等回答就又問:“可是景陽侯世子動手?是埋怨我不出面,就泄憤于鳳鳴臺???大意了!我等就是為了守護此臺,才在這里駐兵的!” “不是的,不是的,是……是異象!”報信之人急切說著,言語卻顛三倒四。 “冷靜點,給我把話說清楚!” 定了定神,傳訊之人就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山頂當然也有兵卒,看到了整個過程。 黃冰好一會才明白過來。 “你是說,他將手按下去,石碑就炸了?這……這……” 想了半天,也不知該用什么話來形容,最后黃冰急忙就往外走:“無論如何,都得找他問個清楚!” 報信之人趕緊道:“人已經走了!” “走了?”黃冰一怔,怒道:“你怎么不攔著?” “將軍,換您上去,您敢攔嗎?”報信之人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黃冰被噎了一下,但馬上又道:“你可以說我要去見他啊,我與景陽侯府有舊??!” 報信之人登時沉默了。 黃冰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交代過,為防止左右為難,嚴禁眾人提及自己與侯府的關聯。 “唉!弄巧成拙!弄巧成拙??!”黃冰一時追悔莫及,好一會才平靜下來,便想起關鍵,趕緊吩咐道:“準備信鴿,我要給中岳城送信!” 待得一番手忙腳亂后,他又匆匆趕到山頂。當他看到那一地碎石和空空蕩蕩的石碑基座,盡管早有心理準備,還是百感交集。 “這可是幾百年的古物啊,我可怎么給朝廷交代……” “黃將軍,在下有事請教?!?/br> 一個聲音匆忙傳來,卻是個拿著長劍的黃衣公子。 “你是何人?” 就有心腹走過來,在黃冰耳邊耳語了兩句。 黃冰神色微變,拱手道:“原來是東岳內宗的真傳,幸會,幸會?!?/br> “莫說這些,我且問你,方才上來的那位,到底是什么身份?”黃衣公子的話有幾分急切。 黃冰奇道:“閣下既然也在場,為何不親自詢問?” 黃衣公子心中尷尬,不知該如何回答。 黃冰看出端倪,不等對方回答,就道:“方才那是景陽侯的世子,在西北有個雅號,名為摧山君?!秉S衣公子眼中一亮:“原來他就是陳世集!居然來了中岳!果然是不出門不知天下英杰,可笑我還自以為是的指點他人,實在是班門弄斧、不自量力?!?/br> “黃冰?” 從范長口中得知,在承鳳山下駐扎的將領派人傳訊,說想和自己見面敘舊,陳淵就搖了搖頭,他沒聽過這名字,猜測又是前身的人際關系,那就更沒必要在意了。 “告訴他,鳳鳴臺破損,根本與我無關,我是和其他人一樣過去游覽的,誰知道那石碑突然崩了?!?/br> “……” 范長猶豫了一下,道:“世子,我覺得黃將軍大概不是這個意思?!?/br> “無論他是什么意思,陳師到的時候不出面,后面知道了厲害再來挽留,就是晚了?!逼酵鯎u搖頭,笑呵呵的結束了話題。 范長還待再說,但一看陳淵,膽氣就xiele,只能點頭稱是。 又走了幾步,到了片農田邊上,陳淵指著田間的幾件奇形物件問道:“在山頭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這中岳城周圍的田地里,有許多不曾看到過的農具?!?/br> 那東西彎彎曲曲的,像是某種奇門兵刃。 范長恭恭敬敬的介紹道:“這是定田犁,是成兄發明的農具,也是他統一制作的。此物能攝取地下的地脈靈氣、香火殘氣,只要握在手里,就可讓人不知疲倦,即使一連干上一天一夜,都精神抖擻!不過,也有后遺癥,每次用完,得休養半天,還要吃rou進補?!?/br> “居然有這種東西?”陳淵眼中閃過金芒,“是尋常材質鑄造……” 很快,他在定田犁中發現了一點簡易禁制,雖是微弱,卻又清晰。 “既是農具,就不會只有一家有,能一口氣煉制這么多,有意識的利用起香火殘留,更能讓尋常農戶也用得上,這個成華還真是不簡單!不過,此物能行之有效,也是中岳的情況特殊,換成其他地方,謀奪香火,當時就要引來紛爭……” 他目光一掃,凝神觀望地脈,果然在土壤深處發現了些許香火殘留。 “在西北時,即使那西岳神帝不曾登基,但山川河流也多有地祇,可自從進入中岳地界,我卻未曾在任何山脈、河流中察覺到神祇氣息,即便有人拜神,香火寄托無門,也只能散溢、沉淀,成為這土地中的香火殘留?!?/br> 想到此處,他再次看向那座蜿蜒大山。 “這中岳地界,到底藏著什么隱秘呢?” “鳳鳴臺毀了?” 古色古香的樓閣中,一人坐于棋盤前,原本擺弄著黑白兩方,但驟然聽聞這個消息,指尖的棋子“啪嗒”一聲,跌在棋盤上。 風一吹,揚起四面紗簾。 外面,單膝跪地的黑衣男子問道:“公子,最近不斷有消息自西北傳來,說那位景陽侯的世子是天下第一人,折服了幾位大宗師,城中人心漸動,現在他人還未入城,就有偌大聲勢,已然是在聚勢了,一旦加入編撰……” 紗簾后面的男人輕笑一聲,道:“你擔心他會反客為主?” 黑衣男子頓時不說話了。 “來的人越厲害越好,有這等人物來協助,人道大典的編著才會更加順利,更增威力!真正讓人道光輝綻放出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又豈會擔憂?”紗簾后的男人說著說著,話鋒一轉,“若景陽侯世子真的比我更適合弘揚人道,就算是讓出主導權,那也沒什么?!?/br> “不可!”黑衣男子急道:“這各家宗門,都是因為公子您而來的,您若是退出,他們根本不會停留,這人道盛事、抵抗神道的唯一希望就沒了?!?/br> “讓出主導,自然是我去輔佐他人,又怎么會退出?”簾后人擺擺手,“好了,這些都是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先去打探消息吧?!?/br> 黑衣人遲疑了一下,道:“公子,還有一事要向您稟報,蘇溪將軍、魯頗師父、櫻虹女俠他們似乎聚到了一起,有意要挑戰景陽侯世子,您看?” “唉,”簾后人嘆了口氣,“從來虛名最累人,我實不想用人情去強壓他們,但挑戰陳君,絕非理智之選,你把我的話告訴他們吧,讓他們三思?!?/br> “喏?!?/br> 黑衣男子正待離去,簾后忽然傳來一聲悶哼,他停下腳步,正待關切。 里面的人又開口了,只是這次語氣平緩了很多:“罷了,還是不要去了。這人情是越用越少,關系是越管越壞。蘇溪他們本就是武者與修士中的佼佼者,又持有神兵魔器,更掌握了人城合一的合擊之法,即便面對摧山君,至少能保住性命。想讓摧山君不看輕我們,咱們也得表現出一些本事,不然怎么讓他將吾等視為同伴?” 黑衣男子一怔,隨即嘆服道:“還是公子考慮的周全?!?/br> 簾后人又道:“但以防萬一,你還是拿著虛焰盒,過去護持一下,真是關鍵時刻,記得出手照應?!?/br> “喏!” 黑衣男子一躍而起,這次才真的離去。 簾子的后面,那男子忽然將棋盤上的棋子掃落,低吼道:“你想做什么?蘇溪他們怎可能是摧山君的對手?而且,以他們謹慎的性子,斷然不會做出這等魯莽決定!又是你搞的鬼?你想讓中岳城和摧山君結仇?” 隨即,他坐直了身子,輕笑道:“急什么?蘇溪等人固然不是他的對手,但有著魔兵加持,又有此城意志籠罩,先就立于不敗之地。再說了,他天下第一的名頭,都是西北在叫,中土半信半疑的人多著呢,一兩次切磋又算得了什么?除非他能一口氣把城中不服氣的人都壓服,否則日日煩擾是免不了的?!?/br> “你是在玩火!” 迷迷蒙蒙,半夢半醒。 坐在馬上的陳淵忽然睜開眼睛,眼底閃過一道寒芒。 “光陰鏡恢復幾分后,我對自身吉兇的感知越發靈敏了,先前在那座山上,也察覺到城中存著惡意,待到了城中,得一口氣盡數拔除……” 第94章 時時妄論,該滿城震懾! 隨著時間推移,承鳳山上發生的事,便被越來越多的人知曉,激起軒然大波! “居然是陳世集做的?他真有這么大的本事了?傳聞都是真的?他真在西北打遍正邪兩道無敵手?真沒想到,小時候那么懦弱的一個人,會有這等本事?!?/br> 溪邊小亭中,穿著粉色襦裙的妙齡少女,得了消息后,眼中異彩連連。 旁邊的貼身女使就笑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小姐,老爺既然有意和景陽侯府聯姻,您和世子又是青梅竹馬,何不過去一探?總比那個什么陳世由要強吧?那人看著就一肚子壞心眼,我不喜歡?!?/br> 粉裙少女道:“我和他算不上青梅竹馬,不過是見過罷了,當時他還……算了,舊事不提。不過,前陣子陳世由日日糾纏,煩都煩死了,陳世集是他的兄長,但自來不受景陽侯重視,沒想到西北一行,居然翻身崛起,是要見一見的?!?/br> “那咱們就快走吧,我聽人說,世子就快進城了!”女使嘰嘰喳喳的說著:“等會咱們遠遠地瞧著,若是個英俊少年郎,又有本事,您就和老爺說,與這位世子結親得了,反正只要您能看上的,沒人會拒絕您!” 很快,主仆二人穿上了男裝,喬裝打扮后,循著消息,到了南城門,因為比武擂臺就在外面,凡是被邀請過來的修士、武者,都會自此門入城。 城門大道兩側的酒樓、茶肆,早就坐滿了人。 兩女選了個雅樓,坐在三樓的欄桿邊上,憑欄而望,能直接看到城外大道上的景致。 不過,此時路上人來人往的,看著都是尋常之人。 “還沒來呢,”貼身女使打量著周圍,見處處都是人影,就小聲道:“不過要是再晚一會,就沒有什么好位置了?!?/br> 少女點點頭,微微側頭,正好聽得邊上的幾間隔間,都在談論著這件事,便留神傾聽。 “你說那位景陽侯世子,真這么厲害嗎?” “這還有假?太華山上多少人親眼所見,還有寫成詩詞、畫成書畫的,王才子的‘陳君入山圖’你不是也看過嗎?那氣勢,那手段,能是憑空想出來的?” “蘇溪將軍等出城了,還拿著兵器,氣勢很足??!” “不自量力!景陽侯世子是他們能對付的?城外異象都見了吧?雖然消息被封鎖了,但算算時間,肯定就是那位景陽侯世子所為!這都不是人間手段了,還有人敢挑戰,怎么想的?” “蘇溪將軍是武道高手,不比你懂?沒一點希望,他們會出手?會拿自己的性命去玩鬧?他們都是軍中上層,和各大宗門交好,定有我們不知道的情報!再說了,西北和中原脫離了一段時間,已經落后了,說不定西北之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厲害?!?/br> “笑話!天下三正宗都被打崩了,神庭都被打散了,這都不懂,怕不是個傻子!” “怎么說話呢!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黃粱道幾十年都沒個大宗師,也不排除西北人坐井觀天吧?再說了,神庭有多厲害?我長這么大,都沒見過什么神明,焉知不知外界杜撰?再說了,什么打破界限,最多是原來能壓制一個大宗師,變成能壓制三個!但是咱們中岳城,現在聚集了多少高手?還有神兵利器……” “神道都不知道?沒出過中岳吧?” 眾人越說越是激烈,到了最后,有人隔空爭吵!甚至要動手!